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人国作为一个联邦制国家,在建立之初没有设立首都。而妙望市名义上虽是犬猫族的主城,但实际上却是整个亚人国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首都的作用。
上一次戴蒙德出访亚人国,也是在这里得到的四族首领接待。
而我现在知道,亚人国的四大部族,也确实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和平,要说一座犬猫族的城市为何能得到其他三族的一致认可,那还要从七百多年前说起。
那时,犬人和猫人还没有学会放下仇恨,互相接纳对方,年年交战不断,死伤无数,并且科技水平、医疗水平也远不是现在可比的,这就导致人口始终处于在一个微妙的平衡。
虽然亚人国的传承一直未经断绝,但在梅塔拉出现之前,各个部落的发展仍是以魔法为主,科学技术的地位十分尴尬,就如同当下的炼金术,属于伪科学的范畴,研究它的人会被当成另类。
不过自从梅塔拉建立起第一个犬人和猫人共同生活的族群,科学的理念与思想也一并深入亚人的心中,随后这个族群越来越壮大,不断收拢其他或大或小的犬人和猫人部落,梅塔拉种族联盟初见雏形。
图鲁克跟我分享了他第一次见到这些猫猫狗狗时的样子:两边几十个人,外表相似,都是毛茸茸的,穿着天然植物纤维制成的衣服,拿着顶端插着尖锐金属的木头棍子,什么都不说就厮杀在一起,各留下五六具尸体和十七八个伤员之后,才默契的停战。
然而过个十天半个月,两边又约个地方聚在一块儿,再次重复以上的步骤,直到其中一个村子彻底消亡。
那个时候犬人和猫人就是两伙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动物,见面就掐架,但是究其根源,谁也不知道最初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结仇的。
双方就这样打了几千年,直到有一天,图鲁克假扮的犬人从猫人村子旁经过,被追出来的猫人关进笼子。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生出了调和两个种族矛盾的念头,并化名梅塔拉,最终促成亚人国的建成。
如今他再看这个地方,曾经的小村子,犬人和猫人第一次握手言和的地方,也是后来第一座共同建立的城市,如今已经成为了能够容纳近十万亚人的巨型都市,变化之大,让他十分感慨。
不过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对于我没有全力保护这座城市的做法,图鲁克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说:“我能做的在七百年前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发展是亚人们自己的选择。”
听起来,他是不准备对这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国家负责。
凌晨的街道上时不时响起匆匆而过的警笛,据说是天上掉下来的碎片,击中了位于市中心的梅塔拉的雕像,有路过的亚人不幸受伤,救护和消防都已经赶过去了,警察也早早封锁了现场。
街边颇具现代风格的楼房皆是门窗紧闭,深入其中,这里的建筑给我一种奇特的熟悉感,好像回到了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全都是那种三四层的矮楼。不过因为正在经受战争的摧残,这里的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据说,由于外貌上最接近人形,犬人和猫人也是亚人中最具开放性的种族,在种族联盟成立初期,就已经开始和人类、矮人甚至精灵接触,是亚人当中最早实现“全民扫盲”的种族。
他们包容性强,学习了许多其他种族的先进技术,和平的时代让生育率大幅上升,技术发展又使后代的存活率进一步上涨,人口出现爆发式增长。这一结果产生了许多的良性循环,不过在这欣欣向荣的生存背景下,贫富差距也是进一步被拉开。
我们三个很快便来到一片卫生环境堪忧的场所,这里是妙望市的贫民窟,也是这座城中的“无法之地”,是最适合“阴沟里的老鼠”生活的地方,还是我们的藏身之地。
这里的道路荒芜而逼仄,两旁都是破败的房屋,窗户上钉着陈旧的木板,有几道视线出现在窗后又消失,角落里的垃圾堆成山,成群的老鼠进进出出,旁若无人,污水从垃圾堆的下方流进臭水沟里。
伊格边走边打哈欠,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稍微干净些的屋子都有人了,要不就是被苍蝇、老鼠所占领,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伊格的肚子一个劲的叫个不停,从白天起我们被蛇人关起来,就没有吃过一顿好饭,天气炎热,加上蛇人准备的毒虫蝎子等特色食物,换我也下不去嘴。
然后,这家伙得知我不会带他住旅店,从进城开始就嘴上不闲着,一直抱怨,一会儿说自己头疼没办法休息,一会儿又说饿得前胸贴后背睡不着觉,一会儿还说他渴了需要一杯酒润润喉咙。
不过在这肮脏的底层居住区,显然是无法满足他的要求。
“嘿,你看。”伊格触碰我空空的手肘,指向前方道路角落的一团黑影。
那团影子有小号瑜伽球那么大,我看过去的时候它已经缩在路边一个垃圾堆旁,使自己融入黑暗。
现在是大概凌晨一点,飞机碎片坠落集中在市中心和东部城区,南部的贫民窟基本不受影响,即使是拾荒者现在也早该休息了,唯一可能出现的只有拦路的劫匪,但我认为这个影子再傻也不会在贫民窟抢劫,何况从体型看这还是个孩子。
我跟伊格比划,假装没有看到他,直直的走过去。垃圾桶旁的影子躲在一张看不出原本图案的破毯子下,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要不是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伸出毯子的半截尾巴出卖了他,还真不容易看出来。
我们径直走过堆放垃圾的地方,走出这条充满恶臭的巷子,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不对,我们得回去。”
“不是吧老板,连这种闲事你都要管?”伊格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样说,“好吧好吧,谁让你出的钱多呢,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