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刁南州不再等王东到先动手，自己抢先一步直拳打了出去。王东到不慌不忙，抬起左手立掌挡住。
刁破天荒地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王见状一掌推了回去：“怎么？出乎你意料？”
全场死寂，这待遇以往都是为刁南州准备的，现如今竟然被一个手下败将抢了风头。
刁恼火不已，连续和王对拳，眼看不分胜负，刁抬腿就要正蹬，没成想王反应更快，左腿截腿阻止刁动作后转侧踢踹在其胸口处。
由于右腿伤势尚未康复，导致这个变线踢没有发挥出该有的效果，只让刁退了几步，反倒是王自己没支撑住，一屁股坐倒。
围观群众大多替刁南州松了口气，还以为刁南州的不败金身要被打破了。
可场上状况貌似并不是按照观众所设想，站着的刁南州面色凝重，坐着的王东到反倒洒然一笑。
刁不给王起身机会，飞起一脚，却被王竖臂格挡，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刁眯起眼睛，像要把王看穿。王也是一脸严肃，审视着面前这个最近风头无两的名人。
刁突兀一个低扫，王向后闪身。刁身形不止，衔接上一个回旋踢袭向王腰腹，王连忙叠掌拦下，狼狈后退。
刁乘隙追击，跃身向前，一个超人拳对准王太阳穴打去，王偏过脑袋，险之又险地躲开这招，夺得近身位，一个横肘撞上刁心窝。
“芊芊，走，去现场！”观看直播的贾士童目睹这一场景，重燃心火，拉着任芊芊就往外面走。
灵探小组坐在会议室，用大屏幕收看着实况。当刁南州被一肘打到仰面朝天时，安凌叶拍案叫绝：“好！”
谭若菲也轻声鼓掌，应雄和楚易宇却是满脸纠结，不知道该喜该忧。
正在鼓掌的谭若菲口袋里手机振动，低头看了一眼来电，原本略有喜色的面容立刻沉了下去。
“组长，上面让我们出面劝解。”谭若菲听完电话内容，一脸为难地向应雄转告。
“这不公平！”应雄还没说话，贾士童急得几乎跳起来，“上次打起来时不理不睬，有人的肋骨被打断差点插到心脏也不管不问，这次看刁南州挨了一肘就着急忙慌派我们过去调和？这让民众怎么看我们？！”
“也好办，过去给那个王东到奖赏，不表现袒护，只称赞王东到就可以了。”楚易宇淡淡道，“用弱肉强食思维刺激一下民众。”
“把组长自助受害者的事情说出来，应该也还好。”谭若菲也给出自己的建议。
“这个刁南州置本区形象于不顾，让异情部擦屁股就算了，不能用组长的个人行为来对冲。”安凌叶不同意二人的看法，“这不公平！”
“异情部全体出动！”应雄听完几人的观点，最终下达指令。只不过这指令，有些莫名其妙，要么按兵不动，要么找几个人出面就行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
应雄把三人的一伙神情尽收眼底，缓缓道：“发现疑似接肢位面虫踪迹，鉴于其危险程度，非必要留守人员全部出动探测！”
安凌叶听完应雄的安排，喜上眉梢，朝他敬了个礼：“遵命！”
正当贾士童任芊芊火急火燎赶到这边，两人的战斗也到了白热化阶段。尽管王东到的右腿还没有完全恢复，但目前也算绰绰有余，两人重拳对碰也丝毫不虚。
“你绝对不是人！”越来越着急的刁南州被王东到弹拳打个踉跄，恼羞成怒道。
“你为什么如此笃信？”王东到跟进，一个直踢将还没调整好身形的刁南州击倒，自己也因为下盘不稳而后退几步，“是因为你自己已经不是人了，所以你认定能击败你的肯定也不是人类？”
刁南州脸上现出心虚，偷眼瞟了一圈附近的围观群众，梗着脖子叫道：“你之前被我如捏鸡般玩弄，短短几天过去，现在却能有这样的表现，哼哼，脸不红心不跳，怕不是吃了什么特效药？”
“你出名时，不是有人和你说过类似的话吗？”王东到并不辩解，反问道。
