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轮上,再次放下隔断墙,史记总管将两公里内廊道和两侧厢舱全部封闭,罂粟矩阵也被封了进去,他没想到情势急转直下,只好先斩后奏。
神圣的天轮上封住了一个潘多拉魔盒,让联盟议事大厅里两万多执事堪比当年罗马元老院贵族搞不懂执政官怎么变成了皇帝般摸不着边际。动议爵士巴恩斯老头慷慨陈词,“应当追封西德尼先生为联盟精英。上帝作证,没人想到事情会这样!”
泊特站起欠身施礼,表示感激。大家给予能量部极大的同情,只有一件事不会,“没了小天轮,大撤退怎么办?!”
大约还有九百万人滞留在十五亿公里外的小星球上,从木星拉朗点上的大天轮运送光能量,货运飞船得跑三天,从火星大天轮出发则得跑上整整五天,满打满算,维持极限岛日常运转有略有盈余,保障大撤退捉襟见肘。
造物主在议事厅转了一圈又走了,他投下影子在会场投入一句话,“你们在场没一个人料到事情会弄到这步田地。”
众位执事对墨菲女士没什么好指责的,她尽力了。
科技部马修首席官深感惭愧,派费克思当特使,被人家称作“怪杰”,其实他麾下人才个个会作点妖丝毫不奇怪,只是这奇葩竟然将一口袋机器蚂蚁当私人宝贝,关键时刻不拿出来,真是丢人,还不如大矿主的儿子,手舞激光剑,硬是将魔鬼关进铁盒子里去了。
吝啬爵士心里小刀子割肉,“小天轮折合成信用值,开销跑半程趟比邻星都够了。”
雷鸣顿盟主不参与动议投票,跳出三界外,敲击主持木槌,呼吁:“大家冷静,我们还是听听当事人怎么说吧!”他一槌无意中砸中了造物主的心思。
两万多双眼睛齐刷刷望向泊特首席官,沉默寡言的能量专家触动台上触键,“诸位,我播放一段与史记总管的对话影像,传说东方有位韦陀菩萨专门负责天界降魔除妖,但愿他是活菩萨现身。”
影像展开。
“小天轮运转可好?”泊特问,这正是在坐智慧高人最想问的。
“正常。”听到史记这么讲,所有神经舒缓了。
“超级矩阵呢?”
“工作正常。虽然被封在隔断墙内,六点钟方向备用矩阵遥控操作暂时没有问题。”
接下来的场景令人恐怖,罂粟矩阵从凝胶墙上的监控探头拍回了画面,高墙之内,一千多人形机器人眼珠全黑,如披着乌金散发的鬼魂,有的在残败的公园里发呆,那里,被击杀的金属尸骸七零八落,生锈的钢瓶零乱地浸在浊水里,漂白色灭火药剂和着泥浆,拽着生锈的骷髅头一点点沉陷,机器蚂蚁恐怕早沤成肥料,蝗虫的蛹或许正在腐草和树根下蠕动,伺机长出翅膀飞出来,哗变的魍魉魑魅有的在矩阵森林里闲逛,有的在封闭的环廊大道百无聊赖地叉开两腿平躺着,鬼眼与探头对视,画面让议事大厅里所有人禁不住直打寒颤,传说中的异灵现身。
“接下来怎么办?”
“消灭它们,夺回地盘。”史记斩钉截铁,“不能指望用仙女之吻,让野兽立地成佛!”
斑纹女士脸涨得通红,好在,在场没人注意她,祸起萧墙之内,也不是她的错。
吝啬爵士额头发光,动了感情,“不论花多大代价,我支持泊特先生与魔鬼干。”
动议爵士拿出当年和泊特的儿子一起驾驭大猫号飞船切入又甩开过木星弹弓引力的勇气高声附和,“对!退无可退!”
大家不约而同站起身,高喊,“泊特先生,消灭它们。”
“墨菲首席官,放手干吧,打败它们!”
椭圆形大厅里喊杀声四起,雷鸣顿盟主连木槌都不用敲了。
走出议事大厅,马修首席官在斯芬克斯石雕旁追上墨菲女士,为自己的特使不妥向她道歉,墨菲脑海里还徜徉着掌声的波浪,心情不错,笑了笑,“情有可原。”她轻轻拍了拍雕像的大爪子,“我个人到是很欣赏费克思先生,内心充满阳光。”
“总指挥,您知道,在科技部找到一个不是奇葩的人很难。我是最大的一朵奇葩。”
“马修博士,您是一位数学奇葩。”马修很诚实,墨菲表示赞美。
“手下人都说我是巫师。”马修苦笑,“不过,鲜花和掌声不能为您打败魔鬼,我不得不泼点冷水。”
“巫师大人有何指教?”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假定热海黑藻有智商,一切就好解释多了。”
“展开说说。”
“在议事大厅里我不能明说,雷鸣顿爵士会用木槌敲我脑袋。在此对您说无妨,黑藻智商不低。”
“有多高。”
“比你我高。”
“是应该敲你的脑袋。”墨菲嘴上这么说,心里嗝噔一下,脑海瞭见伏地魔手里攥着的一叠暗牌掀起了一个小角。
“您处处被动,小哈博仗剑斗狠,不过是被动挨打后盲目反击,不要被匹夫之勇遮蔽了您智慧的眼睛。我怀疑扛着光束炮打得过打不过还是问题。明摆着,僵尸机器人大部分是被灭火钢瓶炸死的,要是能量束扫射能干掉它们,之前就干掉啦。”
“我怀疑有机黑藻的智商能超过人类。”墨菲有点挠头,她忘记了,在斯芬克斯耳畔没人敢说谎,否则怪兽一低头就将那人吃掉了。
马修没说谎,只是人的智商避重就轻,本能地抵触真话。他不介意墨菲的质疑,“人的智商潜能最多发挥了百分之五。其中百分之四只用来干两件事,吃饭和做梦。”
“剩下的百分之一呢?”
“大部分用来争吵,百分之零点一用来思考就不错啦。”
“哈哈。”墨菲感谢马修的坦率,毕竟,环境部里的奇葩也不少,疯子卡洛就是。与大巫师一齐走走,脑洞大开。
俩人觉得,肩并肩的心灵触开很多共通触点,缓缓走下在百层石阶,墨菲感觉台阶数量太少了,微风掀起她丝绸披肩,花边轻抚她的脸庞,让沉甸甸的心思舒展,“我保证,费克思先生的智商超过百分之一。”
“疯子的智商不好估量。我戴眼镜的奇葩特使啊?我估摸着就百分之一顶到天了。话说回来,倒是小哈博的智商可能冲破了上限,不可估量。”
“小心求证。”
“勇气和智商从来都是并肩同行。”
“就像现在我和一位大巫师同行一样?”
“差不多。墨菲女士,相信我,危机激发潜能,是获胜的唯一机会。”
“巫师先生,能告诉我,一下步黑藻伏地魔行动方向吗?”
“不知道。没人预料到它们从极限岛跳上的小天轮。看样子,拿下小天轮也是虚晃一枪。”
“猜一猜。”
“好吧。我也激发一下我这个自诩为巫师的人的潜能。我想,接下来,它们为什么不进攻大天轮呢?不拿下圣庙神殿,如何摧毁人类的意志?!”
