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齐念躺在床上还没有睡着。
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窗外路灯的光亮显得屋子里并不太暗。
睡在她旁边的是季烨霖。
至于两个人怎么睡到一块去了，这还真有理由。
今晚这件事，齐念大概跟季家父子说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她的意思就是那狐妖是针对季烨霖来的。
而且，她认为，这不是最后一次。
也就是说，搞不好未来或者是今天晚上，狐妖还会再折回来。
于是，季烨霖便说，要齐念跟他睡。毕竟，齐念能保护她。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他的大哥和父亲眼神有点复杂的彼此看了一眼。
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于是，齐念就躺在了季烨霖的床上。
至于说齐念为什么没反对。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睡在季烨霖身边很暖和，而且每次睡醒之后，都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就跟充完电一样。
这是季烨霖在老宅里的房间，只是他极少住在老宅里。除了老太太去世葬礼那几天，他已经很久没在这里住过。
“为什么是香灰？”季烨霖突然出声。
齐念的思绪被拉回，“我也有些奇怪。”
“怎么说？”
“香灰，说明她受人供奉。虽然也有人供奉一些邪性的东西，但她的身上没有。她的身上比死妖婆还干净，而且......”
齐念想着，那女人从高铁上一直跟到季家老宅，跟了这么远，到晚上了才动手，怎么看也不像邪性东西会有的尿性。
真要是针对季烨霖，恐怕在高铁上就动手了。
季烨霖还等着她后面的话，但齐念就此打住之后，就一直没吱声。
“睡吧，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过，下次，还是我亲自会会她吧。”
齐念嗯了一声。
之后，房间里再无人说话。
第二天一早，季兴邦要出门上班了。
上午有临时股东大会，这事他已经烦了好几天，再加上昨晚的事，季兴邦也是一夜没睡。
黑眼圈除了让他显得憔悴之外，又更显苍老了些。
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按说他这个年纪，也早该退休了。
只是成化集团这么多年，他如何能安心把集团交到那帮人手上。无论是两个弟弟，还是那些子侄们，眼里只盯着集团的钱。
他轻轻叹了口气，季烨晨知道父亲的心事，“父亲，你尽了你的力，爷爷不会怪你的。”
其实，不只季烨霖不明白为什么那帮蠢货都能分到成化集团，他却连个边都没沾上，季烨晨跟季兴邦也不明白。
老太太是没多喜欢季烨霖，毕竟他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老太太喜欢季烨晨，因为那是长孙，也喜欢季烨景，因为季老二嘴甜会哄人，总能把老太太哄得特别高兴。
老太太还活着的时候，季老二就没少从老太太这里要些东西去。
齐念没说话，静静地吃着饭。
季烨霖正给她剥鸡蛋，剥好之后放到旁边的小碟子里，又替她夹了小菜和蒸饺。
自己倒是没吃几口，全都顾着小朋友了。
季兴邦与季烨晨看着这一幕，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有千言万语，但谁都没有开口。
“我上班了。”季兴邦也没什么味口，站起身来要走，齐念却开口了。
“爷爷，我送你点东西。”
说着，齐念从包包里掏出一个硬币来，走到季兴邦跟前，拉开他的手，把硬币放他掌心上。
“爷爷好运！”她说着抬头看季兴邦，眼里都是笑意。
季兴邦虽然心情不大好，但仍旧给了齐念一个微笑，“谢谢！”
季烨晨是跟着季兴邦一起出的门。
偌大的季家老宅里，除了几个佣人，便只剩下季烨霖和齐念。
早饭之后，季家老宅来了个精瘦的老头，看着年纪不小了，齐念没见过此人，但听他说话，倒是觉得声音熟悉，才想起来是那个曾经给季烨霖看病的老头。
宋医生刚把手指搭在齐念的脉上，心头便一惊，他甚至没来得及隐藏自己的惊慌，下意识地按了按脉搏。
季烨霖在旁边看着，刚刚宋医生眼里的惊慌，他并没有错过。
当初能诊出他的问题不在于病，而在于别的，足以说明宋医生除了医术之外，了解的东西还很多。
不过，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待着。
齐念笑了笑，“看宋医生的神情，我这身体似乎不太好。”
宋医生也不回答，只是手指下意识地按了两下，齐念知道这老头有些本事，不然也不能诊出季烨霖当初不是病，而是被人动了命。
或许，他真在自己身上诊出了别的。
齐念活了三百年，除了修仙，她也学了不少东西。医术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师父就是个医术极高之人，而她也得了师父真传。
只不过，她在自己世界的那三百年，医术倒是没用上几回，毕竟她也不屑于救人命。
因为她不想做一个好人。
好人不长命，好人总被欺负，好人是报不了仇的。
她也不相信什么积德行善，那都是些屁话，都是没用的。
善良的人被逼死的多了去，而善良的人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她是要改命的。她也真把命给改了，只是最后的结局......
一下子，齐念似乎走神有点远了。
那双有些空洞的眼睛像是在出卖她此刻的心情，季烨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齐念有很多故事，他知道。
杀了很多人，这是她在高铁上说的。
而且，季烨霖相信，那不是假话。
为什么杀那些人？
他没问，他相信，就算是问了，人家也不会告诉他。
宋医生收回手来，对旁边正看齐念的季烨霖道：“季总，能不能让我跟齐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季烨霖这才回头看宋医生，他是不想出去的，就算他现在出去了，他也一样会去问宋医生跟齐念说了什么。
但，那是另一回事。
“季烨霖，你先出去。”齐念开口了。
齐念也很好奇，这个老头到底诊脉诊出了什么，还不让季烨霖听了。
季烨霖虽是不太情愿，到底还是出去了。
“说吧，诊出什么了？”齐念说话的口气像个老成的大人，颇有点风雨 不惊。
“齐小姐，咱们......见过！”
齐念微微蹙眉。
见过？
于她的角度来说，也确实算得上见过。
但她当时附在纸人上，又在季烨霖的口袋里，宋医生是没有见过纸人的。
就算真的见过纸人，就他，还能看出来纸人上附了自己？
不太可能。
这老头看着也不像会什么术法的人。
“我的意思是，你的脉案我见过，或者说，多年前，我给你诊过脉，看过病。我年纪大了，看过的病人也很多，虽然记不得看过病人的长相，但特别的脉案永远不会忘。但你，不应该是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