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你那边……”耳麦传来谭若菲的声音,“我们该怎么向上交代。”
“多行不义必自毙。”安凌叶插嘴道。
刁南州只剩下来破破烂烂的衣服,应雄皱眉,这下子,上面对他的压力会更甚。只想着搞平衡,却不想着做点实事,又有什么作用呢?
刁南州和捷蔚说的那些话,七分真三分假,上面确实是想扶持一个因碎壁机而受益的形象,零是灵探小组自作主张的产物,上面心有芥蒂,捷蔚更不用说。
“让各位都小心一点,感觉不对的地方直接通知我,不要冒险。”时隔许久,应雄回应道。
捷蔚前脚刚走,贾士童和王东到后脚就被各家媒体团团围住,被刚刚采访完刁南州的话筒怼到脸上。
王东到还是比较欣喜的,在那里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和捷蔚的谈话和合作。
贾士童的脸色可就没那么好了,这帮见到热点就趋之若鹜的家伙们,说不定就有这段时日天天在短视频里评价贾士童配不上任芊芊。
任芊芊是鲜花,是天鹅,是玉白菜,而贾士童的控制欲不允许她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在他们的眼里,任芊芊的小鸟依人,是长期被折磨虐待产生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而真正的有自我人格的女性,应该早早离开这个拖油瓶。
“为女友挺身而出,实在是佩服你的勇气。”有人提高音量,在嘈杂的声音里显得格外突出,“当时你是怎么想的呢?”
“刚才我怎么想倒是忘了,但现在我怎么想倒是可以和你们说一说。”贾士童紧握住任芊芊的手,“我家门口已经堆满了各位网友的心意,之后就不用送了。”
一群人自然不肯放过他,仍是把他们二人堵个水泄不通。
捷蔚忽然重新出现在这里,俯身端详着之前刁南州滴落的红色液体。一众媒体立刻调转方向涌向捷蔚那边,相比于已知身份的零,这个始终若即若离的捷蔚对人们的吸引力更高。
然而捷蔚在影像中却被严重干扰,由一大堆斑驳的像素点集合构成轮廓,完全无法正常拍摄。
“算了,我已经处理掉那头位面虫,剩下的事不在我职责之内。”捷蔚跑来这里,好像就只是为说这么一句话,便从众目睽睽下消失了。
捷蔚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叽叽喳喳的媒体,显得他们有些自娱自乐。贾士童和任芊芊也在捷蔚消失之后迅速离开,这下子全奔着王东到去了。
能挤到前面的终究是少数,有些原本朝贾士童提问的人现在在外围,什么重磅消息都抢不到,不禁小声嘀咕:“那个什么贾士童装起来了,一张黑白照片而已,你看他急成那样。”
“小肚鸡肠,骂他两句就受不了了。”
“捷蔚就不该救他,被刁南州一头撞死才好。”
在得知这位大名鼎鼎的明星居然是头位面虫之后,数十位女性早早到了异情部,但由于应雄之前的指令,现在异情部只能进行基本运转,分不出人手来管她们。
有人把一干人引入接客室,让她们稍作等待。刚刚落座,便七嘴八舌地谈论了起来。
“我不想怀上个怪胎……”
“喂,你看过一个经典电影没,里面的男主和女主做了之后,女主生下来一头蛆。”
“那个部分是做梦吧。”
“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差不多。”
应雄进入接客室,只见一帮莺莺燕燕早已哭的梨花带雨,一见应雄进来,她们立刻围了上来,要求给自己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应雄颔首,让谭若菲带着她们去对应区域等候检查,自己则要去迎接上面的责问。
“楚易宇,你说这回会不会和破体位面虫一样?”安凌叶把腿搭在空椅子上,嘴上说的恐怖,却把手机横置玩着游戏。
“你对她们的态度不是很好啊。”楚易宇把灵力仪器按照刁南州提供的接肢位面虫模式进行调整,等谭若菲为她们做完最基本的生理检查之后,再用这些仪器进行二次勘测。
“因为我讨厌刁南州,所以这些上赶着送的我也不喜欢。”安凌叶收起手机,双手抱胸,解释道。
“被强迫的,也是活该?”楚易宇盯着屏幕上的波动,询问道。
“刁南州充其量是仗势欺人,而为他提供庇护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谭若菲拿着报告走了进来,打断了安楚两人的争论,“无一例外,全部中标。”
什么种马?