“有道理。”
马修的水滴专车就在眼前,到了分手时刻,他主动伸手,与墨菲女士握手道别,“总指挥,光靠你我不行。”他一指上面,墨菲仰头,阳光照耀层层花岗石台阶走下众多执事,“靠大家,智商无极限。”
泊特首席官正孤单地在石阶上踯躅,他望见马修和墨菲并行的背影,想的不是“智商”,是另一件事,“经验”。他断定,靠三十九个部轮番“添灯油”,打不赢这场该死的战争,一架水车上绷紧三十九根钢缆,不知哪一天,一根崩断,全盘重来。墨菲登车走了,泊特先生一声叹息,“她似乎是和面的师傅教出来的,面多了加水,水多了掺面,最终会兜不住。”
明暗交错,类地和气体行星交接区域能量异常紊乱。木星是巨灵神,它的引力场本身就是巨大的魔盒,里面伸出的魔指时不时试探着太阳神的力量。巨灵神想,一有机会就下手,揪着太阳神伸过手臂来,猫腰转身,一个背摔,将对手扔到柯柏之海去,交叉换位,自己成为星系的中心。
“造物主弄错了排序啦。”巨灵神信誓旦旦,“要将错误扳回来。”捶胸诅咒让它看上去总是吃不饱也吃不香,够到从太阳方向来的猎物,不论好坏,它都是一股脑探出巨蜥一样粘舌头,弹射,内卷,收回,一口吞掉。猎物跑掉一回,木星巨人就输了一个回合,增添一份沮丧。
罂粟矩阵每次拽着重载货车够到一线木星引力,就扔下十个大箱子立即往回跑,这让巨灵神一次又一次恨得牙根痒,“大蜈蚣又跑了。想吃的吃不到,不想吃的吃到吐。”十车皮重粒子它照单全收,心头对长长的货车揣着非分之想。
黑藻不认识巨灵神,久远年代,木星巨人太累了,打了个哈欠,闭眼将一滴口水掉在了某个儿子的脑瓜上,它甚至连这个儿子叫什么名字都记不得了。
木卫二上孕育出一潭酸涩的热海,天神无心,魔鬼有意,黑藻滋生,智商日益强大,伏地魔坚信自己是拿到了重粒子美味的缘故,一根筋永不认祖归宗,从不思量,从它诞生那天起,巨灵神就将远古誓言种子埋入了它浩大的势力范围,它用巨大的引力尖爪与太阳神斗法,指尖时不时掠过儿子头,发出训诫,冥冥之中将一个咒语刻入黑藻骨髓,“为了巨灵家族的荣誉,伸出你们的蜥蜴毒舌吧!”
经过海水洗礼,黑藻怪可比陆地上的蜥蜴聪明多了,它暂且不打大蜈蚣的主意,决计另辟蹊径。自从拿下小天轮一角,黑色触角膨胀,揣度出,“十米厚的凝胶墙挡不住十六个点位的智商。”
又算对了,不过,这要等它打通小天轮水路通道那天,眼下,它还不知道密密麻麻的管线派什么用场,但未来,搞定这些花里胡哨弯弯绕绕的玩意在“大本营”眼里将全都不是事。黑藻伏地魔攀援着与巨灵神同宗同源的藤蔓,殊异同归,投入了与太阳神角力的旷日战争。
没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一千多机器人,五亿亿伏地魔将力量集中在对付罂粟矩阵上,“霸王不好惹。”黑藻怪一直搞混矩阵的名字,并不妨碍它降伏猎物的凶悍,祖上食腐巨蜥植入的记忆碎片,毒舌本能伸出。
罂粟本领一点不比霸王差,左右大脑同形,各占地一平方公里,左脑是右脑的备份,左边开机,右边自动关机,交替操控小天轮的命运。“亿亿”黑藻冲进罂粟神经线,左右开弓,一波在左边叫嚷“开机。”另一波在右边嘶吼“开机。”开来开去,魔鬼蹲在一面魔镜面前,冲着自己的影子眦眼咧嘴,这番另类操作将罂粟弄毛了,“指令冲突”,“咔嚓”一下,彻底关机,甩手不干了。小天轮像卡住了发条的大笨钟,灯火全灭,一下子停摆。
史记在隔断墙对面六点钟方向的大舱房建立临时矩阵,遥测,罂粟数据“大钟摆”一左一右运转得好好的,刹那之间,发条断了。整个小天轮陷入一片黑暗,生死一线之间,总管操盘,迅速切换到临时矩阵,将摩天轮拉回正轨,“好险!”
小天轮打了个嗝,凭借强大惯性,依旧吱吱呀呀迈着不变的步伐,从阳光大河里掬起光能之水,能量从四通八达管线注入,天轮上下,重启光明,跟阴暗从没来过似的。
史记急调探头影像,只见隔断墙内,罂粟像霜打过的茄子,蔫了,它被无影杀手兜头揍了一记重拳,一个踉跄,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霸王和玫瑰同时打了一个寒颤,它俩与罂粟三位一体,突如其来的变故,在极限列车刮起兔死狐悲的冷风,指挥部所有人都被冷不丁的怪拳打蒙了。
热海火山上,“大本营”也惊呼,“霸王搞怪。”伏地魔吓得不轻,屏气凝神,防备沉默的霸王从背后甩出杀手锏。
对战双方伸出指尖试探对方的力量,不曾想彼此陷入同样的误判。
潘多拉窃喜人类智商停顿,魔鬼经验苍白,只有这样,真正的危机才会从斜刺里杀到。
史记一病不起,脸上先浮出异样,一天不经意照镜子,他发现左脸颊硬币大小一块皮肤,底色发暗,肌肉发绿,没几天,黑色丝线顺着毛细血管渗向四面八方,手臂手掌大腿直到脚背,墨汁占领了身体循环,整个人像阴天里搁置的面团生出了绿毛,或许血液仍是红色的,墨汁也不是纯黑色,医生抽出一一管子降紫色的血。史总管两眼一闭,“如果全黑了,人就完球了。”
黑色瘟疫在传染,小哈博、艾米丽、十几位在温室公园与僵尸搏斗的小伙子,从罂粟矩阵出逃的值守员,用灭火钢瓶围攻恶灵的几百勇士,全都倒下,一病不起。小天轮爆发莫名病毒大流行,最先感染的应当是小哈博率领的十几位斗士,他们年轻,病毒潜伏期长,倒霉的史总管成为首例重症感染者。小天轮一半精英被送进大医舱箱隔离。总管孤独地躺在病床上,望着四面凝胶封闭的墙苦笑,“自己出手封住了黑藻怪,怪物回手就封住了自己,这是传说中的轮回报应吧?苍天啊,您究竟站在哪一边?”