不等待刁南州回答，瞬息之间王东到已然突进到刁南州身前，对准鼻梁就要轰出势大力沉的一拳，刁南州闪躲不及，挨了个结实，倒退几步。
刁南州单手捂住鼻梁，目光透露出来几分恨意，凶狠说道：“有本事，是我棋差一招。”
“刚刚的力度，你竟然一滴血都没流？”王东到舒展手指，“我的指节都隐隐作痛，你莫非真和我说的一样，不是人？”
“如果我不是人，那你是什么东西？”刁南州仍旧捂着自己的鼻子，滴滴鲜红液体姗姗来迟，从指缝渗出。
“这都流血了，不是很正常？”
“他骨骼精奇，不然换普通人挨这一拳，那血不知得流多少。”
刁南州心中也是慌乱无比，刚刚这一拳，不知怎么的，竟然使面部的接肢功能紊乱了，挨了重击的鼻子更是被强行转化成了其他生物肢体，现在只能分泌些自身血液来瞒天过海了。
王东到可不给他时间调整，拍开刁南州防守手，一把扣住他手腕拧转，摁肩压制住。
嘴巴上面，双眼中间的东西暴露出了真面目，顿时现场哗然。
刁南州也不再掩饰，以人类做不到的程度直接扭转身体，右手如刀般割向王东到咽喉，后者却不闪不躲，眼看就要血溅当场时，另有一只手从王东到身体里伸出来，拦下了这致命一击。
这一情景，不禁让全场观众议论纷纷。
“王东到也？”
“我不敢看了，这两个都不是善茬。”
“双方竟然都是位面虫？！”
“……”
“不过这个手看着还挺奇幻的，和位面虫也不太像。”
“等等，那手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
“孔适，你怎么会知道捷蔚会来……”贾士童透过望远镜看到了那手的细节。这手，他印象很深刻，自己可是在自家大厅里近距离见过这只手——和这只手的主人捷蔚。
“你先休息吧。”王东到的嘴巴没动，却发出了声音。
“嗯。”王东到这回点点头应答，退后几步，捷蔚便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失去了捷蔚的支撑，王东到的跛脚更加明显，脸上反倒是神采奕奕。
刁南州冷眼盯着捷蔚，被擒住的手腕突然把手弹射出去，扣住捷蔚脖颈，自己转身跑开。
正当刁南州四肢着地仓皇逃窜时，余光却瞟到了同行而来看了后半程的任芊芊，当日折戟之事顷刻间涌上心头，刁南州调转方向，直冲任芊芊而来。
“离芊芊远点！”贾士童依旧和上次一样，见任芊芊遭遇威胁，立刻把她挡在自己身后，张开双臂，要用肉体凡胎阻拦刁南州。
摆脱了断手的阻挠，一回头捷蔚就看到了刁南州的动向，于是其不由分说蓄力跃起，一个远距离的舍身飞踢把刁南州击飞数十米远。
那恶心的黑烟从刁南州身上爆开，用强风吹散之后，刁南州已然逃之夭夭。
贾士童看着又一次解救自己的捷蔚，心中满是感激，刚才的疑惑却也没有散去。有了怀疑，贾士童猛省，捷蔚每次和自己对视时，总感觉他在看一个熟人，难道说……
“你倒是不怕死。”捷蔚向贾士童身后瞥了一眼，匆匆前去追寻刁南州的踪迹去了。
“该死的捷蔚，坏我好事！”刁南州的面部扭曲，被捷蔚击打的部位仍旧没有恢复人类形态，“眼见就能……”
话没说完，刁南州察觉到了有人在靠近，似乎是在和朋友聊天，聊的，正是刚才那场万众瞩目的决斗。刁南州见状躲藏起来，静观事态发展。
“我没想到是捷蔚出手。”
路边走出来一个手机贴在耳边，打着电话的男人。
刁南州环视一圈，确定捷蔚没有追击而来，辨认过来人长相之后，心中忽有无名火起：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你若是想举报我拿悬赏，大可以躲得远远的，没必要逞你的脸去装英雄。”
“以你的听力，这小片区域说什么你都尽在掌握。”孔适停步，转身正对着刁南州，“躲得再远，也没什么作用。”
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让刁南州都有些忌惮。这口吻，倒像是对自己知根知底，莫非他就是那那驭灵先锋捷蔚？
