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刁南州，真的被驭灵先锋杀了吗？”徐晚碧小心翼翼地询问坐在高台上的男人。
“我确实没有再感觉到他的存在了。”男人回应道，同时有些不满地看向徐晚碧，“你们人类的脑子，也不过如此。本来以为那家伙能有点作用，没想到连一堆动物捏合到一起的东西都比不过。”
徐晚碧无言以对，刁南州活着的这几周，大部分时间都是奔着享乐去了，交给他的任务也是不了了之。
由于被改造，刁南州也是目中无人，徐晚碧亲自出面都不好使。而接肢位面虫，也根本不在意什么战略计划，在抓了几个生物学家之后总是闭关不出，就算出来也只是去某某地方抓什么东西，对神启教也是不管不问。
对此行为，徐晚碧对教众的解释是神使不恋世间权力，反使教众更加顶礼膜拜，眼见神使也能变化成人形，那种看见怪兽的惊惧感也消散不少。
本来神启教靠着刁南州的影响力，已经逐步走到台前了，结果刁南州真实身份暴露，连带着神启教的地位一落千丈。
真是废物，在驭灵先锋的手底下坚持的时间甚至不如神使随手捏出的虫子，也活该他死。
可事到如今，该怎么样呢？
徐晚碧偷眼去看接肢位面虫的状态，它正闭目养神，想必是在消化那几个人的知识吧。
“怎么，你还有事情问我？”闭着眼的位面虫不知用何特性发现了徐晚碧的小动作，质问道。
“神使，您为什么不肯与另一位神使合作？”徐晚碧战战兢兢道。
“你会和狗合作吗？”位面虫眼睛都懒得睁开，反问道。
“可能是我的表达有误。”徐晚碧认真斟酌言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您若出手的话……”
位面虫没有应答，如同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徐晚碧也不好再去琢磨它的心思，告退后转身离开了。
这个叫做徐晚碧的人类，见识的确要比其他人高上一截，但肉体凡胎，终究是锁住了她的上限。
三方混战，都站在明面上的话，结果就是不了了之。纸面上的实力，自己、织网位面虫和驭灵先锋都相差无几。
驭灵先锋有两个，综合各种信息可以推断，捷蔚是主力。自己可以和织网位面虫合作，将他们俩各个击破。
当时也是找过的，那蜘蛛头顶的类人身躯一副死相，不带脑子，见着自己就织网结茧要把自己捕获。
有这个前提在，怎么和它合作。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要各个击破，这块难啃的骨头给谁？
接肢位面虫自己不想要，刁南州不清楚是怎么死的，但虫兽是怎样被匪夷所思的光圈蹂躏，它可是旁观地一清二楚。
织网位面虫……从它把包裹零的茧放在网上，而捷蔚的茧不知扔到哪里时，也能看清楚它的倾向。
那个捷蔚，凭什么能窃取自己的能力？
想到捷蔚在织网位面虫面前班门弄斧，最终反杀的情形，接肢位面虫也是觉得不可理喻。
在穿过界膜到达这个位面的时候，自己是有失去一部分力量，可那也正常，总不至于界膜的排异都能由捷蔚掌控吧。
真是这样，那还打什么，带着神启教投诚吧。
这个位面已经成了有缝的鸡蛋，而随着像自己这样的入侵，会把裂口越撕越大。
在海中被割出伤口，血液最先吸引的是附近的生物，而它们吞食血肉时，会将伤口扩张，吸引来更远更大的捕食者。
自己的思维，还真的有点像所谓的生物学家了。接肢位面虫张开眼睛，站起身来，右臂先是化为盾甲，后变成骨刃。
这个位面的生物知识，已经到顶了，没有什么可以再提升了。但其他的位面虫……徐晚碧说的没错，下一步就是异情部的某个人了。
听说他们还保存着几头位面虫的遗体，要是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就好了。捷蔚在进化，自己也不能落下。要是能把捷蔚吞了……
得趁早。不和捷蔚那样狩猎别的位面虫的话，现在就是极限了，而捷蔚永远在以战养战，可能过一个月，自己就望尘莫及了。
零当时的反应不说让孔适寒心，但多多少少是有些失望的。事后回想一下，他似乎想用足够多的收益，来和那几条可怜人的性命做对冲。
在零的心中死者和位面虫的潜在价值都被放上了天平，很明显，后者更重。
人已经死了，再怎么做都于事无补。孔适也很明白，但当位面虫解除蛛网的时候，在捷蔚心中它就已经死了。
是，这些人全都救下来了了。
可是……
孔适躺在床上，仰视着天花板。捷蔚的杀意并未消退，后续位面虫的疑惑更是火上浇油。
这么说来，抛却之后的表现，当时那位面虫貌似是有改邪归正的迹象，只不过被不近人情的捷蔚逼上梁山了。
捷蔚啊捷蔚，你这个性格，怪不得会没朋友，怪不得那段记忆里，你被多方围攻，举目无亲，满世皆敌。
要是换自己的话，高低也能和织网位面虫聊上两句，至少也不会闹得那么僵。
还是说那几个人里，有你的好友？
