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烨霖在院子里点了支烟，刚抽了没两口，就收到大哥的信息。
“宋医生来了吗？”
“来了。”
“嗯。你跟齐念今天也别出门了，还是在家安全些。我会试探试探老二，昨晚的事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系，现在还不确定，你也别像上回那样冲动，知道吗？”
“知道。”
季烨霖收起手机，狠狠吸了口烟。
这种烟在市面上没有，是他特别定制的。他觉得自己是没有烟瘾的，但他好像只是喜欢这个味道。
齐念也说过喜欢的。
想到这个，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小客厅里跟宋医生说话的小朋友。
隔着玻璃窗，小脸倒是很严肃。
再把目光转到宋医生脸上，好像宋医生也过分严肃了些。
宋医生行医几十年，家传的中医，会自己吃饭了，就开始把脉，在临湾中医这个行当里，宋医生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他常给临湾一些有钱人看病，人缘极好，而宋医生与他们家的关系，自然要特别一点。
宋家早年受过难，是他们家老爷子搭救的，所以宋医生与老爷子的交情很深。哪怕宋医生早已经退休，但只要季家一个电话，宋医生就会立马赶过来。
能让宋医生严肃成这样，季烨霖稍稍有点担心齐念。
难道是昨晚跟那狐妖斗的时候，伤着了，小朋友一直没说？
宋医生跟齐念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要离开。
季烨霖见状，忙往屋里走。
两个人在门口碰到，季烨霖看了一眼小客厅那边，齐念没有跟着出来。
也是，那个小傲娇才不可能送宋医生的。
他拉了宋医生往边上，小声问道：“小朋友怎么样？”
宋医生点了点头，笑道：“季总，咱们交情归交情，但病人的病情是不能随便说的。你看，你也不是齐小姐的家属，你也没有知情权。”
季烨霖没想到会被这话给噎着。
不是家属？
没有知情权？
“小朋友是跟着我来的临湾，她在这边的所有事，都由我全权负责，我怎么就没有知情权？”
季烨霖不服。
“说是这么说。不过，齐小姐说了，不能跟你说。你要真想知道，亲自去问齐小姐吧。我就先走了，回头让人把药给送过来。”
季烨霖有些无语。
这老头，怎么年纪越大，还油盐不进了。
送走了宋医生，季烨霖赶紧去小客厅找齐念。
齐念趴在茶几上，似乎正在画着什么。
等季烨霖走到她身边，这才看清楚画上的内容，是一个像吊牌之类的挂件。
那吊牌上有一个‘柒’字。
柒字周围一圈有祥云图案，四方有龙、蛇、虎、鸟。
“这是什么？”
齐念也没有抬头，手里的笔正涂一颗正上方的五角星。
涂完之后，这才把那图纸递给季烨霖，“让人查查，这是什么组织的标志。”
季烨霖拿过纸来仔细看了看，中间的‘柒’字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有龙有蛇还有鸟，大概也猜到是什么。
“有四方神兽，应该跟道门有些关系。我立刻让人去查。”
把四方神兽挂在脖子上的人，怎么也不太可能是邪恶的东西。
这似乎又佐证了齐念对那个狐妖的认识。
“这是昨晚狐妖脖子上挂的。我本来以为，她是跟姓苟的有关系，现在看来，我可能是想错了。”
齐念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昨晚与那女人动手的事，那女人好像只是想抓她，并没有对她下狠手的意思。
“她可能没有恶意，但针对你来，这是肯定的。不然，也不会把香灰弄你肩膀上。”、
“有可能，她看我帅，看上我了。”
季烨霖是真的不适合开这种玩笑，因为他说得太正经，完全不容别人质疑。
齐念看着季烨霖近在咫尺的脸。
狐狸嘛......确实喜欢长得好看的男人。
死妖婆不就是吃了这个亏嘛，因为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最后把头都给搭上了。
这是她从女鬼李氏那里听来的，但真不真的，她还持怀疑态度。因为她实在难以相信，死妖婆那样的女人会被一个男人迷惑，还吃了那么大的亏。
季烨霖知道小朋友在看他，低头拍下图案的时候，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来。
还别说，确实勾人。
齐念也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勾人这词。
大概是齐宏业曾经叨叨过季烨霖狐狸精吧。
季烨霖先把图案发给了玄英先生，然后又发给了许志行，让他去查。
玄英先生不属于道门，他是自成一派，颇有些本事。
片刻之后，玄英先生回复了信息，“季总，这个图案我没有见过。不过，既是有四灵图，那应该跟道门有些关系。我会替你查查，有结果了通知你。”
季烨霖也知道不可能正好玄英就见过这个图案。
他说了谢谢之后，便收起手机坐了下来。
“宋医生说什么了？”
季烨霖还真是个打直球的，连点迂回都没有。
齐念的思绪闪回，想起了与宋医生的对话。
“行医多年，我也见过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所以，我不好奇你经历了什么。但如果你有问题想问我，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齐念看着眼前这个老头儿，慈眉善目，眼里满是真诚。
老头儿会很长命，比季兴邦更长命。
“宋医生，你救过很多人？”
宋医生虽然有点意外她会这样问，但听到这个，又有些感慨，捋了下胡子，“医者仁心。我宋家，世代行医，谈不上医德有多高尚，但也确实是救了一些人。”
“那你当时救了我吗？”
宋医生看着齐念，片刻之后幽幽一叹，“没有。”
“为什么？”
“大概是我的医术不够吧。”
宋医生似乎有些遗憾。
他这辈子见过的疑难杂症不少，也治愈过不少被医院宣判死刑的人。
但是，他没救过齐念。虽然不记得人，但记得这脉案。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你这样的脉案，我仍旧束手无策。但我想，你现在还坐在这里，自然有你的机缘。这已经跟药石没有关系了。”
齐念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真的是不点都通。
老头儿不记得当初她的长相，可能也不记得当初带她去看诊的人了。虽然齐念心中有些想问的，比如关于原主齐念本身的身世。
但这些，显然在宋医生这里找不到答案。
过去三年，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巧遇了认识过原主的人，她可不认为这只是纯粹的巧合。
仿佛这个宋医生的出现，只是为了提醒她，原主其实是有故事的，让她别忘记了。
她的脑子里闪过多年前原主被送到牛头山的那一幕。
那个憔悴的女人拉着老道姑的手，让老道姑在齐念二十四岁之前不要下山。
她才陡然记起，自己离二十四岁还有几天。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就升腾起一丝不太好的预感来。
二十四岁，为什么是二十四岁。
还有死妖婆。
她要下山的时候，死妖婆的态度也很奇怪，难道也跟这二十四岁有关？
“宋医生，还是得麻烦你替我开两副药。我把药方写给你。”
齐念拿了笔和纸，飞快在纸上写了药方，递给宋医生看的时候，宋医生有点吃惊。
“你会看病？”
齐念笑了笑，算是答案。
这药方与齐念的脉案相应，而且用药的剂量和药材搭配也是让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是......”宋医生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问，千言万语都化在了齐念的眼神里。
有些事，不能刨根问底的。
“好，回头我让人按这方子把药送过来。齐小姐写了一笔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