“大本营”从来不认识瘟疫,也还不认识人类,所有记忆碎片显示人的片段,重复一个声音,“一群脑壳不嗡嗡响的两脚怪。”
“无威胁。”
“不好吃。”
唯一例外,“手执风火轮的两脚怪不好惹。”
“太厉害了。后来跑了。”
“亿亿”黑藻搜罗来搜罗去,人类的数据残片也就这么多。巨灵神只与太阳神对抗,伏地魔只对重粒子的痕迹兴奋,沤在泥沼里的僵尸机器被消解成富含重粒子的美味,新生代魔鬼在泥浆深处成倍增殖,天上海底一线,重金属分解成重粒子再分解成微重粒子的体验,分分秒秒强烈撩拨着它们的生存,刺激着它们的智商,用不了多久,爬上十三个点位不成问题,“大本营”共振出的期望值应该超过十五个点位,体验与期待形成了兴奋的回路,“亿亿”黑藻围绕着点位攀升主线永不疲倦,至于那些脑壳不嗡嗡嗡的两脚怪,根本不值得它们浪费一丁点算力。
瘟疫警报传到联盟总部,所有首席官和两万多执事大人乍一听到,毛孔一紧,不用问,都知道这事谁干的。前些日子大家在议事大厅挥舞拳头,当下人人一下感觉裤裆被猛地踹了一脚。
伸出去的拳头再也收不回来了。墨菲派费舍特使率医疗队登上小天轮,紧急呼吁盟主派更多人马驰援。命运多舛,大医部从后排绕过科技部、能量部和预算部一干大神,顶到了前锋位。
费舍先生乘太空梭抵达小天轮时,除了病号,上面所有人戴上了头盔面罩,穿上了隔离服,厚重的隔断墙罩住异灵占据的地盘,三点钟和九点钟两个方向的两个天轮医院也被封装进透明的盒子里,进出严格管制。小天轮有七十二节大舱,三个关键节点令人不安,每人心头萦绕着看不清的宿命,最后一节舱厢沦陷,摩天轮就得一把火烧掉。细思极恐,高贵太阳水车成了缓缓转悠的活棺材。
费舍觉得事情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来了之后,他立即发现,循环空气没有问题,真是万幸。孽障源头直指温室公园,高墙封住了瘟疫魔鬼。前大医总裁略微定下心神,卸掉头盔,呼叫费克思先生带机器蚂蚁速来,“怪杰”乘专机拍马杀到,麻利地拧开水管闸门,放出大批蚂蚁进去,临时矩阵牵着数万摇晃小触角的黑色精灵沿水路游走,以怪打怪。大屏幕翻滚的数据显示,一个黑藻也没找到。费克思很狡黠,蓝眼珠在眼镜镜片后面滴溜溜转,偷看费舍,“他是老江湖,水和空气中任何异动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年,在让费舍曾经辉煌无限的大医帝国里,他倚重的胖子和总管殒铁这两个家伙,也总是用这般诡异的眼神打量自己打量世界,费舍想明白了,“他俩为老板卖命,时刻还在盘算着为自己卖命。”身为掌门人,总归用聪明人,这不是错,错在后道,老虎要是长出了翅膀,必为祸患,总琢磨着反噬自己的主人。联盟法官部判了自己十年劳役,虽然大医部让判官大人们法外开恩,十年改判为五年,可眼下这情形,还不如老老实实在大雨郡原始雨林多干几年生态义工呢,尸骨埋在大自然里,总好过灵魂被封闭在异乡天轮,不得超生。
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费舍顺藤摸瓜,得到了一个新领悟,“时间从不掉头向回走”,他瞪了一眼费克思,“小样,有话快说。”总裁的气场压倒了“怪杰”,费克思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机器蚂蚁进不了零点方向的隔断墙,那里是禁区。我愿意跟您赌一赌,黑藻是就此止步?还是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费舍爵士,您选哪一头?”
“我不是爵士了!”
“可您的智慧还在。总裁大人,选一选吧。”
“屁话,当然选后一项。”
费克思翘起大拇指。
“实话对你说吧,费克思先生,如果放下的高墙挡不住瘟疫,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赶快逃命。”
“为什么?我的命比别人的值钱吗?”
回答出乎费舍所料,这家伙与先前帝国重用的两个孽种不同,人天生有先天差异,这小子骨髓里有不惜命的基因啊?!用心一算,科技部“怪杰”智商奔跑在正当轨道上,可以信任,老江湖语气不松,“当然,你死了,科技部马修首席官得问我要人。”
“算了吧,特使先生,那时你恐怕也死了。”费克思弹了弹撂在操作台上的头盔面罩,慢条斯理地说。
“你说得对,眼下首要的是救人,史记可不能死,他死了,蜂巢就乱了。”
“那你还盯着我干嘛?你我都是工蜂,不是蜂王。”费克思将眼镜重新戴好,“临时矩阵这块有我呢,我可是超级黑客,只要我大脑还在转,这里不会死机。”
费舍转身就走,门口警卫打开移门时,他听到“怪杰”在背后大声叮嘱,“让小哈博也别死,那小子太猛了。”科技部特使搞不明白为何大医部派个老头来,“这招太聪明了。”
费舍乘轻轨车先赶到三点钟方位,径直进入史记的隔离医舱,此时,总管浑身插满了管子,脸色发绿,霉菌正从每个汗毛孔拨节疯长,整个人正渐变成小绿人。值班医生退了出去,留下费舍一个人。
“我还能活几天?”俩人是老相识了,用不着转弯抹角。
“说不准。细菌带有罕见的放射性,用抑制剂暂时控制住了。”
“罕见是多少?”
“从来没见过。”
舱内回旋着滴滴嗒嗒的沉默。俩人知道,放射源不除,控制不过是时间的苟延残喘。
费舍一脸摸不透的微笑,不停地用眼睛瞄左手的腕表。
“老鬼,你在为我倒计时了吧?”
“嘿嘿。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奥妙不同。我可是在极寒高原吃过几天草药的老鬼。我问你,小天轮七十二大舱,夹带了三十六个温室公园,共有多少种植物呢?”
“没算过。”
“我正在等数据,马上好。已经指令临时矩阵将植物种类全部筛查一遍。总管,你家底不清,怎么管家?”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兜圈子啦。”
“阳光水车倒过来转啦。你身体没感觉到嘛?”
“感觉天使马上降临。”
“我们现在在木星势力范围,圣洁天使推着太阳正转,黑暗天使撬动太阳逆转。哪个占上风,哪个决定你的命运。”
“你站在哪一边?”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数据来了,好几个公园有见血封喉。这种植物,你应该听说过,热带雨林有,东方国也有。”
“管用嘛?”
“当然管用,对你最管用,东方人不是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嘛。我的上帝说,凡杀不死你的只能使你更强大。”
“以毒攻毒?”