安凌叶把腿从空椅子上放下来,坐直身体。楚易宇则在小心调试仪器,以防万一。
安凌叶要了一张检查结果图像,粗略看了一眼。胎儿的生长情况,比正常人类明显快很多。
“做掉这些,有风险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
当初的破体位面虫,从某种概念上来说它寄宿的并不是受害者的肉体,因此一旦潜入,常规的科学方法完全检测不到,只有最后爆发时才会形成实体。
而这个,是普通的医学仪器都能检查出来的存在,贸然刺激的话,还真说不准。
这个危险期,应该不能按照人类的孕期标准来看的吧。
这下子本区声名狼藉了,应雄静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领导的各种质问责难,都想方设法应对。
这种马后炮会议一般都不是用于复盘整个事件,只是单纯为了找出一个适合甩锅的,接着就可以百变刁难了。
会议结束没多久,应雄就接到了安凌叶的电话:“组长,有个地方需要您去看一下。”
被应雄派出去的异情部成员并没有瞎晃悠,也是努力搜寻着接肢位面虫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一番找寻无果时,那人却偶然发现角落里有一根丝线正在闪闪发光,出于好奇,那人在初步确认周围没有威胁之后走了过去。
像是蜘蛛丝或者蚕丝一类的东西,随即又想到己方现在正在找寻的目标——接肢位面虫,不由得让他拉开距离,连忙告知应雄。
应雄和安凌叶没过多久便乘车前来。安凌叶举起探灵枪检测,屏幕上确实有着灵能反应。
要说什么东西能制造出来这样粗细的丝,灵探小组最先想到的就是接肢位面虫拼接过的生物。
顺着丝线看去,几人简单判定这根丝是被废弃的部分,安凌叶戴上数层手套,使用提前准备好的切割机要把丝截断。
“我是真担心这个粘到身上。”安凌叶看着盒子里悬浮于溶液中的丝线,和应雄说道,“组长,如果接肢位面虫真能大幅提高生物某方面的能力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是啊,更何况它背后还有神启教。”应雄赞同安凌叶的看法。
“真是纳了闷儿了,为什么他们总是有手段和位面虫牵线搭桥?莫非他们里面真的混进去一个位面虫?”
“也许是吧。”应雄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刁南州这个异形改造人事件过后,上面的立场倾向变化非常明显了,相比于叛逆的还没做出什么实绩的异情部,上面更喜欢听话的神启教。
当初刁南州再怎么胡搅蛮缠,上面给他好处他还真能做到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是处处和异情部不对付罢了。
贾士童和任芊芊到自己公寓楼下时,又被一群人围了起来,吵吵闹闹的,连回到自己家都显得困难。
对于他们这种单纯蹭热点的人,贾士童就没有那么反感。刚刚那是群什么人?刁南州登场时一个个哈巴狗似的围过去,见刁南州大势已去之后立刻倒戈。
抓住这波机会刷一波存在感,总不是坏事。不过当贾士童高谈阔论时,他也一直在琢磨着孔适到底去了哪里,按理说,他让自己来看这场对决的,那么他本人跑哪里去了?
他不会真是捷蔚吧。
任芊芊的状态也好上许多,刁南州躯体扭曲时,被不良名人盯上的惶恐立刻转变成被异常生物标记的不安了。
只是个人类的话,只要缩在家里,他拿你也没有任何办法。但如果被位面虫盯上,大部分的建筑对于它们来说和豆腐没有区别。当初的那头遁行位面虫,都没有直接挖楼层根基,不都造成了那么多伤亡?
还好捷蔚金口玉言,说那家伙已经被消灭了。
任芊芊在攀谈中也放下心来,开始讲述两人的恋爱故事。这种娱乐八卦可比贾士童嘴里那些东西吸引人,采访的重心也逐渐偏向了任芊芊。
电梯门打开,孔适正提着两个大黑袋子站在电梯里面,看着门口的车水马龙,挑了挑眉。
“这里装的是?”
“网友之前的心意。”
好快的传播速度,想必贾士童刚阴阳怪气了这么一句,后期剪辑都做好了。
“门口还有一批等着采访你们俩呢。”孔适和贾士童提前说好,拎着袋子往外走,“让一下让一下,我也说不准寄来的死老鼠里有没有没死透的,万一爬出来吓到谁概不负责啊。”
袋子里传来的阵阵恶臭让众人都避而远之,贾士童和任芊芊则趁机进入电梯去往自家楼层。
“刚刚那个男的看着有点面熟。”
“是了,我也感觉在哪儿看过他。”
“我想起来了,当时除了贾士童英雄救美之外,他也站出来怼刁南州了。”
“还真是!”
孔适把东西扔完,刚要折返,这帮人立刻拦住了他,把之前朝贾士童问过的问题又抛给了孔适。
孔适见周围人越聚越多,嘿嘿笑道:“各位,现在我朋友那里还堆着不少快递呢,想听听我这第三人称视角的话,等我收拾完再说吧。”
贾士童家的门铃又开始响个不停了,只不过和之前那种恶意骚扰制造噪音不一样,但归根结底还是一样让人心烦。
孔适贾士童任芊芊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着大屏幕上的自己,谈笑风生:
“贾哥,你的表情管理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你厉害,往那一杵跟个仿生人一样,一眼鉴定为通过不了图灵测试。”
“哎呀~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不行,过几天找机会重新出镜。”
“芊姐,够好看了啊,我能找到你这样的,属于是祖坟冒青烟了。”
“孔适说的没错,芊芊,满分十分,你上镜时那状态也是九分,力压群芳。老孔要能讨到你这样的,祖坟那得红橙黄绿青蓝紫轮着往外冒。”
“妈的坟头蹦迪是吧?”孔适笑骂道。
任芊芊以手背掩唇,吃吃地笑。贾士童则是边笑边拍孔适的肩膀:“你小子。”
三人插浑打趣,都想甩开前些日子所带来的阴霾,任芊芊不胜酒力,稍微小酌了一些。贾士童和孔适倒是碰杯不停,饮至半酣,贾士童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认识捷蔚?”