不至于，要追，也该是真身来追，没道理幻化成人身过来。
孔适右手拿住手机，斜贴在左肩位置，摁下电源键，屏幕亮了起来。
刁南州凭借着超强视力，一眼便看出了屏幕上的捷蔚图片，不由得哑然失笑：“怎么，看了回直播，你也妄想学王东到请神上身？捷蔚可不会无聊到陪你耍帅。”
孔适并不回应，右手置于腰右侧，平移横置手机于小腹处，单指一挑，手机便在小腹前竖直。
前两个动作，刁南州还看的津津有味，仿佛在看猴戏一般，可当手机凭空悬浮时，刁南州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魔术戏法，片刻后才后知后觉，肉体突变朝孔适疾奔而来。
孔适腰间图片弹出，在现实中生成了等身高的捷蔚影像，强大的灵力将刁南州震飞，同时孔适摆好作战姿势，那影像贴近孔适躯体，穿过，将人类肉身染为驭灵先锋。
“早就想试试这样，就目前来看，效果还算不错。”
“捷蔚！”刁南州狼狈爬起，开始脱离人形，用粗厚的嗓音怒斥道，“你这个虚空来的位面虫，为什么非要和我们同类自相残杀？”
“同类？”捷蔚的蓝紫色目镜高亮，打断了刁南州后背的肢体转变，“谁和你同类？”
忍着头痛，刁南州大喊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插手！你难道认定那些孱弱的人类是你的同类？”
“只是看不惯你欺凌他人罢了。”捷蔚停止电磁攻击，摆出迎战姿态，“你该挑战同等水平的对手，而不是用非人之躯耀武扬威，这不公平。”
“天下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又何必盯着我！”刁南州的脑袋抽搐着，不合尺寸的犬齿凸显出来，头骨也在快速变化。
“你说的对，天下不公，我也只是为我所见争一个公平。”捷蔚的声音不大，但在刁南州耳朵里确实异常刺耳。
“冠冕堂皇！”刁南州几乎失去人形，勉强还能看出人体构造的地方也逐渐化为肉泥，向其他生物转变，“听你说那些屁话，你莫不是和那零一样，是人类所变？本以为刚才那男人是你幻化出来隐藏的皮囊，没想到居然也只是区区人类。倒不如听我一句话，放我一马，我给你作垫脚石，你名利双收，何苦装那副蒙面英雄的样子，给谁看呢。”
捷蔚不言，挺步向前。
“零！零！应雄！你说过你会保我的！”那团半人半肉泥向后瑟缩着，接肢位面虫给予他的能力在和捷蔚交战之后就在失效，刁南州明白不可能靠自己反抗了，只得漫无目的地瞎叫，“我愿意供你研究，让捷蔚滚！让他滚！”
捷蔚仍是慢步逼近，刁南州尝试着捏合自己的肢体，进展却十分缓慢，花了好长时间才重组出来一个尖刺前肢，可仅凭这个，无法与捷蔚抗衡。
吸收了接肢位面虫的少许灵力，捷蔚可以一定程度上逆向把强行融合到一起的肢体拆开。而就在刚才附身于王东到身上与刁南州酣战时，这份逆向灵力也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致使刁南州的肢体控制出现问题。
如今的刁南州，在捷蔚的眼里无异于待宰羔羊，究其原因，正是那份灵力在刁南州体内四处破坏，让他进入待处决状态了。
“你不能杀我！我又没杀过人，不算杀人犯，你为了当一个所谓的英雄，对一个犯了小错的人如此咄咄逼人，不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欺凌？”预想中的零没有现身阻止捷蔚，刁南州只能从另一个角度乞求活命，“只要你放过我，我立马远走高飞，什么异情部什么神启教我都不管。”
捷蔚在刁南州咫尺之间停下脚步，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默默背过身去。
刁南州也先是一愣，没想到捷蔚比他想象中要好说话一些。自己的肢体也趋于稳定，那份狂躁不安的灵力也销声匿迹了。