“你说毒就毒吧,但别那么咬牙切齿,植物的字典里可没有‘毒’这个字。见血封喉在地球上生长几千万年了,那时候还没有人类呢。不要小看它,它是太阳神远古播下的种子,你不想我也不想太阳马车金色车轮逆转,它也不想。”
“让我们试试,它有多大本事。”
“让人伤脑筋的从来不是技术上的事,杀死黑藻怪的蛊毒,交给见血封喉办。我考虑,你是总管,西德尼先生死后,你最有可能是能量帝国的接班人。我不能用你做试验。万一失败,我老亲家公泊特会失去第二个接班人,那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好歹你也是当了三十多年的大医帝国的总裁,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
费舍摇头,“戴罪之人余生是救赎,不是杀人。”
“屁话。西德尼能死,我为什么不能死?我口述我的遗嘱,你用腕表记一下。我的腕表给医生没收啦。你不是要求救赎吗?来吧,机会就在你眼前。”
费舍无法拒绝。
“我,史记,口述,现决定由费舍先生担任我遗嘱委托执行人。
我死后,身后留下两个女儿,史思思,史念念,我决定,由费舍先生当她俩的教父。就这些。”
费舍关掉腕表,点点头。史记招手,“你过来,听我小声说,如果万一我真有不测,你告诉泊特先生,培养小哈博当接班人,这小子是人才,跑了太可惜。”
“这得看命运的安排。”
“你得救活他。答应我。”
“我答应你。眼下不只是你俩的生死,盟主雷鸣顿还没发话,他给生死决断的夹板夹住了。不治好你们,小天轮上所有人,再也回不了家了,不论死活,恐怕都要被封在摩天轮这一圈死地,哪里也去不了。”
“大医总裁神人也。我估计泊特首席官派出的能量胡蜂这两天就要到了,上帝保佑,赶紧拖着星际列车带着岛上居民逃命吧。至于小天轮上一千多号人,恐怕得躲过这场劫难再说。”
“我哪里是什么神人?我觉得,被困在极限岛,是你们东方人说的轮回报应,下面鸟不拉屎极寒星球上一个破人工小岛,被百年前逃难的老盟主施了魔咒。”
“在古金字塔里唱大戏,千万不要忘记法老的诅咒。自从我来到这儿第一天起,梦中总听到下面传来克利奥帕特拉七世的笑声。”
“恺撒大帝率领罗马军团就要到啦,你我等着瞧吧。”费舍说完,起身告别,上车来到不远的医舱药剂室,在那儿,独自等待一箭封喉,趁草药还没送到略有片刻空档,他哀叹,“魔鬼让太阳逆转,时空就倒了个,有些人连回家都成了罪过!”
救命的植物终于送到了,一共不到十株,栽在花盆里,有半人多高,和桑树一样,叶片宽大,挂满细细绒毛,其貌不扬。费舍一拍手,联线费克思,“怪杰先生,输入密码,下载我的数据,远程启动制药机,我要提纯药剂。”
“您这是制作醉酒解药吗?”科学怪人在六点钟方向一边操作,一边调侃。
“注意保密!这是救赎神药。”
费舍神药剂不仅有见血封喉,还添加了毒蛇胆和山蜈蚣,最后加入冰山雪莲的精华,这是当年丹草的父亲传授的独家秘方,“我佛慈悲,雪莲花善解人意的灵气牵引三味猛将,前面纵有虎豹熊罴,也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费舍点精之笔是将草药精华大分子提纯成针剂,人命关天,他一宿赶工没合眼,大功告成,一早大赶到史记病房隔舱,亲手将一管透明药剂注入留下遗嘱的人跳动的脉搏。
史记面带惨淡微笑,“费舍先生,不要想多了,你我都是上天的仆人。”
费舍轻语,“那是。只是我这个仆人长得丑了一点。第一次只注射轻微剂量,明天继续,我会加量。只要扛过三天,你就挽救了所有人。”
哪里需要三天,第一天,史记全身绿色明显消退,黑暗天使大撤退,第二天,总管先生嚷嚷着要下床,瘟疫蛊毒则向热海大火山方向的“大本营”喊救命,可惜伏地魔十二点位的智商根本听不到,便抛弃了自己灵魂的变种,第三天,总管大人走出了隔舱,怪异病毒心脏麻痹,最后全部被杀死了。小天轮总管与费舍联手,打败了死神。
又过了三天,九点钟方向,小哈博得救了。艾米丽没有这小子神勇,生命无虞,只是不能下床,小哈博穿着防护服进到隔舱,手捧一束勿忘我探望在街角遇到的女孩,机器蚂蚁让自己和她在温室公园约会,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哈博小子近来一度绝望,担心霸王森林里的王子,再也见不到曾经罂粟森林里的仙女了。
“队长,你恢复得不错啊。”艾米丽真高兴。
“上帝对每个好人自有好的安排。”
“你这是借上帝之口,向一位女孩发出约会邀请吗?”
“我觉得出乎预科更能打动美人的心。”
爱神一路走来,撒下甜美甘露,滋润了一颗勇敢的心。
小哈博有点腼腆,想走,艾米丽想他多留一会儿,用话题牵住心上人,“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啊?”
“复仇!”他从艾米丽眼眸中看出了一丝担心,缓转语气,“除恶务尽,你看,将隔断墙封闭区域的大舱切除如何?”
“罂粟矩阵不要了?”
“不要了,彻底死机了。”
“真令人惋惜。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吧。”艾米丽点头,凭女人的直觉,这是让小哈博远离风险旋涡最好的办法。
零点方位两公里内放下隔断墙以来,切除一直在进行。罂粟矩阵停摆,史记就指令立即切断了隔墙内的能量线数据线与外界的联系,通向禁区内的明线全部割断,高墙角落,只剩下无线遥控探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扫描,僵尸仍在四处游荡,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诡异发亮,跳跃恶狼一样的冷光。疫情暴发,费克思按照费舍授意,迅速切断了并封死进出水管,不能让恶魔太滋润,如果不能困死也要渴死它们。
自从到鬼门关起了一遭,侥幸不死,史记头脑愈发冷峻,“切割不是好办法,除根才是首选。”他与小哈博想法不谋而合。事关重大,他回到六点方向临时矩阵,连线当家人泊特。等待回复需要将近十个小时,每过一小时,他心中不安就提高一级,“魔鬼圆舞曲节奏很快,自己已经迟了一拍。”他猜对了。
“亿亿”伏地魔不用钟表计时,它们用触觉计算,机器人切割线缆的声音通过廊道振动,被五亿黑藻抓个正着,敏锐地捕捉到嗡嗡嗡放电声后,“大本营”将回传的声音放大,基本能算出机器人数量,“墙那头大约有三百只两脚怪。”
此时切除大舱,正是恰当时机,魔鬼沦陷在美味的幻觉里,算不清两脚怪在干什么。十二点位的智商还不足够支撑灵蛇看穿十米凝胶后面发生的事。
突发疫情混淆了时空,事态发展出乎意料转了个大弯,逐渐转向对伏地魔有利。史记不知道,就在他卧病不起不长的日子里,封闭成死穴的温室公园,浸润在浊水腐朽里的新生代黑藻大爆发,浮出地面的黑藻有一亿亿之多,遍地散落机器人残骸,它们衣食无忧,在黑暗之地滋长得超级强壮,智商攀援上代的记忆残片爆棚增长,“大本营”脑子一个激灵,瞬间之间,整体智商冲破了百分之十三,数量加美味激活更多数量,热海深处,呼唤万个冷火山上卧底黑藻后代归队的声波远扬,一周后,大火山聚拢了一亿亿新生力量,海底到太空,一线两万公里,十亿亿增殖到了十二亿亿,伏地魔智商两级连跳,达到了百分之十五。这是连造物主都乍舌的奇迹,地狱魔鬼在智商牌桌上赌赢了一把大的,开怀大笑,“还远远不止呢!”