“谁?”
“捷蔚,驭灵先锋捷蔚。”
“我认识他,可人家不认识我啊。”孔适举起杯子。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会有人再次约占刁南州,而且还能赢呢?”贾士童和孔适碰杯。
“和那应雄有一面之缘,我和他拜托的,希望他能站出来帮帮我们。”
“也是,我看那零倒不像是上面那群人。”
“你看,这不就串起来了?我认识应雄,应雄是零,零认识捷蔚。”
“唔,喝不了了,你今晚还是睡宝宝房吧。”
宝宝房,是贾任两人为自己未来孩子留的一间卧室,孔适来这边做客如果太晚的话,就可以在宝宝房里过夜。
就是每次看到门牌上写着“儿子”的时候,孔适的脸颊都会抽一抽。
没有醉意,也完全不困。白天刚刚处决了刁南州,虽说不是接肢位面虫的本体,但其体内的灵力也是相当可观,这么说起来接肢位面虫也挺重视刁南州的。
蹊跷的地方就在这里,前狼假寐,盖以诱敌,后狼哪里去了?
试着用接肢位面虫的灵力探寻一下接肢位面虫自身的位置,却一无所获,这不由得让孔适回想起了传送位面虫和其下位通道位面虫,越阶的话,操作起来有点困难。
两肋插刀的友谊和刻骨铭心的爱情,都是为常人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如今处于聚光灯下的贾士童,被媒体称之为“幸运儿”,二者兼有。
曾经一直以为是让捷蔚真实身份公之于众,孔适能带着让贾士童享福,现在略一操作,以捷蔚身份和贾士童搭上一句话,好比伯乐多看一眼骏马,一下子就引得各路人马蜂拥而上。
这异情部,掣肘相当严重啊。只能说还好之前多斟酌了几日,不然把自己身份曝光之后可就麻烦了。
这也是应雄只以个人名义对捷蔚做出口头承诺的原因。
应雄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上面在给压力;
刁南州的遗腹子们处理掉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以正常标准来看处于危险期;
陆陆续续在城市的不同地方发现这种丝线,还有不少好事者被这丝线粘住,异情部加紧研究可以将丝线分解的灵力模式;
接肢位面虫最近也杳无音讯;
以及听起来更糟糕的事情:好像有人莫名其妙失踪了;
上面对本区的声望已经冒出破罐子破摔的苗头了,异情部也趁机公布了那诡异丝线的存在,让民众保持警惕,尽量远离。
“这丝线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安凌叶盯着房间里连接两面墙的丝线,疑惑道。
楚易宇始终是放低姿态,搜查着可能的蛛丝马迹。
“你说,这丝线和失踪案有没有关系?”安凌叶环视了一下房间,问道。
“低下你那高贵的头颅,看一眼这打斗痕迹,你就知道你在明知故问。”
“不用啊,你看头顶。”安凌叶伸手一指,天花板上有一团较为隐秘的丝团,“这天花板上应该垂下来一个东西,是吧。”
“光靠想是不行的,我们需要足以支撑的证据。”
“然后你好指控位面虫?”
楚易宇白了安凌叶一眼,直起身来,退了到可以一览整个现场的位置,结合地上留下的痕迹,做出当时情况的还原。
那根横置于房间里的丝线正下方,有着很明显的摩擦痕迹,是受害者在误触之后发觉自己被粘上,慌乱想要挣脱留下的。
而这头位面虫则在蛛网中心感应到了这一讯息,以不为人知的方式出现在此处,把人掳走。
安凌叶在听完楚易宇的推断之后,沉思了小会儿,戴上特制的多层手套,一下子握住那根丝线,和楚易宇对视。
楚易宇会意,和应雄汇报了二人暂时制定的计划,掏出探灵枪,准备好应对突发情况,冲着安凌叶点头。
安凌叶握住丝线用力撕扯摇晃,双眼却时刻警惕周围情况。不多时,丝线左端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团小球,且不断膨胀起来。
安凌叶松开手,也掏出了探灵枪,等待着丝团中的暴起。
那丝团停顿了一下,随后开始缩小,安凌叶见状重新抓住丝线晃动起来。
那丝团重新膨胀起来,越长越大,直至将近两人高的大小,安凌叶手上动作不停,但也悄悄拉开距离,给自己留尽可能多的反应时间。
一只灰白色的蛛爪刺了出来,划开,显露出这丝线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