孔适正在遐想时，脑海里突然跳出这么一句。
真能和它聊到一块吗？
捷蔚这个战斗狂有句话确实没有说错，总该给那些死者个交代。
就算只有一个，也得讨个说法。
应雄抬头望着被巨力拉下的建筑一角，再看看那些劫后余生，心有余悸的民众，他们正不停地朝自己道谢。
自己配吗？
织网位面虫不是他杀的，人不是他救的。甚至在这场战斗之前，他还在尝试和织网位面虫交易。
“组长，这次的影像，还放出去吗？”谭若菲在整理过零的作战记录后，远程问道。
“算了吧，我丢不起这个脸。”
“好的，那么组长，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去和我同学约会去了。”
“嗯。”应雄随口应允，“说句煞风景的话，保持手机通畅。”
那几个生物学家仍旧在失踪状态，亦或者说，还没有找到尸首。这状况和动物园里那些狮子老虎一个样，很大可能就是被接肢位面虫当成研究材料了。
令人疑惑的是，接肢位面虫居然也会动脑子，去选择绑架生物学家。借助他们的知识，将所有生物的一些突出特性全部融合在一起的话，其威胁度不知道会到什么地步。
回到异情部，只见安楚两人眼巴巴地看仪器生产出丝线，一脸期待。
“有什么新发现？”应雄坐到他们身旁，也有模有样的盯着看。
“这种丝线足以替代现有的织造材料，不对，不仅是织造，其他行业都能替代。”
说着，楚易宇拿出来一截，双手将其拉直，安凌叶掏出火机，去烧这丝线，别说断了，就连点黑痕迹都没有。
常规手段根本影响不了它的性质，要不是观测到灵力和常规能量一样会逸散，确定不了其耐久度能不能扛个几千年，不然高低生产一堆埋在地里当文物传承去了。
把灵力模式调整到另一个极端，出来的丝线极其粘手，比市面上能见到的胶水不知道强上多少。
不过这个不太适合推广使用，万一粘上必须得用灵力仪器进行逆向作用，不可能每家都发上一台便携的仪器来使用吧。
起码现在还做不到。
“这里！”路对面，一个面熟的女孩朝谭若菲挥手，开心地喊道。
“看到你了郑晓！”谭若菲也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注意到她。
平常虽然联系的不多，但由于某些原因，郑晓要途径本市，想着谭若菲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位面虫，以及声名远播的驭灵先锋，郑晓还是按捺不住，把谭若菲约了出来。
“看新闻说，你们市这段时间挺闹腾的，和我们都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郑晓打趣道，“每次看你们这边的报道，我都得确定自己是不是点进什么子供片了。”
“特摄片也没那么子供吧。”谭若菲深知刻板印象难以纠正，弱弱反驳道。
要是子供片的话，那些死去的人们算什么？
“都一样吧。”郑晓没去想谭若菲这句话里的含义，打开手机地图导航，“那个驭灵先锋搞出来的大坑好不好玩啊。”
“还好吧。”谭若菲是真无感，活的驭灵先锋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早就脱敏了。
“你是本地人，问你也白问。”
这里早就成了景点，不过由异情部协同管理。一个坑，一个手印，还有不远处的一个为了安全起见，用强化玻璃作隔离的无底洞。
坑里有不少孩子在玩闹，郑晓蹲下来，摸了摸坑壁，惊叹其平滑。
想要把手伸进石块测试和捷蔚的贴合度，还需要排队，谭若菲百无聊赖地陪着郑晓一起等。
轮到郑晓的时候，她一伸出手，美甲就很显眼的让手指长度多出一截，只得弯曲手指往里送。
“当初捷蔚和遁行位面虫就是从这里破土而出的。”走近那坑洞，身旁有一名导游，宣讲着当初的激战。
一群小朋友听着捷蔚把遁行位面虫击杀，齐声欢呼。
“若菲，这个坑洞通往哪里啊？那个什么遁行位面虫的老巢吗？”
“地心。”
“哦。”
“话说，你有亲眼见过捷蔚吗？”
见过一次。
“没见过。”谭若菲回应道。
“真可惜，你居然没见过。”郑晓叹息道，随后神色又明媚起来，一脸希冀道，“真希望我能见到。”
在前往织网位面虫结出大网的路上，郑晓有些不满道：“你们市是本区最发达的，怎么连地铁都停运了？”
“那个位面虫会钻进地里，为了安全就把地铁暂时停运了。”
“话说你交男朋友了吗？”在电车上，郑晓的八卦心兴起，问道，“以前你在我们学校的颜值都能排前几呢。”
“工作比较忙，没时间。”
“你做什么呀。”
“接线员。”
从某种程度上，谭若菲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做这个。
“啊？你的学习成绩不是挺不错的嘛。”
“……到了。”谭若菲没有直接回答，用提醒郑晓电车到站打断这次谈话。
郑晓果然没去深究，等电车停好，直接下了车，拉着谭若菲走向事发地点。