十五点位的智商不止拘泥美味佳肴的纠缠,它在美味蛋糕上多涂了一层“判断力”的奶油,让智力进化脚步更快,当怪杰费克思动手切割四通八达的水管时,“亿亿”黑藻上下共振,“不对劲。两脚怪要有大动作。”
本可以一次麻利干完的活,分成了两次,时间交替,给了黑藻怪绝地反击的机会,“之前,听到黑蚂蚁悉悉索索走动的声音。”
“那些小不点全被吃掉了。”
“外面还有。”
“更多,密密麻麻。”
在公园出生的一亿亿黑藻拥有蚂蚁味道的独特记忆,上传共享,“大本营”判断,“芝麻粒大的爬虫不是来上门送菜的。”
“两脚怪三番五次前来,也不是来送死的。”
将蚂蚁机器爬过的声音放大,“大本营”敏锐警觉,“奇怪的声音,不是嗡嗡嗡。”
“哗哗哗,海面涌浪的声音。”
“墙外有热海?”
“海浪?”
仔细一听一算,“潺潺的流水。”
“大本营”倒吸一口凉气,“亿亿”全体发凉,“两脚怪要切断水源。”
一亿亿黑藻从公园一涌而上,循着声音,四下寻找,声音渐行渐远,管线全部被切断了,高墙外回归寂静。六亿亿黑藻被困两公里区域的孤岛,占领制高点的狂喜回归被置之死地的惊恐万状。打草则惊蛇,十五个点位的智商不白给,虽然算得不周全,可拿到了关键节点,“亿亿”黑藻开始玩命地寻找出路。
临时指挥所接到了泊特首席官的回复,“批准,零点方向大舱整节切除。”
接下的活很麻,在失重的太空整体移动一节百公里大舱,风险极大,一个闪失,掉下去撞到小天轮,整个就搞砸了。史记用临时矩阵反复演算,最后吃准,肖将军支援才有胜算。
宇航部正式出马,继大医部之后,登上前台。
肖将军从极限岛飞到小天轮,史记向他亮出了底牌,得有两艘大力飞船吊住大舱,悬空起来,然后拖着走八万公里,最后将噩梦扔进木星引力。
肖将军也遇到和史记一样的难处,他也得请示索伦同意,一来一去至少要等十小时。矩阵将请求发送出去,肖将军对史记说,“兄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猫号和幽灵号两艘飞船随时可以出发,用最快速度飞到这儿,至少也得两周时间吧。”
史记着急,时间总是打人的脸!
肖将军最担心的不是时间,这趟活听上去并不难,难的是人选,“总管先生,你说,索伦会派谁来?”
史记算到了,“将军阁下,咱俩用个古法,我在手掌写两个人的名字,你也在你手掌上写两个,然后同时翻开看。”
“好。”
两人背过身去,再转身过来,摊开手掌,上面都写着,“泊特准将,海盗船上校。”
干这么大一笔买卖,非宇航部的两位王牌试飞员不可。十年前,俩人驾两栖飞船勇闯热海,用一场豪赌打败黑藻海怪的传奇,至今为世人津津乐道。
两位特使想得挺好,十小时后,索伦从地球回复,“同意派两艘飞船,正在试飞风帆号的试飞员不参加此次救援行动,其他试飞员随便挑。”
史记傻了,肖将军明白了,“当家人不想将赌注一次押得太大。”他劝慰道,“总管先生,您想想吧,泊特准将是泊特首席官和珍妮特特使的儿子,算上噬元兽,沃滋城堡一半家人都加入了极限岛大冒险,再将泊特小子拉进来,于情于理,我们确实做得太过了。”
史记叹气,“王牌轻易不出手,能理解。”
“你有两个女儿,泊特准将也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还有一层玄机。”肖将军小声对小天轮主人说,“看不出来吗?小泊特注定接索伦的班。”
想起西德尼先生之死,俩人暗自蹉跎,索伦慎重不是没有道理,赶紧擦掉手上的墨迹,此事再也不提了。
危机时刻,暗流涌动,有人把危机当挑战,有人将危机当机遇。罂粟、霸王和玫瑰三大超级矩阵,黑客云集。最近的数据杀手近在眼前,一直蹲在极限岛指挥部旁边的酒吧里。十年前失踪的陨铁没有死,整容改名,躲到巨灵神的势力里伺机东山再起。他先在科西嘉先生的总管冰巢谋了个差事,一贫如洗背靠八面玲珑,他深得器重。今昔不同往日,过去的黑客杀手,今天每天一天都感觉自己是头驴,被迫戴着命运不堪的嚼子,拉着“极限列车”的磨盘转动单调的圈,最不能忍受的是,为讨得总管欢心,他得迎合每个人,这不会让他觉得好过,总管手下的人们看他的眼神,似手发射出“愚蠢,愚蠢,……”的哂笑。两次改头换面,陨铁觉得自己长相比驴子还丑陋,再无法回到过去,内心,无法泯灭的杀手本能和复仇欲望往复循环,混合出看不见的魔鬼律动,给他捎来僵尸的灵魂。陨铁茕茕孑立,魂不守舍,想来想去,得换个活法,他再也不想与熟悉的矩阵打交道了。环境部进驻,他等到了机会,主动提出去极限列车车尾的酒吧当差,换换手气。
“怎么,我对你不好吗?”科西嘉先生不解。
“先生,您待我很好,不过,对一个没追求的人来说,酒吧收入是不小的诱惑。”
陨铁巧舌如簧,科西嘉另有盘算。“好吧。你去了那边之后,要机灵点,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向我报告。”科西嘉想顺势安插一个眼线,暗合杀手强项,陨铁说,“愿效犬马之劳,在下斗胆提一个要求,保留我访问你矩阵的权限。”
这不符合规定,但科西嘉说了算,“可以。”两人一拍即合。
大医帝国曾经的大内高手,将将被无望的死海淹没顶际,抓到了一线枯藤浮上海岸,僵尸复活了。
三大超级矩阵并联那一天,科西嘉大权旁落,陨铁权限被取消。噬元兽到来,让藏在酒吧里的流亡人如惊弓之鸟遇到了噩梦,“侦探部派来了一位对付黑客的高手,当年,自己就是一个不小心,栽在他手里的,不然,就凭联盟里那帮油头肥肠的蠢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海底城活捉自己的。”
这次,噬元兽身份是特使,根本没有追捕逃犯的念头,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陨铁早死了。
费舍到来,陨铁睇见昔日的老东家也来趟浑水,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外面的世界看不懂,不过,这位过了气的大医总裁是个软柿子。”他躲在酒吧柜台阴影里,用私人终端黑进了费舍腕表,跟踪终于有了回报,他听到了费舍与科技部特使费克思简短的通话,“提纯解药”,“注意保密”,……,暗自思忖,“这可是发财的好机会。”于是,他一路跟踪到制剂舱,拿到了配方,却不知道针剂怎么制作,最后一道程序刻在费舍脑袋里,陨铁也没招。
数据杀手远不止陨铁一个,嗜血苍蝇无处不在,极限岛大撤退早不是什么秘密,小天轮突发疫情的消息突破层层封锁传遍了太阳系,以讹传讹,越传越邪乎,比黑藻怪更难对付的是甚嚣尘上的阴谋论,班纹女士成了背锅侠,传言她女巫附体,长期在极限岛蓄谋不轨。墨菲女士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辛辛苦苦撤离了八百万人,现在剩下的每一个人的生死变得直接与一百亿人利益攸关。大医部首席官裳云女士不得不出面辟谣,公布了所有病历,但这更麻烦,她触发了“涟漪效应”,公众要求接下来撤退的每个人必须注射抗毒疫苗,裳云女士寡不敌众,世人已经很宽容了,还没要求先前撤退的几百万人补种疫苗呢,如果不答应,她势必成为女巫第二,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雷鸣顿盟主万万没有想到,联盟三大女首席官,一个居然是巫婆,另两个将将要成为巫婆了,自己岂不是手执木槌的大巫法师了吗?前门失窃,后院失火,亿万人的心思真是不可理喻。
没有办法,大撤退的钟摆不得不暂时停顿下来,二十趟星际班列停运,能量部派出二十只能量胡蜂驰援计划搁浅,危机波谲云诡,黑客搅局,搅出一个意外的好事,大撤退再也不是墨菲女士一个人带几十个特使的烦心事了,三十九位首席官同样愁云惨淡,切身感到,“整个事态正滑向不测的深渊。”
预算部吝啬爵士脑回路清晰,主动找到老泊特先生,“我的能量首席大人,你只派二十只胡蜂怎么够?”
