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的观众少说也有数万,恐怖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朝我压来,所有的声音在我耳朵里汇聚成一个字: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随着观众欢呼声愈发热烈,我的“对手”上场了。由八个栓着脚镣的奴隶前拉后推的运上来一辆金属板车,还未掀开覆盖在笼子上的毡布,便能听到里面发出阵阵低吼。
等焊接着笼子的板车被推到指定地点,所有奴隶匆忙下场,躲在后方的驯兽师便通过绳子释放了猛兽。
这头猛兽已经提前饿了许多天,上场之前又有工作人员在斗兽场周围洒下新鲜血液,彻底激发了它的兽性,这个时候听到笼子打开的声音,条件反射的冲了出去,那盖着笼子的毡布被猛兽咬出一个破洞,缠在身上,十分贴合身躯。
尽管被布包裹着,但仍能看出此头猛兽身形巨大,四肢中长,肩高超过两米,足部有尖爪,极为锋利,身前过长的毡布被厚脚掌踩住,瞬间化为布条。
猛兽从笼子里跳出来,一声咆哮,随即盯上了那些运输板车的奴隶,两步便追上跑得最慢的一个,张口咬住,一爪便把那人摁倒。猛兽巨大的身躯卧下来,几口便将人送进肚。
场上瞬间响起筋断骨折的声音,可是观众们的欢呼声更热烈,立刻又把声音盖了过去。
那八个奴隶只有五个逃了出去,后面三个跑得慢的被前面的人关在斗兽场中,全都成了猛兽的盘中餐。
这头长得像狮子的猛兽扇动鼻翼,场上还有活人的气息,它刚吃掉三个人却仍不满足,这是常年训练的结果,非要把场上所有活物杀光才算完。不过它刚吃了人,凶性没有之前大了,缓步向着板车靠近。
场上的观众们刚刚看完血液飞溅的场景,按理说此时正好换个口味,但全场的观众都欢呼着让猛兽把我撕碎。我这才意识到,那三个奴隶是主办方故意留在场上的,为的就是把猛兽喂饱,让它好好玩弄我这个猎物。
趁着猛兽还在靠近,我赶忙低头检查随身带出来的那把短刀。这把刀的刀身锈迹斑斑,刃口破损,护手处有一条裂纹,握把还有些摇晃。之前那面皮盾更是残破不堪,早早被我扔在入口处了。
只可惜我的精神力仍是不起作用,只能拿这把短刀防身。
猛兽已经到了车尾,巨大的前掌扒在笼子上,用力的摇晃着车身。它已经发现了我的踪迹,但我“哧溜”一下钻进车底,猛兽用两条后腿站立,直立起来有三米多,比加上笼子的板车还要高,隔着铁笼朝我怒吼。
我趁此机会钻出车底,举刀朝猛兽的后肢砍去。锈迹斑斑的刀刃没能造成任何伤害,木制的握把反而整个碎掉了。
没有犹豫,丢掉损坏的短刀,我朝着之前猛兽“用餐”的地方跑去。身后猛兽吃痛,转身朝我刚才所在的位置挥爪,靠着上半身下压的巨力,坚硬的石砖被它一爪击碎。但它转身的时候包裹身体的毡布缠在了牢笼上,转身的时候也给撕开了,露出猛兽的真面目。
全场观众因此而欢呼。
猛兽头生双角,略短,呈弧形向脑袋两侧生长,身披刚毛,胸前有横竖交错的图案,背上的毛发与四肢颜色不同,呈深色,尾部有两条尾巴,较为发达,整体就像一头放大了的母狮。
它一击扑空,立刻朝着猎物追去,庞大的体形使它一个飞扑便到了那矮小的人类身后,张开血盆大口便咬。我跟这猛兽的脑袋相比,高不了多少,一张口几乎能从头吞到膝盖,但是——
“嘭!”一声闷响,鲜血四溅。
