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李氏的牌坊墓照片，透着古老与沧桑，其中一张照片，是齐念之前看到过的，就是齐宏业拍回来那张。
从这几张照片来看，至少在此书作者拍摄照片时，还经常有人来祭祀牌坊墓，墓碑也可见烧过的香烛纸钱。
齐念有点后悔那天早晨没有多问李氏几句，她本来以为，李氏死后既然有那样豪华的大墓，还是皇帝下旨修建的牌坊，怎么也是当地大户，后人不少，找起来绝对不难。
哪知道，时光真是无情，湮灭了太多东西。
“据说，她生前是个大商人。”
季烨霖在齐念看着照片出神的时候，说了一句。
齐念微微蹙眉。
李氏的墓志她是看过的，上面倒是有写她在男人病故之后，如何养育孩子，如何操持苏家，却只字未提她还曾经商。
不过，想想也不难理解。
既然是立了牌坊，于那个年代来说，自然宣扬的是女人的三重四德，女人经商这种事，总归是抛头露面，哪还配得上贞洁二字。
墓志嘛，到底是活人写的。
活人想怎么写，死人如何做得了主呢。
“近两百年前，女人经商的不多。虽然那个年代a市有不少全国有名的大商人，但李氏的名字，我查了又查，确实没有找到。不过......”
季烨霖像是故意吊人胃口一样，说了半句，就打了住。
齐念侧头看着季烨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呢。
季烨霖笑了笑，“要不，你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查她？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她不就行了，你们不是邻居吗？”
齐念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然李氏经常叨叨自己那点事，但叨叨的都是爱情。
说她与那个男人如何的甜蜜，如何的如胶似漆，如何的恩爱，她听得烦人，觉得这李氏有点恋爱脑。
但她确实没有想到，李氏居然还是个大商人。
那个年代的大商人，那么没脑子，怎么做生意的？
关键是，现在想回去问，她也回不去了。
“不想跟我说？”季烨霖见小朋友不答。
齐念一想，多一个人查，也不是坏事。
好像季烨霖干这种事，确实比齐宏业要能干多了。
“下山前，我答应了她，替她找孩子和男人。我本来以为，这很简单，毕竟有那样大墓的人，应该也是当地望族，很好查找后人的。哪知道，附近的几个村子都问了，就算有人知道那个墓，也说不太清楚到底是谁家的，后人去了哪里。”
季烨霖这才点点头。
“她已经死了快两百年，她的男人也好，孩子也好，也早死了，找他们做什么？”
“她的意思是，想知道孩子和男人后来怎么样了，葬在哪里，还有就是她的血脉是否如今还有延续。反正，她就是个很奇怪的女人。什么大商人，我看就是个恋爱脑。”
说李氏是恋爱脑的时候，小朋友一脸的嫌弃。
季烨霖的嘴角不由得多了一抹笑意。
“关于这个李氏，离开牛头山之后，我查过。”
齐念有点意外。
不过，她记得季烨霖说过，李氏在他养伤期间，溜到破庙里过，还跟他说过话。
也对，一个见到鬼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好奇那个鬼是什么来历呢。
更何况，李氏的牌坊墓就在破庙旁边，就算是如今来看，也惊美至极。任何人看到那牌坊墓，都不可能不多看几眼。
齐念期待着季烨霖后面的话，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季烨霖，眼里都是期待。
季烨霖喜欢她用这种眼神看他。
“想知道？”
齐念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废话吗？”
“那你以后跟着我吧。你要答应，我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齐念没想到，这个时候季烨霖还敢开条件。
“跟着你？给你当徒弟？”
不知道为何，她就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我不收徒弟。”
“让我嫁给你？你别做梦。我不嫁人。”
一个说不娶老婆，一个说不嫁人，他们好像真的是天生绝配。
“念念，想多了。我对小朋友......我对成熟的女人都没兴趣，更何况是你这种......”
齐念听到这话，微微怔了一下。
她突然有点明白季烨霖之前说话不结婚，不生孩子的意思了。
原来，他喜欢男人。
也是，当下的法律男人与男人不能结婚，同样的，男人和男人也生不出孩子来。
在明白这个的一瞬间，她莫名有点替季兴邦遗憾。
毕竟，你儿子要断子绝孙了。
她又想起之前季烨晨说什么‘有病治病’，原来说的是这个。
这病，还真没法治。
她拍了拍季烨霖的肩膀，像是安慰一般，“没关系，我不歧视你。”
季烨霖本来是想表达自己没有什么脏心思的意思，但说完那话之后，他又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哪里有问题。
再听小朋友这话，还有这安慰的眼神，还有昨天傍晚小朋友说他有病......
脑子里顿时就像炸开了一般，五彩六色的，他想解释点什么，但莫名张不了嘴。
什么叫她不歧视他？
还真当他有病？
但是，这话跟齐念说，好像又有点那什么。
对着一个五六岁孩童的脸，他总不能说，我的弟弟是没有问题的，他一直很好，他绝对正常，他......
齐念见他脸色有些难看，还有点生气的模样，想着他可能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也就转移话题道：“行，跟着你，吃你的，喝你的，使唤你。我又不亏。”
虽然这话真不怎么好听，但好歹安抚了一下季烨霖要爆炸的坏脾气。
两个人的气氛有点冷。
齐念想尽快知道，了结了女鬼这事，也算是个交代。
但见季烨霖还黑着脸，便伸手搂住了季烨霖的脖子，把那微凉的小脸贴在季烨霖的脖颈处，他的体温有点高，肌肤相亲的时候，就像是贴到了暖水袋上。
“季烨霖，我生病了，可能没几天活头了。”
“别胡说！”
季烨霖自然不信。
“再过几天，我就二十四了，我大概活不过二十四。所以，好歹让我在死之前，给那李氏有个交代。”
她的小脸在季烨霖脖子上蹭了蹭，季烨霖心头突然一凉，想着早晨她摔在地上的样子，确实看着虚弱，而之前宋医生给她诊脉之后，又什么都不肯说。
还有那药方，她早上还说要换两味药。
难不成，连那药方都是她自己开的。
季烨霖突然觉得自己后知后觉。
她能把摔成那样的自己给治好，医术自然高明至极，怎么可能还需要宋医生看病。
“念念，怎么回事？”季烨霖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