“我也想未雨绸缪,怎奈信用值不够啊。”
“小事一桩,我预支追加二十只胡蜂的费用,你用能量天轮的利润分五年偿还就行。”
“太感谢了。”
“王牌对王牌不要客气。依我说,你得控制一辆星际列车,供小天轮史记和他手下逃命用。你儿子现在是宇航部准将了,这点小事应该不在话下。”
老泊特暗中佩服,吝啬鬼的确有高人一头的地方,他没吱声,王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怎么看,掉入泥沼的不是你我,是三位女士。”
“老弟,是四位。”吝啬鬼算盘精准,“你夫人还在极限岛呢。当初我不派特使,多么有先见之明。你现在挠头了吧?”
王牌戳中了王牌的痛处。老泊特沉默不语。吝啬爵士沉吟半晌,说出重点,“也不是没有办法,要当女巫,也得当一回聪明的女巫,裳云首席官完全有理由派大医飞船,以救人的名义开赴极限岛,大撤退不就恢复了嘛?”
“这没有先例。”
“先例都是给人用来打破的,关键得有脑子。大医飞船不一定搞成和索伦的星际班列那样的大块头,只要一次运送一百人,多跑十趟八趟,结果不一样吗?”
“那样一来,中途到小天轮加注能量的窘境也缓解多了。”
“是的,我的能量之王,依我操作信用值的经验,对付公众的情绪,不能大砍大杀,得用切香肠手法讨价还价。”
“万一戏法露底,公众情绪大爆发,你让裳云女士怎么办呢?”
“那我就让证券一跌到底,制造黑色的一天。”
老泊特沉默,不过是“加灯油”的新套路,不能从根上解决问题,可他脸上不动声色,“佩服。依我看,大哥你才是能量之王。”
预算部当家人确是百年罕有的奇才,他对泊特嘿嘿一笑,“哥也是用心良苦,上帝的诺亚方舟并没有带走所有人。再见,我的朋友。”
泊特不傻,他转手将这段通话录音发给了爱妻。珍妮特转手给斑纹、墨菲和裳云三位好姊妹各发了一份。墨菲约珍妮特到酒吧说话,黑客比汉堡包上的黑芝麻还多,她想不出哪里还有更安全的地方。
珍妮特如约而至,戴着彩虹色丝绸围巾,柜台上大玻璃樽里盛着调制好的鸡尾酒,“尤文的营地。”画家眼睛一亮,酒里混合了葡萄酒、苦艾酒,还加了一点伏特加,最妙的是,用甜橙涂抺长脚酒杯,倒入彩色的酒,家乡亲切的味道笼罩迷幻的火辣,总有一款热线会将积郁的苦闷冲溃。
“记得大学里,我们经常跑到公园里,喝得酩酊大醉。”珍妮特卸下围巾,坐在好友身旁,拄着下巴望着玻璃樽。
“是啊,女巫之夜。多么美好的一夜。那是一个皆有可能的时代,……。”墨菲沉醉在回忆里。
“第二天醒来大脑变成了一张白纸。”
“白纸上才能画出美妙的画来。来吧,我的大艺术家,先干一杯。”墨菲将酒倒入两个曲线漫妙的长饮杯,一仰头,一口酎了。
“喝酒不叫我们,太不够意思了。”
“不记得老同学的情分了。”
墨菲一抹嘴,扭头一看,斑纹和裳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哈哈,想不到吧。是我叫她俩来的。”珍妮特使了个坏,瞒着墨菲,用两个王牌的对话,把老同学召来了。“你好,我的女巫。你比我们三人更早实现了年轻时的梦想。”大画家热情地与走在前面的斑纹打招呼。
斑纹也不含糊,“当年我们不是‘校园四女巫’吗?”
“看样子道行不深,数我混得最差了。”珍妮特自嘲。
裳云说,“人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我觉得吝啬鬼说得有道理,‘连上帝都是自私的’。”
“吝啬鬼说得没道理,人们只是假借上帝之名绕个弯说别人自私。我们得团结。”艺术家又要过两个酒杯,指了指一张空桌子,“我们四姐妹上那边说。”
墨菲心潮翻涌,拎起大樽,“我是女巫头领,走!”
四位女神抱成了一团,一双盗贼的眼睛将这情形全部打包收入眼里,陨铁在吧台那头看得清楚,“一杯苦酒让真正的岛主站到她们一边去了,科西嘉总管成了一张贬值的钞票,自己这根‘眼线’没用了,接下来,要为自己干。”女巫不经意,激活了独狼杀手的本性。
第二天,墨菲带着斑纹、裳云、珍尼特,召集特使紧急磋商,研制疫苗的差事毫无悬念地落到了费舍头上,“各位,后院平地起风波,我们困在孤岛上施展不开手脚,得加紧研究疫苗,以防人心生变。”
费舍已经得到裳云的首肯,他对大医部当家人给自己救赎的机会无以回报,一口应承,“疫苗不是问题,挠头的是保密,遍地黑客,都伸手白拿,想分一杯肉羹。”
噬元兽赞同,“霸王和玫瑰每天遭遇大量来历不明数据偷袭。建议盟主下令,将极限岛封闭成数据安全岛。”
珍妮特说,“整个岛全封闭不行,授予几百万待撤离人员数据特权做不到。只能将一头一尾两节车厢加载数据护盾,当然,在坐每位特使都能拿到侦探部配发的专用腕表和专属密码,也就是说,在坐的各位有源代码的临时使用权。”
侦探部代码权威说话,无人置疑。
这一招很绝,普通数据代码失效,陨铁一脚被从费舍的腕表里踢了出去,什么油水也捞不到了。渗进霸王和玫瑰超级矩阵大门也关得死死的,不过陨铁还有办法,科西嘉总管有安全岛密钥匙,是可以利用的“漏洞”。
被关在外面黑客杀手绞尽脑汁,关在门里的顶级黑客卡洛也在像独狼一样团团转,那次,喷火蛛蛛在冰壳釜底巷道里抽风,口眼歪斜,他近在咫尺也夺不回数据控制权,“这简直是耻辱!”他向噬元兽吐槽。
大侦探点拨卡洛,“如果用源代码黑进机器人的脑回路,施展出移动原子核的力量,架空矩阵,确能让机器人变成傀儡。”
卡洛显备当大侦探的潜质,“罂粟矩阵是不是被黑藻弄死的?”
