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烨霖担心她,她看得出来。
想着跟这个男人卖个惨,没准他能更痛快点。
一半是真的还虚弱,一半是装的虚弱,就那么看着季烨霖,这可把季烨霖急坏了。
小娇气虽然偶尔是娇气了点,但现在看着也不像,而且她今天分外粘人,跟没长骨头似的。
“说呀,什么叫活不过二十四岁?”
“这大概就是齐念的宿命吧。”
季烨霖注意到她说的是齐念的宿命,而不是说的‘我的宿命’。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不是齐念呢?
“哪有什么宿命,我不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季烨霖笃信她有办法,就算真他妈的是什么宿命,小娇气那么本事,连他去了黄泉路,都能把他给拉回来,怎么可能没办法救自己。
“我能做什么,你说。把命换给你,都行。”
齐念还真没有想到,季烨霖会说这样的话,微微愣了一下。
“你的命没用。这事,我得想想。但,你别耗我心神,赶紧说说李氏的事。”
季烨霖此刻哪有心思说女鬼的事,但小朋友在意的事,他当然也在意。
小朋友这样的傲娇,如何会答应女鬼找男人和孩子,这后面是不是也有其他的事。
所以,小朋友才这样急。
这是季烨霖自己的猜测。
“近两百年前,a市没有一个姓李的女商人,但有一个姓苏的大商人。据说,这个苏老板长相俊美,做生意是一把好手。苏家本是小商户,长子死后,生意就由小一些的次子接手。十来年里,次子把苏家的生意做到了全国各地,堪称奇迹。但是,好景不长。在苏家次子三十三岁的时候,突然得了一场大病,就此撒手而去。此后,苏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就此销声匿迹。”
“你的意思是,这个姓苏的商人是李氏女扮男装?”
季烨霖点点头。
“我拍下这本书的时候,见过这本书的原持有者。他是这本书作者的后代。其实,这本书值不了这么多钱,值钱的是附赠的一本私人日记。在这本日记里,作者就着重写到了这个叫李氏的女人。”
“有日记,给我看看。”齐念忙道。
“你会法语?”
齐念无语。
小朋友有些失落,还有些不高兴,季烨霖便从抽屉里拿出那本泛黄的笔记本。
翻开之后,都是些齐念看起来鬼画符一样的东西。
季烨霖翻到某一页,开始替她读起来。但是,这就跟和尚念经一样,听着好像是在说话,但就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季烨霖......”
齐念掐了他的耳朵,季烨霖便停下来,笑着道:“好,给你解释。我是在一个叫牛头山的地方见到这座精美绝伦的古墓的。不,它就是一座精美的艺术品......”
这法国人的日记里记录他在当地打听到的关于这个李氏的一些道听途说。
比如,有人说,李氏与苏家的长工有染,还怀了孩子,生了个孽种。
又比如,有人说,李氏并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苏家人害死的。
再比如说,有人说,李氏女扮男装外出经商,振新了苏家,但苏家人不想让一个女人掌握经济大权,便把李氏给毒死了。
说法很多,但李氏到底怎么死的,却没有定论。
至于李氏被请表立牌坊,日记里说的倒是跟那墓志上的记的差不多。
哪一个是真相,恐怕只有李氏自己知道。
但是,李氏有一个男人,还为男人生了一个孩子,这可能是真的。
不然,也不会让李氏心心念念,因为按这个日记里所说,李氏嫁到苏家没两年,男人就死了,男人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孩子,但后来就有了孩子,这孩子到底谁的,恐怕还是个问号。
“这件事,我会让许志行去办,你就安心待着,一两天就会有消息。”
季烨霖见齐念听得有点走神,便说了一句。
齐念嗯了一声,她在回想之前李氏经常念叨着的话。
“那年春天,我们一起去了京城。京城的春天晚,到的时候,还下了一场雪。京城的雪好大呀,但我特别高兴。他陪着去听了场京城名角的戏,回来的路上,雪花就落在我们的头上,回到客栈里,我们的头发都白了。那时候我想,这样,也算是到白头了吧。”
“他说,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他就带着我离开,去海外......去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李氏每次说去海外,每次都会哭,每次都没有说下去。
齐念本来就不喜欢听她说这些破事,所以也从未放真听过。
现在回想起来,也记得不太真切,好像断断续续是有些那样的话。
“现在说说你,二十四岁是怎么回事?”
季烨霖早就猜到,她不可能只有五六岁,但二十四岁,他仍旧觉得这个年纪可能还是太小。
但想到可能她也不是真正的齐念......
“没什么,小时候生病,大概是有人给看过,说是活不过二十四岁吧。”
齐念脑子里上山之前那个女人哭泣的样子。
她很漂亮,跟长大后的齐念还有些像。
“姑妈,我家念念以后就拜托你了。二十四岁之前,不要让她下山,也不要告诉她家里的事。”这是那个女人当初跟老道姑说的。
家里的事?
家里有什么事?
三年里一直待在牛头山,她都没有想过,当初女人含泪不舍说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重要的。
毕竟,又离不开,重不重要都挨不上。
也没有在意二十四岁这个坎。
“你自己怎么看?”季烨霖问。
齐念觉得季烨霖这问题问得有点奇怪。
她诧异地看着季烨霖,然后微微回神,“没人能自己给自己看相。不过,我不想死。要是真就这么死了,估计死妖婆会掘了我的坟头,把我拉出来鞭尸。”
“她敢!”季烨霖说完这话,又觉得不对,忙又道:“你不会死。”
“我当然不会。收了五个徒弟,我还没有好好过这一生呢,凭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