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的三天假,孔适躺倒在自己的床上,盯着贾士童提议的第二天举办的长跑大赛,参赛就有奖。
自己要是参加的话,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太公平。还有比较重要的一点,要是跑着跑着,那头零提及的位面虫突兀出现,该用什么理由溜呢?
其实也好想,就说自己抽筋了就行。
比赛当天,起点熙熙攘攘不知道站了多少人,把一条宽路完全堵住,孔适四下环视了一周,皱起眉来:“这相关道路全堵住,要是车辆急用车道怎么办?”
“这个不该是我们担心的吧,上面自然有他们的安排。”贾士童就没有那么杞人忧天,“这个运动会总得办的轰轰烈烈的,外区的运动员因为位面虫的缘故都不怎么敢来我们这儿了。”
“正式的运动会,是明天开始吧?”
“嗯,今天找我们炒炒气氛。”
即使这种亲民活动,应雄也是身着异情部特制的衣物,谁知道那该死的位面虫会不会寻隙滋事,饶是和组员关系再好,应雄也不想在不合宜的时候只穿着内裤。
身边的安凌叶倒是神采奕奕,积极做着热身动作,不断地拉伸肌肉:“说真的,我是完全没想到组长你居然是运动会的奖品。”
“小声点。”应雄脸上的遮挡物让周围人都反应不了他的真容。
“我自言自语罢了。”安凌叶自始至终都没看向应雄,交谈也只是借由耳麦。
位面虫的轮番入侵,让本来声望蒸蒸日上的本区遭受打击,外区本就心生不满,这种国际活动自然也不愿前来。
但本区自有办法,宣布排名靠前的区可以和驭灵先锋进行近距离接触,也可以分享少量不关键的灵力仪器,这才引得部分外区趋之若鹜。
一马当先的就是被噬心位面虫折腾过的外区,第一个响应,其余的在观望一段时日之后也不得不下场。
说是驭灵先锋,难道异情部指挥的动捷蔚?到时候就是零站在上面,供外区观察分析。
墨镜面巾掩饰的了面容,却骗不了孔适的眼睛。汲取过破体位面虫的灵力,孔适轻松看破了应雄的伪装。
心中的罪恶感也大幅减轻,原来灵探小组的组长,也喜欢扮猪吃老虎。
难听点,就是炸鱼。
号令枪响,一大票人浩浩荡荡地进发。孔适是那种长跑时喜欢慢速启动,然后冲刺的那种。并不是遵循什么规律,单纯个人习惯,在学生时代也就堪堪当普通班级的前百分之五十。
贾士童不一样,这家伙可是四肢比脑子发达,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和孔适拉开了距离。
那就先晃着呗,无所谓,正好这下子孔适玩失踪也不会有人在意了。
约莫快五分钟,孔适还没什么明显的累意,总感觉自己的体力像是试卷上那种一边放水一边注水的池子,能感觉到在流失,却又感觉到被什么所补充。
想到这儿,孔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也没看到灵装显现。不过那股异常的能量,肯定是灵力无疑,要不然先撤吧,要是被应雄发现端倪可就露馅了。
扭头去看路旁,异情部抱着杂七杂八的仪器对每一个中途退出的参赛者都进行细致的检查,有人甚至盯着场内,发现有人状态不对就及时劝退。
等会儿吧,让灵力不再供应之后再退出。
就这么悠哉悠哉地跑着,孔适看到了刚刚“弃自己而去”的背影——贾士童,这才发觉身旁已经没几个人能跟的上自己了。
“组长,你真不累吗?”安凌叶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分心去看身旁那个连汗都没冒出几滴的应雄,惊诧道,“说真的组长,我预想过你会很强,可亲眼见你不用变身就能有这样的身体素质还是很吃惊。”
“我现在确实没什么疲惫感。”应雄一边跑着,一边四下打量着,“凌叶你也不错啊,我看也没几个人在你前面了。”
“哼哼,当初就是靠的四肢发达进的异情部。”听到这句话,安凌叶顿感又多了些气力,高昂的头颅带上了几分骄傲。
越是和安凌叶并肩而跑,越是感觉此身已经非人,当初在太阳下暴晒就会挥洒的汗液,如今也只流了寥寥几滴,安凌叶还需要调整呼吸,自己却始终平稳,这种程度彷佛散步一样,都能说的上一句惬意。
即使不换形,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常规的方式已经不太可能提升应雄的身体了,该找重工业产物当陪练了。
那么那个变成捷蔚的人呢?他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
“第一名出现了!”扩音器宣布了冠军的诞生。
“我去,这么快?”听到这个消息的安凌叶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加紧脚步,意欲早些冲线。
“你也别急。”应雄安慰道,“光会跑步可进不了异情部。”
嘴上这么说,应雄也是惊讶于这个冠军的速度,安凌叶的速度也就只比训练有素的职业运动员慢一档,而这个新冠军的速度,已经打破了人类的记录。
“还在跑呢?”孔适蒙头慢慢颠簸时,贾士童的声音从路旁传来,孔适扭过头去,注意到他早就坐到长椅上,喝着免费提供的饮料了。
感觉不会被异情部查出来什么,孔适也坦然地停下来走向路边,有异情部人员过来把仪器贴在孔适外露的小臂上,检查没有问题后就走开了。
“你不跑了?”贾士童又问了这么相反的一句。
“你神经病啊。”孔适只感觉莫名其妙,也拿了瓶饮料坐到贾士童旁边,“不是你让我不跑的吗?”