全场的观众都以为那瘦弱的孩子死定了。他会被猛兽的巨口咬掉脑袋,被锐利的尖爪开膛破肚,被随意的蹂躏、折断四肢,鲜血和脑浆涂抹的到处都是……谁知道,男孩一个转身,竟然将猛兽抽飞了出去。
时间仿佛定格,全场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观众虽然喜欢看鲜血、看内脏、看痛苦折磨,但是他们更喜欢这出人意料的东西。
我掂了掂手中的脚镣,刚才就是用这玩意儿把那头大狮子抽飞出去的,现在这上面除了沾着粘稠的鲜血,还沾着几撮毛发,那猛兽被我这一下打得够呛,摇摇晃晃站不稳,连一侧牙齿都掉光了。
这头像狮子的猛兽眼神中充满怨恨。斗兽场饲养这些猛兽的目的就是用来格斗,所以任何伤病都会使它们失去生存下去的机会,包括输掉一场至关重要的决斗。所以,往往这个时候,它们都会变得异常凶狠。
我从地上捡起另外一条脚镣,将它和手中的这条缠在一起,让两者结合成为一把更结实的武器。我又在手上掂量掂量,感觉分量刚刚好。
那嘴巴受了伤的猛兽在板车边徘徊,剧痛不断刺激着它的神经,没过多久便失去了耐心,亮出尖爪朝我扑来。我后跳着躲开,哪想这大狮子一击挥空顺势旋转身子,给我使了一招“神龙摆尾”。
仓促间我用脚镣抵挡,可手上传来难以抵抗的大力,这唯一的武器也瞬间脱手,整个人被甩到两米开外。
猛兽趁势追击,巨大的脚掌朝我身体踩下,如弯钩般的爪子比我手掌还大,戳进肉里就是个拳头大的窟窿。我在地上连续翻滚躲避,无暇还击,直到我滚出它攻击的范围,才拧腰起身。
大狮子稍作整顿,迷惑性的前扑,同时几个试探性的攻击,将我逼到墙边,然后它利用后肢直立起来,朝我连续挥爪,高大的身形覆盖了大片空间,我只能朝左或朝右躲闪,之后它居然预判我将要闪避的方向,飞身一扑,双爪交叉形成十字斩击。
随着爪刃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我的身子被爪尖擦中,瞬间血流如注。同时,猛兽巨大的头颅就悬于我的身前,一双比我脑袋还大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盯着,它的嘴巴被脚镣豁开一个口子,正向下滴着血水和口涎的混合物。
接下来它只用伸爪一按或者大嘴一张便能置我于死地,可是现在这个关键时机,猛兽刚刚结束两腿直立,上半身因为惯性无法抬爪,我顺势猛力踩踏它的左前爪,用尽全身力气,竟同时将两枚爪子踩断,脚趾上的血肉都翻了出来,鲜血洒了一地。
大狮子吃痛,下意识用右前爪向我发起攻击,我早有预料,钻进怀里盲区,挥拳朝它受伤一侧的下巴用力击打。猛兽接连受伤,疼痛刺激,彻底发了狂,张开血盆大口要将我吞下。
此时观众又以为我死定了,他们看到猛兽将我的上半身含进嘴里,嘴巴却无法完全闭合——那是因为此时一把没有木柄的短刀正撑着它的上下颚,使它无法闭嘴。短刀是我刚才翻滚躲避时捡到的。
我从大狮子的嘴里拔出自己的脑袋,随后抓住它脸上的皮毛,帮它把嘴闭上,生锈的刀尖立时穿透上颚,彻底钉死了嘴巴,无法张开。
这威武的猛兽头一次萌生退意,不再向我发起攻击。我捡起脚镣,一步步朝着大狮子靠近,猛兽心生怯意,伏身低头,我进一步它便退一步,最终被我重新关回笼子里。
在又一次的鸦雀无声之后,斗兽场彻底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