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围着老太太的时候，季烨霖默默地退了出来。
一直没有看到季烨晨，许志行的人应该是得手了。
刚出来，许志行就跟了上来，小声在他耳边低语，“景少爷在三楼。”
今晚这样的情况，许志行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把季烨景给弄出去，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所以，季烨霖去老太太房里时候，他便趁季烨景去卫生间的机会，把人给弄到了三楼。
季烨霖推门进去时，季烨景被绑在床上，嘴里塞着纱布，正睁着一双青蛙眼，凶狠狠地看着他。
仿佛随时都想扑上来啃他两口。
季烨霖走到床边，轻哼了一声，然后让许志行去外面守着。
“二哥，聊聊！”
他管季烨景叫二哥，那是按家族兄弟来排序。
但季烨景可不太喜欢‘二哥’这个称呼，即使是嘴被堵着，如今自己又动弹不了，他依旧用凶狠的眼神表达着不满。
嘴里还有些沉闷的声音溢出来。
“那个叫灵渊的，都招了。要不，二哥也都说了吧，省得耽误大家的时间。”
季烨霖可不想多废口舌，说完这话的时候，也就扯掉了季烨景嘴里的纱布。
于是，季烨景的骂声也就随之而来。
“季老四，赶紧放了我，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别以为你们父子三人能在季家一手遮天，我告诉你，季家不是你们父子的季家。”
“你们一家人都是小偷，二叔偷了我爸的东西，你跟你那个大哥，一样是小偷。果然，戏子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上不了平台的狗东西，居然敢绑我......”
季烨霖的母亲曾经是个演员，嫁给季兴邦之后生下了他们兄妹三人。
除了大哥季烨晨之外，他还有一个姐姐。不过，姐姐嫁到了国外，傍晚的时候倒是发了信息来，说是要明天才能到。
他们母亲是演员这件事，在季家常被人诟病。
豪门是什么？
哪怕是再当红的演员，在他们的眼里，你也就是个戏子，上不得台面。
虽然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但时不时还有人拿他母亲说事。
比如他大哥要入政坛的时候，家族里也不少冷嘲热讽，说什么如今世道不同了，连个戏子的儿子都能当官了。
又尖酸又刻薄，好歹是老爷子那时候在世，这些人再怎么闹，也翻不过天去。
“二哥，你都知道我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那我做什么，你应该都能理解，是吧？”
季烨景被他激得脸颊抽搐，挣扎着想起来，但根本动弹不得。
脸已经涨红了，脖子也粗了，但他除了骂几句难听的，什么都做不了。
“季老四，你到底想干什么？”
“二哥，我把灵渊的腿给弄折了。你说，你这腿......”
他伸手摸了摸季烨晨被绑着的腿，季烨晨立马打了个寒战，“这是在季家，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季烨霖的手突然一用力，他的痛觉瞬时传来，不受控制地大叫起来，“季老四，老子弄死你，你......”
“二哥，大声叫吧，这房子挺隔音的，下面的人听不见，放心吧！”
想挣扎的季烨景此刻只能是痴人说梦。
腿上的疼不断传来，额头上的汗珠子也滚落下来。
嘴里的辱骂并没有停止，但更大的痛苦随着‘咔嚓’一声袭来。
他觉得自己的腿断了。
如同杀猪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季烨霖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来，“二哥，我要是死了，那肯定得有个垫背的。不然，黄泉路上多寂寞。”
于是，另一声‘咔嚓’随之传来，屋子里除了季烨景的嚎叫声，再无其他。
许志行守在外面，其实是有点担心的。
从在a市的那个灵渊道长开始，他就觉得这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事。
但是，老板并没有告诉他，他亦不敢多问。
在季家老宅绑了季烨景，风险很大，而且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不只是他自己倒霉，老板、大老板还有议员都有可能受牵连。
但是，他跟了老板好些年，太明白老板的心思。
脚步声打断了许志行的思绪，回头就见季烨晨从另一头过来。
“烨霖呢？”
季烨晨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大概也猜到自己的弟弟应该就在里边。
他问这一句，有点像是提醒，也有点像是别的意思。
“议员，老板......”
许志行不知如何回答。
若是来的别的人，他都好应付，但来的是季烨晨，他便有些犹豫了。
“我不进去，你让他出来。”季烨霖又说。
许志行立马松了口气，然后敲了门。
片刻之后，季烨霖拉开了门，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季烨晨，“大哥！”
“有话跟你说。”
季烨晨扔下这话转身就走，季烨霖给了许志行一个眼神，然后才紧跟上去。
楼顶上的夜风很凉，带着淡淡的海水味道。
不远处是海湾的灯火璀璨，夜景着实漂亮。
季烨霖拿了支烟出来点上，他大哥就把烟给夺了过去，自己抽了一口。
“大嫂不是不让你抽吗？”
“她要知道了，就是你卖了我。”
季烨霖笑了一声，又拿了支烟点上。
“还是会笑的嘛。”
大哥这话，让他又收住了笑。
他确实不怎么笑，就连在他父亲面前，也很少笑。
但是，在大哥面前到底是不一样的。
“屋里的，是老二？”
季烨晨在抽了两口之后，问得很直接。
季烨霖没有回答，嘴边的烟头闪着或明或暗的火光。
“你把老二怎么了？”
季烨晨很了解自己的弟弟，他要动了手，不可能太温柔。
而且还是在季家老宅里动手，自然就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
“没什么，折了他两条腿。”
季烨霖说得云淡风轻，但季烨霖听到这话，心头还是颤了一下。
“事情很大？”
“他要我的命。”
季烨霖这五个字，就这样散在夜色里。
季烨晨没有再问。
他们兄弟性格不同，处事方法也不同。
季烨晨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性子是冷了些，但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胡来。
季老二是什么性子，他也太清楚不过。但是，谁想要他弟弟的命，他也一样不容。
“你看着办，需要我帮忙，就开口。”
季烨晨抽完了那支烟，把烟头扔在地上，又用脚碾了碾，这才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季烨霖的声音，“大哥，我要是死了，你别太伤心。”
季烨晨的心里咯噔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并不真切的那张脸，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