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魂差点飘走。
这个飘走不是形容词。
我亲眼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个魂魄从他脖子上的玉坠里钻出来,把他的魂魄摁回到身体里。
从身体飘出来的那个魂魄和这副年轻的身体长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个六十多岁老头的魂。
西装男被刚才那么一吓,也不敢在我这里闹了。
匆匆丢下八百块钱就拉着老太太跑了。
纸人也不要了。
看西装男狼狈逃跑的背影,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跑的真快,再慢一点我就能吃掉他了。”
柳烛附身在纸人身上走到了我旁边,多少是有点不甘心。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刚才那种情况是夺舍吗?”我问他。
“不像。”柳烛摸着下巴说,“能夺舍的魂魄都非常强大,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
他那种更像是被人强行把魂魄塞进躯壳里,魂魄和躯壳没有办法融合,才会出现那种吓一下就灵魂出窍的情况。”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想到从玉坠里飘出来把他魂摁回去的两个魂魄。
这种我们叫做“鬼压魂”
有的人魂魄很轻,稍微受惊就会灵魂出窍的情况。
这时家里老人就会给他请一个“仙”戴在身上。
如果出现灵魂出窍的情况,“仙”就会出来把他的魂摁回去。
请的“仙”一般都是家里去世的长辈,因为他们不会伤害自家孩子。
如果是请的外面的,若遇上个好的还好,遇上个黑心的,孩子什么时候被换了都不知道。
柳烛又回到了雕像里,我还要赶去灵堂帮忙。
既然西装男都不要这些纸人了,放在家里也没用,我干脆用绳子把它们困在一起,一趟全扛去了大嘎公家。
二舅看到我背后的一捆纸人,就知道这生意没做成。
“其实也不算没做成。”我把刚收的八百块钱塞给二舅,“扎纸人的辛苦费他还是给付了。”
二舅没有收钱,而是全部给了我。
我刚把纸人放好在灵堂,院里几个洗菜的嘎婆就挥手招呼我过去。
我以为他们是叫我帮忙,在门口提了个小马扎就坐到了他们旁边。
“灵灵,刚才去你们家的是不是个驼背老太太啊?”
我点头:“是的,还带了个男的,好像是她孙子。”
“你们家少和那老太太打交道,那老太太心狠着呢,还特别重男轻女,听说她儿媳妇以前生了三个女娃,都被她弄死了。”
“啊?”我大惊。
“是啊是啊,他们家就是死了三个女娃才得了这个孙,要说他这个孙吧,那也是个灾星,出生就克死了他爷,五岁克死了他爸妈。”
“不可能吧。”我有些怀疑,“你们都是从哪听来的这些事?”
“就小竹子村啊。”
几个嘎婆你一言我一语,把那老太太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那个老太太叫张二凤,是小竹子村的,距离我们村还有点距离,开车得半个多小时。
嘎婆她们说张二凤年轻时候泼辣的很,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知道她的威名不敢惹她。
她狠这一点在她儿媳妇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寒冬腊月的使唤儿媳妇去结冰的河里洗衣服,都快生了还要拉着人去田里割稻子。
她做这些的原因,都是因为同村的接生婆田姣姣说她儿媳的肚皮圆,怀的准是个女娃儿。
因为那田姣姣接生过不少胎,看男看女都准的狠,所以张二凤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只要田姣姣说她儿媳妇肚里的是个女娃,她就使劲想把别人折腾流产。
可能是她儿媳命里注定有女儿,即使被老太太折腾,怀的几个女儿最后都平安的生下来了。
只不过母女还没见过一面,孩子就被老太太抱走了。
有说是被老太太拿去送人了,也有说是被老太太丢粪坑里溺死了。
但至于那几个孩子到底去了哪里,只有老太太自己知道。
今天和老太太一起过来的那个西装男,是他们家的第四个孩子,叫陈天赐。
陈天赐出生的那个晚上他爷就去世了,村里人都说他爷是被他克死的,但老太太宝贝孙子,哪听得这种话。
但凡她听到一点风声,也不管是不是那家人传出来的,她就站在别人家门口破口大骂。
可以从上午骂到下午,不带歇口气的。
同村的人也都知道她泼辣的性格,也就没人敢再说那种闲话了。
再之后就是陈天赐五岁的时候,他父母为了救他,也都溺水身亡了。
这次村里没人再说她儿子儿媳是被孙子克死的了,老太太却自己开始四处说陈天赐是灾星,是个讨债鬼。
自陈天赐那次落水之后,张老太太就很少再管他。
他也不上学,跟着村里的人到处混。
家也鲜少回去,回村基本上都是去的同村的田姣姣家。
就是那个接生婆。
说到这个接生婆的时候,几个嘎婆可激动了。
她们说那个田姣姣今年已经八十有余了,可相貌看着却才和五十出头差不多。
那是越活越年轻。
谈论间眼里都是羡慕的神色。
但把田姣姣和陈天赐放在一起说的时候,她们眼里的羡慕又变成了鄙夷。
“我听他们说啊,那个陈天赐和田姣姣好像有那种关系。”
“不可能吧?田姣姣比他奶还大几岁呢。”
她们越说越离谱,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搬着我的小马扎又回到了灵堂。
二舅看我回来了,好奇的问我:“你们在聊啥呢,那几个老太太那么激动?”
我坐在凳子上伸了个懒腰:“聊陈天赐呢。”
“陈天赐?”原本靠坐在墙上昏昏欲睡的小舅舅突然来了精神,“那哥们儿长的还挺俊的,你不会看上他了吧?”
“看上了也没戏。”二舅笑道,“人家去年已经结婚了,好像说他媳妇都快生了。”
我没忍住对他们翻了个白眼,这都说的什么啊?
不过我还是把陈天赐被柳烛把魂吓出来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
“老头的魂?”
二舅也很震惊,又和我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没看错?”
我笃定的点头:“柳烛也看见了。”
“等你大嘎公的丧事办完了我得过去看看。”
他一边说话一遍往盆里烧纸。
就在他说完要去小竹子村的时候,供桌上的香突然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