神使和自己说过，两名驭灵先锋都险些没能把实验品拿下，而自己的战斗力，比那实验品稍强一些，尽管维持人形削减了自己的战斗力，但以全解放状态下全力以赴的话，单打独斗刁南州还真不虚捷蔚。
更何况这捷蔚托大，竟然把后背暴露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刁南州右手化刀刺向捷蔚后颈，甚至于周遭事物都显得迟缓起来。
捷蔚也动了起来，一个背身回旋踢，完全扭转了局势，刁南州脑袋挨了这一击后登时倒地，再起不能了。
捷蔚仍是背对着他，这时刁南州才意识到，刚才的恻隐之心，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捷蔚就没打算放过他。
“等到死者出现再动手，不觉得太晚了吗？”捷蔚淡然道，“有备而无患，防患于未然。”
“哈哈哈哈，捷蔚，你说的没错。”刁南州索性放弃，躺倒在地，放声大笑，“你防我们，那群人也在防你，哈哈哈，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会对你另眼相看，把你当英雄一样捧着吧，在他们眼里，你只不过是一头尚未被驯服的位面虫罢了。”
“上面人把我叫过去，开了比我现在所拥有的多得多的价码来让我和异情部合作，猜猜是什么？我想你心底自然是有答案的，他们宁愿相信我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改造人，都不愿意相信你是他们的守护神。”
捷蔚无动于衷，刁南州的笑声却近乎癫狂：“好啊好啊，杀了我，你就是一个杀人犯了，跳出人类法律，擅自对我进行裁决……捷蔚，你终究会理解我说的话，我们才是同类。”
直到崩碎之前，刁南州仍然在絮絮叨叨，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如此喋喋不休，还是让人觉得聒噪。
“按照他的说法，你们为什么不出面？”刁南州崩碎消失之后，捷蔚沉思了一会，对着空气开口。
“我是不赞同这项交易的。”应雄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回应道，“我承认，到现在为止我都想着制服你，目的也只是确保在你失控时我们有制止你的能力。”
说到这儿，应雄瞥了一眼刁南州倒下的地方：“但我不屑于和他合作，起码在我这儿，我信你。”
“就算我自己就是驭灵先锋，但对于上面的安排，我明面上也不能对着干。”应雄叹了口气，“但这家伙可以，为了门面，在明知他身份的情况下上面还在死保，要不是你出面……”
“任由他作威作福，这也是你们口中的门面？”
“对于刁南州，我和你的态度是一样的。”应雄直视着捷蔚，“只要你顶下刁南州的位置，无论是戳穿刁南州的真实身份还是所谓的杀人罪名他们都不会追究。”
“然后让你们整天研究怎么把我杀死？”捷蔚冷哼道。
应雄沉默，解析捷蔚的灵力等同于剖析捷蔚的弱点，任谁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命门拱手相让。
“捷蔚，我以个人名义跟你做个约定。”应雄抛开敏感话题不谈，另起一茬，“从现在开始，你算是我灵探小组的编外成员，我会支付给你相应的工资，不过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所以相当于在那攒着。但只要你肯坦诚相待，转为正式成员后工资翻倍。”
捷蔚挥挥手，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身形开始虚幻，直至遁入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