艾丽西亚收到消息的时候我不在场,但是等我赶来的时候,她看到我脸上的模样,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教母是真的出事了,但这条消息难辨真假。我刚从精灵帝国回来,现在又急着让我回去,艾丽西亚担心这中间是不是有人在传递假消息。她已经让传教士扫描过驾驶员,目前仍关在房间里等我回来拿主意。
我知道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在路上我也想过了各种可能,但此行我必须要去。“艾丽西亚,放那个驾驶员出来吧,这一趟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你先别急着反驳,原因有三,听我说。”
第一个原因,既然消息里提到了卢月,那有人作假的可能就很低,现在网络不通,那么卢月让女皇帮忙传话也说得过去。到了帝国就算见不到卢月,至少也能得到个确切信息。
第二个原因,消息里只提到了教母有难,但是并没说具体是哪个教母,目前已知教母2205因未知原因无法得到响应,若是精灵的教母仍然完善,那我或许可以从她那里得到帮助,反之亦可与女皇共同商量对策。
最后一个原因,我想艾丽西亚也最能理解我,莉迪娅独自在圣灵之森待了一个月以上,期间我们都是通过传教士的深网进行联络,现在网络不通,我担心她有什么安危而无从解决。
每一项理由都无可辩驳,艾丽西亚只能接受。她命人放出了驾驶员,等我们吃饱了之后就连夜出发。
夜色已深,夜幕笼罩,精灵的飞机如一叶轻舟,载着我晃晃悠悠的上了天。昨晚基本没有睡着,此时在飞机上身子摇摇晃晃,眼皮竟然越来越重。
我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向一门之隔的驾驶员,他全神贯注操控着飞机,我心想有图鲁克帮忙看着应该没什么事,在心里跟他随便念叨了两句,困意上来,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突然感到身下一颠,把我从睡梦中颠醒了。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我发现到自身的状态不对,明明是平躺在地面上,却只觉得脚重头轻,似乎在向下坠落。
我睁开眼,只见机舱倾斜的严重,几乎是垂直往下飞……不,这已经不能叫飞了,这是在落,整架飞机直直向着地面坠落。
我大吃一惊,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赶忙看向飞机驾驶位,上面空无一人,原本驾驶飞机的精灵不知道哪儿去了,舱门大开着,操纵杆在重力的作用下来回摆动。
我心想完了,这精灵的飞机我也不会开啊,光是这两个操纵杆和两个踏板我就该手忙脚乱,还有这一大片闪着红灯的按钮……我扭头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画面,咬咬牙跌跌撞撞的坐上驾驶位,扣上安全带,握住两个拉杆,将脚下踏板踩到底,死马当做活马来医了。
精灵的飞机难操控的很,好不容易感觉摸索到一点诀窍,却也没有时间去实践了,飞机轰隆一声硬着陆,在地面上砸出一道沟壑,所幸我在着陆前拼命拉起机头,这才没落得个机毁人亡的下场。
我一脚踹开碎裂的挡风玻璃,顶着满头鲜血从驾驶舱钻了出来。从万米高空坠落却只受这一点伤,已经是够幸运了。不过有一点令我十分气愤:那驾驶员都跑了,图鲁克怎么不提醒我。
老东西,刚刚叫了你那么半天怎么不出来?老东西?老东西?
我在心中呼唤了他好多次,但都泥牛入海,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样。我心中一凛,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哪怕以前我不知图鲁克的存在,心里也没像现在一样,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我擦掉额前鲜血,回头看向起火的飞机残骸,里面也没有能帮上忙的东西,便不值得我费力抢救了。随便选了个方向,大步向前,昏暗的几近消失的月光照在地上,勉强为我照亮前方。即使是我经过强化的双眼,也无法看得更远,七八米外便是极限。
我朝着选定的方向一直走下去,目的是尽快找到城镇,弄清楚自己所在的方位,然后想办法回坎度斯去。我现在十分怀疑,在我睡着……不对,恐怕我刚上飞机时便中了圈套,那驾驶员一定对我做了什么,才会让图鲁克无法现身。
我一边走一边后悔当初没听艾丽西亚的话,让自己陷入到这种境地。我出事了没关系,但如果他们同时对坎度斯和莉迪娅下手的话该怎么办?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小腿酸胀,膝盖和脚后跟仿佛生了锈,两条腿更像是灌了铅,才终于看到眼前出现一座小小的村子。
这座村子不大,大概也就七八户人家,房屋错落,村子外围有篱笆围成的围墙,一扇大门坐落在围墙的中央,村道当中穿过,防守的十分严密。
我用精神力探查了村子里的每一座房屋,现在应该正值后半夜,村民们仍在熟睡,屋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不想多生事端,老老实实的拍着村庄大门,用既能听清又不响亮的声音喊道:“诸位父老乡亲大爷大妈,我来自精灵帝国,我的飞机出事了,有人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连着问了两遍,可是村子里鸦雀无声,仿佛根本就没有人……没人的话,精神力发现的是什么?隔着几堵墙,我都能听到那些粗重的呼吸声。
我小心的翻过篱笆围墙,慢慢走到离大门最近的一户人家门前,小声的叩门问道:“你好,很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我的飞机出了事,想来问一下路……你好,请问有人在吗?”
我一边提高了叫门的声音,一边竖起耳朵听屋里面的动静,可惜的是,里面除了不曾改变的呼吸和心跳声,没有任何属于活物的动静,难道屋里面住了两个植物人?
事已至此,我不准备继续谨小慎微的伪装下去,扭头观察了一下两边的情况,单手捏烂锁头,直接推门进去,却没想到里面的场景令我心头发寒。
只见里屋一张大床上躺着两具会呼吸的“干尸”,形容枯槁,身上的衣服宽大的不成样子,松垮垮的遮盖不住两人干巴巴的肋骨。
床上的两人脱水严重,手指甲有两三公分长,黑乎乎的几乎嵌进身下的床板,还有他们身上的衣物、头发等其他细节,都表明两人已在床上躺了许久,甚至有可能长达数月。
但这怎么可能?
我仔细观察,终于发现一条可疑的黑线从床板下面一直伸进两人的嘴里,我撬开他们的嘴巴,看到黑线末端分出许多条枝丫,与两人舌下丰富的毛细血管生长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