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牛头庙，齐念便把那带回来的头给装回了没头的塑像上面。
死妖婆就在旁边看着，一边看，一边抹眼泪呢。
哭得都不像她认识的死妖婆。
等她把头像给安装好之后，从那搭着的板凳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兑现了我的承诺，现在该你兑现承诺了。”
刚刚还哭得梨花带雨的死妖婆，立马止住泪水不说，变脸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什么承诺？哦，你说那个......我许了你七日，如今七日未到，你就把事办成了，我当然不会要你的命。所以，好好活着吧。”
说完这话，死妖婆就了飘了过去，准备好好摸了一摸自己刚刚装上去的头。
那种失而复得，又盼了很多年，等了很多年，各种复杂而又心酸的心情，在这一刻，被死妖婆那张漂亮的脸显现得很复杂，又很彻底。
“你可是答应我的，我若拿回了头，你得让我长高长大，还得许我下山。”
“我有说过这个吗？”
死妖婆随口答得很是没心没肺。
“死妖婆，你可是对自己的头像许过诺的，你敢反悔，就不怕这头像被雷劈得只剩下渣渣？”
死妖婆飞了个眼神过来，嘴角带着些不屑的笑意，“行啊，那就让雷来辟我。”
她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而且还一脸嘚瑟，仿佛在说，老娘就是不认账，你能奈我何？
平常这样，齐念也就忍了。
但忍了三年，她不想忍了。
“死妖婆，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那就别怪我了......”
她的话音刚落，本来还在塑像上好好的美人头，突然‘嘭’的一声，就像是一个带点哑的鞭炮，声音不大，但威力不小，炸得那美人头四分五裂，大半张脸就那摔在地上，另外一半，已经碎成了渣渣。
突如其来的变故。
失而复得变成了得而复失，那一刻的愤怒，如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还在塑像旁边的一脸惊恐和不敢相信中的死妖婆，突然伸出长手来，一把捏住了齐念的脖子，随后而来的是血红的双眼，狰狞的模样。
“你居然敢......”
顷刻之间，拧断齐念的脖子，简直不废半点功夫。
但是，怒火中烧的死妖婆，似乎是觉得就那样让齐念死了，太可惜，揪着她的脖子，狠狠地把人摔了出去。
就她这狠劲，她这怒火，摔不死，都不太可能。
但是，齐念并没有真的被摔死，身子飞出去之后，就那样飘在空中，像是无形中有股力量，在托着她，护着她。
尽管这般，她对于死妖婆的手段，其实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毕竟，她现在没有法力，那些本事也没能跟随她来到这个世界。
下一刻，再次被老妖婆抓住脖子，扯了回来，瞬间掐得她喘不过气来。
睁着一双血红眼睛的死妖婆，如今可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死而复得是喜悦，得而复失，无疑是再一次要了她的命。
在她伸手去扯齐念脖子上的东西时，整个身子被那东西震了一下，顷刻之间，便被那东西弹出去几米开外。
微微站定的死妖婆，看着缓缓落在地上的齐念，眼里的怒火还在燃烧。
齐念摸了摸被掐得死疼的脖子，喘着不太顺畅的气，“死妖婆，咱们谈谈。”
“你拿什么跟我谈？就算有那东西护着你，要不了你的命，但我也不会让你好受。”
说着，死妖婆就扑了过来。
齐念大吼道：“你的头还在！”
眼看着那锋利的指甲都要划破她的小脸蛋了，却在毫厘之间停下来。
“还想骗我？”死妖婆自然是不信的。
不，她内心还是很想相信。
那是她的头啊，她等了这么些年，总算等着到头回来了，没有什么比头更重要的。
“齐念，我倒是小看你了，如今都敢跟我耍心眼了。”
刚刚还在盛怒中的脸，立马散去了怒火，取而代之的是皮笑肉不笑的脸蛋，但也真的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的指甲轻轻地齐念脸上划过，嘴里轻笑道：“这么嫩的小脸蛋，要是被我划破了，那多可惜。”
齐念不太敢动弹，这个死妖婆，疯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不敢做的，这个时候她可不敢再刺她。
毕竟，脸还是要的。
“说吧，我的头，在哪里？”
她的小下巴就那样被死妖婆给捏着，死妖婆的手一向都是冰凉的，就跟死人一样。
捏得她的下巴生疼。
“你答应我的事，算数吗？”
死妖婆眯缝着眼睛，“想长大？还想下山去？”
齐念‘嗯’了一声。
“想去跟着你那几个徒弟，过好日子？”
齐念心想，有好日子，为什么不过？
不管跟着哪个徒弟，那可都比在牛头山里强。
最最主要的是，她不用天天看着死妖婆那张脸，也不用被死妖婆各种吆喝，各种使唤。
“既然这么想离开，那就成全你。”
齐念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还是刚刚的错觉，她觉得死妖婆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居然闪过一丝伤心难过。
死妖婆是舍不得她吗？
怎么可能，死妖婆只是遗憾没人使唤吧......
那修长的手指松开齐念下巴的时候，她那粉嫩的小下巴已经然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好在是没有破皮，只不过是红了些。
她轻轻一抬手，齐念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同了。
刚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在以惊人的速度长高长大。
再然后，身上的衣服就被挤破成块状，搭在身上，哪里都遮不住。
她赶紧飞奔回屋，扯了床上的被子遮住了身体。
她长大了？
真的长大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子里扯了几块破布的身子，胸前两个隆起的馒头那么真实。
下意识地捏了捏，似乎手感还不错。
“喜欢这副身子吗？”
死妖婆的声音出现时，人也进了屋子。
齐念赶紧把自己给捂严实了。
“哟，害什么羞啊。你这副身子，老娘看了多少年了，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清清楚楚。”
死妖婆伸手撩起她的下巴，“这张脸嘛，跟我比，还是差了点，但，勉强能看。”
齐念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死妖婆，“你真放我下山？”
死妖婆轻笑了一声，“你都敢拿我最在意的东西动手，我强留你在这山里，也没有意思。”
“当真？”齐念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把头给了死妖婆，她万一翻脸了，自己一样下不了山。
那时候，手里也没有了筹码。
“想让我反悔？那也不是不可以。”
齐念赶紧摇头。
也就是摇这么一下头，她感觉到脸蛋一股刺痛，而死妖婆则‘哦豁’一声，她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伸手摸了一下那脸上的刺痛，手指上立马出现了血渍。
她的脸被划破了，是死妖婆那该死的指甲。
“瞧瞧，这小脸蛋，破了多可惜。我都舍不得的，你也太不小心了。”
齐念想骂脏话，但三百年的修行到底是让她保持住了该有的修养。
死妖婆都同意她下山了，而且也让她长高长大了，脸破了就破了吧，过些时日，早晚能长好的。
若是跟死妖婆再计较一番，她又再翻了脸，那就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