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阿基特忍不住问了我,“你在阁楼上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摇摇头,指指前面的司机。我们现在是在回佩诺斯的路上,但是因为是盐叔安排的车,所以到了两邦的边界还要进行交接,由齐贝罗斯的人接我们回去。
到了边界时已经是晚上了,盐叔的人拿出巨大的射灯挂在车头上,在黑夜中仿佛立起一座明亮的灯塔。
我和乔安娜、阿基特站在远处,刚好让上半身处于光照之外,而下半身又能被光束照到,这样盐叔的人就无法看清我们的动作,又能确定我们没有离开。
我对乔安娜和阿基特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支走欧泊和齐贝罗斯吗?”
她们两个摇头,我告诉她们,齐贝罗斯这个人身上秘密很多,他说盐叔的人打伤了他的人,但我确实没发现那些非凡者的踪迹。另外咱们从办公室出来,齐贝罗斯当时撒谎了。
我相信乔安娜他们也是能看的出来,但具体齐贝罗斯去了什么地方,就不一定能猜得到了。乔安娜低着头思考了一阵,还是没能想明白,只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轻笑一声,又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觉得那个盐叔真的就是盐叔吗?”
阿基特对我这种故作高深的说话方式感到反感,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不是盐叔还能是谁啊?”
我笑着解释说,盐叔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任何一个坐拥庞大资产,且娶了八个老婆的男人,都不会对自己的老婆如此毕恭毕敬。在我们到来前,那个所谓的盐叔甚至说了慢走。
另外,且不论这盐叔是真的还是假的,齐贝罗斯的动机就是个谜。先前我们调查复归者的时候他百般阻拦,后来他妻子消散才接纳我们进行调查,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有他听到血影教时的反应,绝对不像听到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而仿佛是最近刚发生的一件事。
对于血影教,齐贝罗斯甚至有可能和他们接触过。
目前我认为嫌疑最大的就是盐叔。早上那个慌慌张张的人到底挖出来了什么?他又在隐藏什么?盐叔曾说我和艾丽西亚的飞机总是经过他们上空,恰好我那个不是梦的梦就是在飞机上发生的,这是否能说明盐叔用那座塔对我做过什么?
这个时候,齐贝罗斯来接我们的人到了,远远的便鸣响车笛。我抓紧最后一点时间对乔安娜说:“我让欧泊去监视着盐叔和他的手下,半夜他可能会发来联络,小心点,别被齐贝罗斯发现。”
那家伙私底下很可能会采取行动,我们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时刻监控他,但我可以让欧泊守在盐叔身边,守株待兔。
原本我是这样计划好的,一边继续调查复归事件,一边观察盐叔和齐贝罗斯私下里有没有秘密接触。一连过去了两天,盐叔那边倒是发现了不少新的信息,可都跟齐贝罗斯无关。他这两天有了外出的由头,不时就往城外跑。
这天晚上,本来我们都准备睡了,突然听到外面爆发了激烈的交火,枪炮声吵得那些警犬似的动物叫个不停,我赶忙找到乔安娜和阿基特,让她们做好准备,“估计是潮邦打过来了,我们先静观其变。”
等了有十多分钟,枪炮声中间停歇了一阵,随后又变得猛烈起来,而且似乎在向城中移动。我察觉出一丝不寻常,就算齐贝罗斯不在,潮邦推进的也太快了,甚至没感觉到有人抵抗。
没过一会儿,外面乱哄哄的,我以为是治安官府的人在逃命,没想到出去一看,院子里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黑色的加长车,一群穿着打扮类似萨满的女性围着车辆翩翩起舞,她们腰间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整齐划一的响声,我们之前藏在屋子里,竟然没有发现。
整个院子里围满了人,大家都在看中间的萨满跳舞,我来到一名看起来年轻但却头发斑白的中年人身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人回头看了我还有身后的乔安娜她们一眼,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你们是……帝国来的?”他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无力,那一丝波澜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最终归于平静,“治安官死了,灵巫正在给他的妻子招魂,好把两个人合葬在一起。”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治安官?哪个治安官?齐贝罗斯?他死了……怎么可能?”今天早上我还碰见了他,他跟我说,事情有了新进展,难道……
城中的枪炮声一路来到治安官府前,灵巫们的舞蹈也接近尾声,中年人说:“你们一起跟过来吧,下面我们要下葬。”
中年人似乎是一个大人物,指挥着院子里的人完成最后的仪式,在地上洒下一些白色的粉末,将加长车的后备箱打开,把一个木头做的人偶放在漆黑的木箱上,那竟是一口通体乌黑的棺材。
加长的汽车驶出院子,跟在压好子弹的装甲车后面,密集的枪炮声再次响彻佩诺斯上空。
城外选定好的空地上,一个较大的墓坑已经挖好了,旁边放着另外一口白色的棺材,上面沾着新鲜的泥土。中年人指挥着人把黑色棺材从后备箱抬出来,和白色棺材一起下葬,念诵一段简短的悼词后,翻盖并压实泥土,再立上石碑,葬礼就算结束了。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跟在中年人身边,看他操办整个葬礼的大事小情,不用询问,光靠周围人的态度就能猜出来,中年人八成就是齐贝罗斯的舅舅,整个黎邦的管理者普林达卡·库图万。
不过说实话,这管理整个黎邦的普林达卡,比我想象中要平易近人的多,至少说话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葬礼结束后,众人纷纷散去,唯独普林达卡独自站在他亲外甥与媳妇的合葬墓前,默默地吸完了整支烟。
我见他还要吸第二支,赶忙走了过去,“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是……”
普林达卡见到我,将抽出来一半的烟卷塞了回去,道:“没关系,你们不是黎邦的人,也算齐贝罗斯的朋友,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怪罪你们。”
“普林达卡先生,能不能跟我们说说齐贝罗斯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们在一旁围观葬礼两个多钟头,既不敢打扰也害怕普林达卡葬礼结束就此离去,所以说话有些直言不讳。
普林达卡沉默半晌才说:“不要打扰了我外甥休息,你们随我来吧。”他引着我们来到他的座驾,一辆外表朴素的黑色汽车。
我们上了车,又一路回到治安官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