噬元兽点头,“百分之九十九是。”
“你用能量护盾封装霸王和玫瑰,明着是对付黑客,本意是防范黑藻偷袭吧?”卡洛恍然大悟。
“本侦探的小把戏给你戳穿了。”
“你能防止罂粟的悲剧在霸王和玫瑰身上重演吗?”卡洛问这个问题时很紧张,他希望噬元兽说能。
“难说。对付黑藻怪我是一筹莫展。”
卡洛大失所望。
噬元兽索性把话题扯远,“你知道宇航前哨发明了什么吗?”
“什么?”
“宇航人将一艘一公里长的风帆飞船变成了一个超级矩阵,或者,是他们将一面矩阵变成了一艘长了翅膀的飞船。”
“然后呢?”
“然后,跑一趟比邻星系不成问题。”
“次序颠倒,比邻星抬脚就到了?”
“这是转角处的飞跃,卡洛先生。我们只与黑藻怪打了个平手,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你有想过?这次魔鬼只是弄瞎了罂粟,如果它降伏了罂粟,反手对付霸王和玫瑰,将是什么结果?”
“我宁愿不想。”
“驼鸟将小脑袋埋在沙子里死得更快。我来说吧,结果是,你我将回到用石块棍棒对付猛兽的时代。”
“你是说,我们刚拿到宇宙风帆,黑藻怪已经赶在我们前面拿到了?”
“正是。黑藻怪就是超级矩阵,超级矩阵就是黑藻怪,它们具备移动原子核的神力,叠加出的算力远在我们想象力之上。这么说吧,如果魔鬼也想去比邻星逛逛,会跑在宇宙风帆前面。”
所有人开动脑筋,迂回包抄,逐渐逼近真相。
“干脆将零点方向的大舱解决,一了百了。”肖将军宁愿这么想,他飞回前哨堡垒,在试飞员聚集的魔杖酒吧,倚着吧台右手伸出两个指头吆喝,“招募两栖飞船驾驶员两名,索伦付钱。有报名的到我这来。”
“什么型号?”
“大猫和幽灵。”
“那是我们头和海盗船的。”
“五、六年没动动窝啦,有想试试的吗?”
“报酬怎样?”
“一天算两天工钱。”
“干了。”在场很多人踊跃报名,肖将军剔除二十名风帆试飞员,与绰号狡兔和斗牛犬两位高手签下生死状。
“算上今天,给你俩三天时间准备。后天,跟我的巡游者三号出发。”
“肖将军亲自坐镇啊?”
“您将任务发我俩腕表上就妥啦。”高手们觉得将军小题大作。
“这趟活要是干不利索,索伦得扒了我的皮。”肖将军心神不宁。
大堂里一阵骚动,“啥事啊?搞这么大动静?!”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肖将军扭头走了。
为切下中了邪的大舱,三方发力,与时间赛跑。
小天轮上,史记率人抓紧从中间切割凝胶墙,眼下,大舱还有一小段连接在天轮内环,等肖将军飞船一到,用能量电锯加把劲,将剩下的一小截活干完。
小哈博和费克思每天赶羊似地放出机器蚂蚁探查动静。现在这情形,没有疫苗,谁也跑不掉。
泊特首席专家在火星基地改造新舱,到时,派二十只能量胡蜂拖到小天轮吊装,新舱内安放了十艘医疗飞船,他暗中向史记下达指令,“甲板下有一百支激光枪,做好放弃小天轮准备,万不得已,立即乘救生船逃命。”
宇航部出手了,肖将军驾驶巡游者三号在前,狡兔和斗牛犬开着大猫和幽灵号两艘巨型两栖飞船紧跟其后,太空中拼出一个三角箭簇,拉出速度螺旋,用超过十节光速的时速,敏捷穿行在冥王、海王、天王、土星附近四大天轮连线的轨道上,不间断加注光能量,全速向小天轮进发,大约十五天后,赶到木星“希腊”天轮最后一次加注能量,再用三天左右时间开始吊装作业。肖将军端坐在驾驶舱,四顾茫茫,暗下狠咒,“不管上帝站在哪一边,自己的职责就是送魔鬼上西天。”
墨菲率领女巫四人组兵行诡道,将矛头直指热海,她们找到军火部首席官老派,请求支援,班纹女士不跟老头客套,直接了当,“爵士大人,两艘蝠鲼号潜艇在一万公里深的蓝海地峡巡航,真够威武的,海底城大老板们老实多了,能不能借我们四姐妹一艘,开到热海海底剿匪?”
“热海海底三万平方公里面积,至少有两万多火山,剔除正在喷发的活火山,冷火山占一半左右,我们如何找得到黑藻巢穴呢?”
珍妮特翻了翻青眼,“拉网式筛查。”
“没有效率。总不能放出一万颗集束炸弹将所有火山扫荡一遍。”老派态度很明确,武力攻击讲究靶向精准,地毯式轰炸基本无效,除非将木卫二从木星九十二个儿子的家谱名录中抹掉。
女巫搬救兵看样子没戏,裳云上前挽住老派的手臂,猛抛媚眼,“您不能见死不救!”
“女士们,宁可爬万米山,不下万里洋,海底世界是我们了解最少的地界。我分析了大量数据,黑藻每次都是集中在极限岛正下方火山群向上潜出,找你们的麻烦,为了躲避潮汐引力,它们懂得走近道。”
老派轻易也不敢驳四位女神的面子,“要打,只能缩小攻击范围,在木星引力抵达极限岛最远端时,用强力能量束在魔鬼抄近道的出发点上垂直打击!”
四女巫齐声回应,“干!死马当活马医。”
老派心里摇头,“干不出什么名堂!”当面点头,“我派黑乌贼出战,它块头比蝠鲼号小好几圈,但很能干。”
墨菲给老派打气,“你放手一搏,费用由联盟承担。”
“首席官大人,提钱就见外了,这次费用我个人承担。说实话,我得安插一项黑马指令,不得已时,启动自毁,万一黑乌贼被魔鬼控制,它得自爆。你们就别瞒我啦,科技部马修爵士跟我讲过,热海怪物有智商。就是死,黑乌贼也不能被怪物掠走,我的深潜艇上秘密太多啦。”
裳云和班纹是第一次听说,急追,“啥智商?你真信啊?”