“我只是问了一句而已啊。”贾士童哭笑不得,他确实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我参加这个又不是非要跑完全程,只是图个热闹而已啦,刚刚看你那模样以为你要跑全程,这才多嘴一句。”
“就你话多。”孔适猛灌一大口饮料,咂巴咂巴嘴,“下午有安排吗?”
“你没老婆,我可有。”贾士童摆摆手,“出一身汗,下午肯定要洗个鸳鸯浴啊。”
“重色轻友的东西。”孔适撇撇嘴,又灌了一口饮料,“我早就看出来了。”
“嗳,这你可就看错了,我可不是个东西。”贾士童调侃完孔适也开自己的玩笑,“行啦,该腻歪的昨天也差不多了,出一身汗总得洗个澡吧。”
这个确实没问题,孔适点点头。
颁奖台上似乎闹出了什么纠纷,有不少职业运动员认为这个叫刁南州的冠军使用了违禁药物,无论怎么想,这个成绩都不是人类能达到的。
刁南州坐在那儿默默听完他们的控诉,站起身来,迎着各家媒体,铿锵有力地回应道:“各位,运动的本质本就是不断挑战人类的极限,我的成绩如此耀眼大家都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可以任由检测机构采血。”
接着,刁南州转过身,看向几名提出质疑的人:“但你们的态度真的很伤人,这样吧,如果检测我没有问题,我们就再比一场。”
“可以。”
“你先别急,我赢了自然要加条件,再比一次的时候,我们之间要绑上绳索。”
“这算什么规矩?”
那人皱起眉头,察觉到不对劲,绑住没有弹力的绳索,这对双方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更何况自己也刚刚跑完全程,气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这样,如果您赢了,我代替他们给您道歉。”应雄及时站了出来,抢过那人的身位,向刁南州说道,“就算您使用了药剂,我们也既往不咎,毕竟这是热身运动,没有那么严苛的规则,插道退赛都很常见。但我们希望您能提供您背后的药剂,如果没有明显副作用的话,对于造福社会也是个大贡献,当然,你的名次肯定是要取消的。”
用违禁药物可要比应雄说的其他几种严重多了,但是这也是个事实,就只是一个热身活动,路旁的异情部也查出有不少人使用了药物,可那些参赛人也不在乎,本来就是为了跑的时候舒服一点才吃的药,又不准备争什么名次,起争执的关键是,名次太靠前了。
“道歉就不必了,要是我合规,希望异情部能举荐我参加明天正式开始的运动会……”
“你合规我按照你的要求和你跑!”被应雄挡在身后的男人站了出来,直视着刁南州。
说是男人,其实也就二十出头,正是满腹精力无处使的年纪,也是不服输的年纪。
“彭超,没这个必要。”那男人身后一人劝道,“你也知道那有多危险,你明天还要参赛呢。”
“我要是输了,让这人顶我去!”
“好!”刁南州抽完血抚掌大笑。
“好你妈!”彭超目欲喷火,“我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手段遮掩,但既然我质疑你,我自然不会退缩。”
“好,好,好。”刁南州收敛笑意,阴鸷地看着彭超。
“组长……”安凌叶耳麦传声道,“感觉要出事……”
“嗯,我在这儿盯着。”应雄自知拗不过他们。
“你不是要去洗鸳鸯浴吗?”
孔适和贾士童也混在围观群众里,几人的争执自然不会用麦克风扩音,孔适自己的听力也听不见,但用灵力加持,就把整个来龙去脉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里好像有什么瓜可以吃。”作为普通人的贾士童当然啥也不清楚,只能等着消息扩散。
听说定好了再次比赛的时间,贾士童也就匆匆赶回家洗澡去,孔适自己因为没出多少汗,先将就着对付一下午也没啥问题。
茫茫人海,孔适肉眼望去,没什么特别的,附着灵力的话,应雄就过于特殊了,就像一片黯淡之中唯一因反光而刺眼的物什一般。
捷蔚的灵力,好像并没有探测的效果,现在顶多算是对“同类”的一种识别罢了——吸收破体位面虫的,识别真正的破体位面虫。
那破体位面虫,突然张开双翼,飞走了。
孔适站了起来,眺望着零飞走的方向,是位面虫出现了吗?这么火急火燎的,尽管捷蔚没有任何感应,但孔适也清楚,大概率就是他之前提到的接肢位面虫。
它的造物都如此之强,其本体实力不能小觑。孔适也连忙骑上自己的摩托,尾随着零。
彭超和刁南州靠着腰部的绳索连接在一起,起跑前拉开一段距离,让绳索悬而不落,可那个长度,一旦两人拉近,就很容易被绊倒,但无论周围人怎么劝说,这两人都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再变动。
彭超摆好起跑姿势,抛开刚才那些杂念,紧盯跑道。
号令枪响,两人都如脱缰之马般飞奔而出。刁南州这次也只是堪堪快出两个身位左右,完全不见方才雄风。
检测结果不至于作伪,很可能这种新药用常规手段查不出来,现在刁南州这个表现,药力也快过去了,等那药的后劲上来之后,就是彭超反超的机会!
