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宏业知道师父不高兴了。
回去的路上,在镜子里偷看了好几回。
师父肯定是嫌他没本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要是师父把他逐出师门怎么办?
他可不能没了师父。
想到这个,齐宏业突然踩了刹车。
齐念本来坐在后面正打瞌睡,毕竟换了地方,城里的环境不如山里,灵气不足,她不只容易累,更容易困,而且昨晚几乎就没怎么睡。
一直在想着怎么把死妖婆的头给弄出来。
这会儿在车上补一下觉,结果差点让傻徒弟给她摔个狗吃屎。
“齐宏业,你敢欺师灭祖?”
后排座的安全排带本来就是针对成人设计的,五六岁模样的她,就算是套了安全带,刚刚这一急刹车,也被摔得整个身子都快逃出安全带的守护范围。
齐念不太喜欢汽车。
昨天第一次来时,坐了汽车,下车就吐了一场,好歹是给自己扎了两针,不然肠子都快给吐出来。
“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齐宏业赶紧下车来看,车子就那样停在路当中。
急刹车就很危险了,如此停车被人骂‘找死’,那是一点不冤。
不过,齐宏业好像听不见这些,只关心宝贝师父有没有伤着。
结果就是,他把齐念扶起来坐正后,齐念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
小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齐宏业也不觉得疼,还担心道:“师父手打疼了吗?”
齐念无语。
她不想翻白眼,但遇到这个大徒弟,实在忍不住啊。
不断起伏的汽车喇叭声,吵得齐念更心烦,只得催促着这傻徒弟赶紧走。
回到清江府,齐念揉了揉自己之前被撞疼的额头,也没让齐宏业抱,扒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车。
“师父,我该死,我的错,你打我罚我,我都认,你别不理我呀。”
齐念走在前面,齐宏业就紧跟在后面,要是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看这两人的模样,只觉得是担心宝贝女儿摔倒的老父亲,满眼的担心和焦急。
当初为什么要收这个傻子呢?
齐念进了电梯都在想这个问题。
对,是因为他有钱,富可敌国。
她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师父说的不可贪财,她是没贪财,但贪了人,到底也是看中了人家的财钱。
齐宏业忐忑得紧,回家之后发现,宝贝师父的额头上居然微微隆起,好像起了包。
她赶紧去煮了鸡蛋给齐念揉额头,一脸心虚。
“师父,你罚我吧,我害师父受伤了,我让师父疼了,我没照顾好师父,我该死......”
“师父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本事,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得让师父亲自摆平。我真的很冤枉,那个女人就是个泼妇,我是不想跟她一般......”
‘见识’俩字没出口,就被齐念吼道:“闭嘴。”
齐念拿过那煮鸡蛋,自己揉着额头上的包。
齐宏业的脸上带着血渍凝结成的血痕,有些惨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居然让个女人给挠成那样,他算什么男人?
齐念不想看到齐宏业的脸,看到那张脸,就更后悔自己收了这徒弟。
这时候,门铃响了。
齐宏业去看了一眼,回头对沙发上的齐念道:“师父,是对门的。”
齐念停下揉鸡蛋的动作,“问他什么事?”
齐宏业看着视频里季烨霖那张冷峻的脸,本来他对这个邻居没有任何的好恶,但是,早晨在停车场,季烨霖居然还抱了他的宝贝师父,他不喜欢。
很不喜欢。
而且,昨天晚上,也是季烨霖送师父回来的。
他的师父什么人,不相干的人怎么可能跟她搭得上边。
难不成,他们以前就认识?
带着这样的想法,齐宏业问明了来意,然后给季烨霖开了门。
季烨霖迈步进屋的时候,齐念已经把鸡蛋放在一旁了,昨天被老妖给追得摔倒了,已经让这个短命鬼给看到了。
今天不能再让他看笑话。
不然,他就更要说,自己确实没什么本事教他,当不得他的师父。
不过,鸡蛋虽然放下了,但季烨霖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额头上的包了。
齐宏业那张被抓破的脸就别提了,他自己没有要处理一下的意思,都紧着宝贝师父了。
看这师父二人的模样,像是刚在外面打完了架回来。
一个额头上磕出了包,一个脸被抓得破了相。
季烨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量了一眼齐宏业的家。
能住清江府的人,都不差钱。
他昨晚就让人调查了齐宏业,相对于网红这个身份来说,更让他惊讶的是齐宏业居然那么有钱。
能在国外拥有金矿的人,他和他的家族都不会是普通的身份。
因为时间太短,查得并不详实,但也可见一般。
“受欺负了?”他问。
齐念下意识地伸手捂了自己的额头。
那双小嫩手,肉乎乎的,几根小手指也嫩得像是微微用碰一下,就会断掉一般。
季烨霖扯开她的手,“遮什么遮,我都看到了。”
齐念在心头叹了口气,没了法术和本事,原来会活得这么艰难。
连额头上磕了个包,都没办法瞬间隐去,还让这个短命鬼看了笑话。
“说吧,怎么回事。”
季烨霖看着齐念的小脸,齐念一副我啥都没有听见的样子,你说你的,我装我的聋。
“你说!”他转头看向齐宏业。
“我说邻居,咱们好像没那么熟。我师父让你上来,那是跟你客气,你别搞不清楚状况。”
齐宏业摸了一下自己脸,才发现有点疼。
“你们不说,我也能让人查。”
说着,他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齐念却开了口,“季烨霖,只有三五天的命了,还有功夫浪费?”
“不影响。”
季烨霖仍旧拨通了电话,然后让人去查一下齐宏业今天上午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当着人家的面,让自己的人去调查对方,说得那么坦然和面不改色。
果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你不怕死?”齐念问了一句。
她做了三百年天师的人生告诉她,极少有人不怕死的。
哪怕是她自己。
最后决定在祭台上以身许国的时候,她心头还是怕的。
谁不想活着呀。
“怕了,就不会死吗?”
季烨霖这一反问,齐念一时语塞。
是啊,怕就不会死吗?
她不由得看了一眼齐宏业,同样是男人,齐宏业可真是怂到家了。
昨天知道自己要死,哭成那样。
她又在心头叹了口气,师父的话果然没错,不能贪啊。她要不是贪齐宏业富可敌国,能动了收徒弟的心思吗?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齐念又问。
“不是你想要我的命吗?你想要,就拿去。我当初说了,拿命还都可以,但不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