打开手机，调出新闻报道时发布的照片，郑晓来回踱步，寻找合适的角度，兴奋地抓着谭若菲的手臂：“你看，是从这个角度拍的吧！”
谭若菲从郑晓的新款手机里看去：巨大蛛网，数不清的茧和数十辆小轿车，以及摇摇欲坠的大巴。
还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显眼包。
“这个人好帅啊。”郑晓感叹道，不知道是说安凌叶的样貌，还是安凌叶的行为。
就从谭若菲的角度来看，敢豁出性命上蛛网的行为确实很帅，但也真是让人担心。
“真可惜，要是那张蛛网还挂在这里该多好看。”郑晓惋惜道。
那可别了，谁知道那玩意还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性，会给民众正常生活带来风险。安楚两人之前是兴致勃勃地对织网位面虫留下的巨茧进行了解析，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重大收获。
“哦，对了。我男朋友是碧瞳家族哦。”在去往另一个目的地的路上，郑晓有些得意地说道。
“什么家族？碧瞳？”谭若菲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就是瞳孔是青绿色的那些人？”
“嗯呐。”提到自己男朋友，郑晓头都抬高了几度。
这些人异情部也有过调查，身份证件什么的都挺齐全，尽管履历存疑，但异情部没多余精力去刨根问底了，只能稍微盯一下，别让他们闹事就差不多了。
“嗯。”谭若菲反应平淡。
“一看你就不懂了吧，若菲，他们可比正常男人好。”见谭若菲有些油盐不进，郑晓连忙为她仔细讲解，“现在这些男人，一个个的，天天死外面鬼混，晚上才回到家。要是有点烦心事，他们也不管你，就和个陌生人一样。”
“可能太累了吧。”谭若菲脑子里都是连轴转的异情部等人，以及为那个受害者解毒时的自己。
“累？真累就拿那点钱？”
郑晓竖起两根手指，谭若菲以为她要比耶，也附和地伸出食指和中指。
“低于这个数的，我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那你男朋友收入挺高的，恭喜恭喜。”谭若菲顺着郑晓的话头接道。
郑晓的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复原：“钱多钱少其实不重要，像我男朋友，他浪漫啊，白天也能陪我，打个电话，十分钟之间就能到我家门口，情绪价值这一块，不是能用钱衡量的。”
孔适昂首仰视着当时自己布置陷阱的位置，这对捷蔚来说还挺有意义，将以往习得的特殊能力搭配，就形成了无形的丝网，把无知的小虫困住，击杀。
镜像位面虫能力的实战运用，这回也是第一次，也就当成传送能力无法施展的下位替代品吧，金蝉脱壳，进攻性不足，保命绰绰有余。
要是个胆小鬼，大可以缩进镜像世界一辈子不出来。
“还有还有，我男朋友每月都还有上面发的补贴，你猜猜人家拿这钱干嘛了？追逐自己梦想，要给我个惊喜呢，我作为他女朋友，肯定要支持他，我也拿出钱来资助他。”
孔适正在总结作战经验时，两个女孩絮絮叨叨走了过来扰乱了他的思绪，孔适恢复平视，转头看去。
是谭若菲，她出门可不常见。
谭若菲和郑晓也注意到了孔适，谭若菲由于安楚二人从外区接回孔适时在传来的影像上见过他，送到异情部后也打过照面——当然孔适应该不记得了。
出于礼貌，谭若菲朝孔适点头，微笑。
她认出来自己了？孔适有些惊愕，两人实打实有过的接触也就勘测破体位面虫和处决完噬心位面虫之后去异情部检查时见过啊。
记性真好。
孔适微笑，挥手，算是还礼。
“你认识他？”郑晓见谭若菲打招呼，有些惊奇地小声问道。
“不算认识，见过面而已，有些面熟。”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谭若菲随口说道。
“噢，对了，我还没说完，他们碧瞳家族啊……”郑晓的声音再次降低，扫视了一眼周围，都快趴到谭若菲耳旁，“那方面都特别厉害。”
之前郑晓小声嘀咕什么孔适没去管，反正和自己没啥关系，直到谭若菲身边的那个女人说出碧瞳，这才引起孔适注意。
见女人鬼鬼祟祟，压低嗓音，孔适便用灵力强化自己的听觉。
那方面特别厉害。
嗯？那方面是哪方面？和前文有联系吗？孔适心中是有猜想的，却也担心是自己想歪。
再看谭若菲脸上氤氲起粉霞，孔适这才确定那女人说得就是下半身。
“哼，男凝。”这句话郑晓就不掩饰了，扯着谭若菲就要离开，“碧瞳男孩的欣赏目光，是这帮臭男人这辈子都学不来的，永远绕不开猥琐下流这两个词。”
脑子有问题，自己这才因为离谱言论转过头来，还没看清谭若菲旁边那人长什么样子，帽子就先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