“彭超,你是叫这个吧?”跑到中途,刁南州突然开口道,“跑快点,我这绳索可就这么长。”
彭超不答,自己自然不会去依靠绳索借刁南州的力来减少体力消耗,现在也尽力维持着绳索不是绷直的状态。一旦绷紧,这所谓的长跑就变成一种另类的两人三足了,而且是最危险的那种。
“我要加速了。”刁南州正式宣告道。
听到这话,彭超当然不愿意被比下去,就算离终点还遥遥无期,也得拼尽全身力气运转起来。但刁南州说完这句话,绳索骤然绷紧,其力量完全打乱彭超的节奏,将彭超扯倒在地。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绳索,还要这么长的绳索了吧。”刁南州一边维持着高速奔跑,一边仰面大笑。
皮肤和路面不断摩擦,彭超还是强忍剧痛抓住绳索,勉强让脑袋有了些高度,不至于磕碰受伤。刁南州的表现已经不是人了,即使是拖行着一个成年人,他的速度也没有减慢多少。
这种情况在场所有人都预想到了,在彭超摔倒时异情部便要救治,但没想到刁南州根本不止步,反倒一路拖行,即使身后留下血迹也不管不顾。
异情部几个人要肉身把刁南州拦下,却反被刁南州撞开,好似被猛兽顶了一下,几个人倒在地上,只能说还好是有所准备,早就用手臂做缓冲,不然肋骨都得被撞碎几根。
用重型车辆将刁南州逼停时,彭超的后背已然血肉模糊。刁南州一脸无所谓地举起双手,斜视着彭超:“愿赌服输。”
分不清是在和谁说。
眼见零和接肢位面虫在空中追逐盘旋,捷蔚站在地面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能力都用不出来,只能透过目镜干看着。
这位面虫和之前又略有不同了,零一边和其纠缠,一边在心底分析着,虽说和上次一样完全碰不到它分毫,但它身上似乎都安置好了它满意的肢体,不再和上次那样还有状似蜡泥的部分了。
“地上那个捷蔚,这次帮不了你了?”接肢位面虫再度躲开零,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零也不和它废话,直接倒钩踢腿向身后攻击,那怪一拳对上,震得零倒飞数米。
眼见位面虫的位置几乎不动,两位驭灵先锋心中都警铃大作,这家伙的实力,和虫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捷蔚高高跃起,却扑了个空——那怪数双翅膀同频拍打,以超高的加速度躲开了。
熟悉的黑烟,捷蔚照例用向上的气流吹散,接肢位面虫却不见踪影。
捷蔚从高处坠落,临接触地面时以灵力喷薄做缓冲,以免对此处造成破坏。
“组长。”透过零的眼部,谭若菲也知晓现在已经脱战,“运动会那边,需要你出面。”
应雄赶到现场时,刁南州正享受着花团锦簇,即便双手被拷上,笑意却是丝毫不减。
看到应雄到来,刁南州笑问道:“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应雄把自己离开这段时间的事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了,此刻蹙眉看着刁南州,台下的镜头也在刁南州发问之后聚焦到应雄身上。
“你故意伤人!”安凌叶怒道。
“那只是个意外。”刁南州晃了晃被铐住的双手,“况且那彭超也只是蹭破了点皮,没啥大碍,有必要这样对待我吗?”
“组长,上面的意思是,放人。”耳麦里传来谭若菲的通知。
应雄开启灵视,检视了刁南州全身,没发现什么异常。
刁南州甩了甩胳膊,冲着为他解开手铐的人笑道:“你释放了世界冠军,恭喜你。”
一夜倏忽而过,按照上面的安排,刁南州顶替了彭超的资格,和一众运动员站到了跑道之上。
枪响瞬间,刁南州就拉开同排几人数个身位,最快的那个堪堪过半,刁南州就已经接近了终点。
刁南州冲线瞬间,全场寂静,无他,这速度快到让人不可思议,好似放了一头猎豹进入比赛。
如果略有优势冲线,场馆观众会欢呼,但从起跑时刁南州和其他人就不在一个水平,留给观赛者的只有震惊——与质疑。
“这……打药能做到吗?”安凌叶昨天也没有亲眼看刁南州的表现,现在也满脸难以置信。
“我,无,敌!”刁南州极其狂妄地对凑上来的摄像师说道,而这三个字,也被如实在全世界传播。
“坏了!”
“坏了!”
应雄和楚易宇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