“我信。”老派是三个火枪手里最年长的,他说信,八成是真的。
史记带人忙着抡电锯,犀利的切割声敲响了封在舱箱里的六亿亿多黑藻的丧钟,它们惶惶不可终日,分秒不停地在百公里隔断墙内寻找出路,所有管道都被凝胶堵死,找不到一丝可乘缝隙,更糟糕的是温室公园里的积水一天天枯竭,黑藻们马上要变成沙漠里的土鳖,直接渴而死。“大本营”拥有十六个点位的智商,也支不出妙招了。
老派爵士派出了深海黑乌贼,黑影一入海,就被伏地魔逮住,半海里,黑藻用一队搭起中继站,平行移动,围住偷猎者,“大本营”分分秒秒掌握了黑乌贼的行踪,十二亿亿智商被扰动到峰值,“美味。”
“放它下来。”
老派料想到了黑乌贼有去无回,却没料到一下海,猎手就成了猎物。
军火部特使盯着卡洛通过玫瑰矩阵操纵黑乌贼顺坐标下潜,背靠超级计算,那位特便很有信心,卡洛和麦子从主屏盯着五百米长的大纺锤一公里一公里往下摸索,感觉总指挥请来的大神正一步步走向地狱。
黑藻怪有耐心,三天过后,当黑乌贼沉降到小火山上方一公里处时,下令,“抓活的。”一亿.亿黑藻空巢出动,一拥而上,从送上门来的纺锤怪物的探测眼、外挂发射管等各处钻进它的躯壳,它们眉毛胡子一把抓,各找窍门,很快打破深潜艇的铠甲防线,一窝蜂地揪住了黑乌贼自动驾驶主屏后的神经线,“就地拿下。”
“大本营”没有马上下令“关机”,“别慌,它逃不掉了,再等等看,看它还有什么招。”
军火部特使瞅准下面的小火山,决定开火,炮口垂直向下,果断出击,“轰”地一炮,火山周围激起一片烟尘,集束能量击穿砾石硬岩,威力直击地下一公里处,小火山如害了疟疾的独眼巨人,猛地打摆子,不住颤抖。阴差阳错,一亿亿巢穴里的黑藻怪此刻全堆在黑乌贼铁脑壳里,一炮打了个寂寞。
“大本营”拿到了乌贼的企图,海量碎片翻腾,新旧记忆比,拿到一条重要线索,“送上门来的,扛着与前些日子在小天轮闸口两脚怪肩上扛着的,是一样的东西,发射出威力波,那天,我们打头的诱饵,那艘僵尸飞船一下子就被揍出一万多公里。管子里喷出的不是火,但更可怕。”
黑藻全体惊呼,“无名怒火!”
“两脚怪有杀手锏。”
“它是霸王派来的!”
“悄悄游过来的大锤子也是。”
“霸王不死,天无宁日!”
黑乌贼再行进百公里,就到大火山上了,来者不善,等着挨揍可受不了,“大本营”急令,“从里面快逃,我遥控拿下。”
一亿亿潜伏在乌贼大神经里的黑藻怪蜂拥而出,“大本营”伸出无影手,通过蜂一线涌出大群黑藻的余波,架起中继站,接手擒拿海底猎物,“关机!”
“轰”地一声,黑乌贼立马程序跳动,将自己引爆了。
一亿亿黑藻在浑浊的海水里被强大的冲去波和炸裂四散的铠甲冲得七零八落,瞬息智商为零,“大本营”还没来及减下一句“开机”,就拿到了一地碎片,慌乱的心悸,“侥幸,侥幸。”
黑乌贼首次万里海底冒险之旅一无所获,以自杀告终,冒了几个绝望的泡,归于灭寂。
一炸激起千层浪,“大本营”盘算每个细节,“乌贼两侧装着两根大棍子。”
与风火轮小子领头的一帮两脚怪扛着的影像比对,更加慌乱,“大小不同,都是魔笛。”
“到大火山上吹个调,炸平整座山。”
“大本营”急令,“天轮上的兄弟们,在湿地里找一找魔笛。”
一番搜寻,僵尸机器人在温室公园泥沼里找到了两管便携集束炮,那是小哈博率领绝地武士在撤退时不小心弄丢的,魔鬼如获至宝,“开机,打穿闸门。”
转念,“大本营”往深里一算,“先不要,再找一找,哪里还有?”黑藻怪得了魔笛恐惧症,再也治不好了。
“舱厢早走遍了,公园两公里外的机场闸门方向,两脚怪蹲在地板上轰了我们一家伙,那里可能还有。”
“进去看看。”“大本营”不死心。
“进不去。我们从里面冲出来,隔断墙就放下来了。机场单独封闭很久了。”
“当初怎么冲出来的?”
记忆碎片回放,前队乘轻轨车,后队赤脚狂奔。
“大本营”智商冲向新高度,“不要信,冲出来不只为等死一个结果。霸王想杀死我们,也不事先想好的,它是走一步算一步。既然能从隔断墙内冲出来,也一定能再冲进去。”
“霸王不吱声啦,它剩下一堆钨金铁壳够吃一年。”“黑藻怪们将错就错,混淆记忆,仍不知道给它们折腾到死机的是罂粟。
“没水源,下场跟霸王一样,都得死机。”“大本营”回到正轨,“再冲回去,沿着轻轨车车辙往回走。”
十六个点位的智商不白给,一下撞对了答案。
圆形回廊轻轨线还在,一亿亿黑藻按指令冲到廊道中央高地,爬进僵尸脑壳命令,“就这儿,找工具,挖!”
通勤轨道蒙皮用钨金和凝脑混合织造,充满能量后,嬗变长长的韧带,切断能,外壳僵硬,整体轨道仍完好地保存在地板下面,僵尸机器用撬棒掘开地板,敲开线壳,一亿亿黑藻一头钻了进去,沿着轨道内壁游动,从地板下穿过隔断墙,穿过宽阔的机场,穿过四架太空梭残骸,径直游走到轻轨线终点。一亿亿灵蛇边走边记,从内闸和外闸之间露出头来,里面黑布隆冬,四下游走,触摸到的是满地焦黑的残甲钨壳,被激光剑切下的四个喷火蜘蛛的铁头,翻开僵死的黑眼珠,用亡灵的声波,向姗姗来迟的主人诉说当年恶战的传说。
“大本营”确定,“就是这儿。”
“接下来干什么?”一亿亿灵蛇蛇头三百六十度转动。
“找魔笛。”
黑色灵蛇在黑暗里兜兜找了一百圈,“没找到。只剩下天花板上那个小窟窿,得吐出毒蛇信子,钻进去摸一下。”
灵蛇分出一支细腰小蛇沿墙壁上行,拐弯,钻进小小黑洞,这些比小蚂蚁还小一万万倍的异灵,一个接一个,首尾衔接,一线穿越,从肉眼无法分辨的小针眼里钻了出去,魔笛没找到,前途豁然开朗。“大本营”遥感,“好厉害,钻到大舱厢外面去了。”
黑色灵蛇冒出细头,从舱厢顶盖四下张望,百公里大舱左右并肩,抬脚可渡。天上海下,一片雀跃。
七十二个大舱串联在六千多公里的大内环,顶盖上甲板都差不多,全是一片平坦的不毛之地,甲板上方则悬挂迷宫新世界,各种管道沿内环厚壁蛇形云集,纵横交错,有些里面发出汨汨的水流声。小哈博、费克思忽略了舱顶盖板上一个针尖大的漏洞,伏地神魔成功出逃。听,对面六点钟方向,隐约传来又一个霸王嗡嗡的挑衅,仅找到水源已不解心头之渴,变异的野心不可扼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