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隐棂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走了很久,很远,脑内的纠葛还未卸载完。
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不少店铺开始打烊。
她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到了深夜11点半。
是时候叫部滴滴车回酒店。
丁隐棂站在马路上开启定位,摩托车飞驰的轰鸣声从大老远传来。
然后停到她旁边。
她惊讶张嘴盯着骑摩托车的人。
他戴着黑绿色头盔,一身专业的飞车党制服,有点小帅。
“终于找到你了。”他脱下头盔。
又是辛邑乾。
不得不说,今天她和辛邑乾的交集有些频繁。
“你找我干嘛?”
辛邑乾上下打量她,噙着笑:“他们说你心情不好,在街上乱跑,拜托我照顾一下你。”
照顾巨婴,厌恶照顾麻烦,厌恶托人照顾摆脱累赘。
丁隐棂受够被人轻视、被人嫌弃,当作累赘的感觉。
她彻底冷脸:“我成年人了,不需要照顾谢谢。”
“别嘛,对不起我说错话了,跟你道歉咯。”
辛邑乾歪着头看她,漆黑眸子映射出橙色光芒,颇有几分深情。
丁隐棂与他对视几秒,有些不适,便低头刷手机。
“哎上车嘛,哥带你跑几圈。”他拍拍后座。
她摇头,口吻恢复礼貌:“不了,我不喜欢飙车。”
“来嘛,女生不够分,哥后座没个女的,帅起不来。”
说完,他又上手扒拉她。
丁隐棂瞪了他一眼,他喜欢一言不合地扒拉别人,不如随街拽个女的上车。
“不就是缺个女的吗?”
她打掉他的手,指指周边:“满大街都是女的,你去拽一个呗。”
辛邑乾嬉皮笑脸,他双手合十向她赔罪。
“不好意思又得罪了,小人诚心邀请公主上车,公主给小人个面子吧。”
丁隐棂的气消了大半,至少辛邑乾态度比穆沛泉诚恳。
她伸手要头盔,辛邑乾立马双手奉上。
爬上后座,丁隐棂留出中间半个人的距离。
双手也识趣抓紧后面扶手。
辛邑乾往后斜睨一眼,没说啥,只见他扭动手柄,摩托车引擎发出咆哮。
然后如脱弓竹箭“咻”的飙了出去。
猛烈惯性瞬间将丁隐棂吸附到辛邑乾背上,结实撞在一起。
她双手不得不抓着他的腰。
前面的人发出几声得逞低笑:“坐稳了,不然会被甩出去的。”
她立马想起被面具人围堵那晚,好几声令人憎厌的笑声。
丁隐棂随即松开他腰间,调整距离,扒紧后面扶手。
车速飚得飞快,风从头盔各种缝隙灌入,吹得她额发乱飞。
灌不进去的风疯狂拍打头盔泄愤,满头咣咣响。
在前面十字路口,他们偶遇了另一支摩托车组合。
辛邑乾吹了个口哨,两支队伍在马路边停靠。
“好巧啊泉哥!”
辛邑乾激动嚷叫震得她耳朵嗡嗡响。
另一支摩托车组合正是穆沛泉和柳桑茴。
“猛的咧,老远听到你的引擎声。”
穆沛泉把头盔塑料罩弄上去,露出一双冷冽厉眼。
他第一时间瞥了后面丁隐棂一眼,晦暗不明。
丁隐棂没读懂他眼里信息。
辛邑乾夸夸其谈,穆沛泉时不时冷哼。
“泉哥你不服的话,咱比一场,你有妞我也有妞,拿出点真男人本事给她们瞧瞧!”
穆沛泉扭动手柄,摩托车发出猛兽嘶吼,震耳欲聋。
辛邑乾这边声音同样不逊色。
男人的胜负欲很奇怪,两人原地斗着引擎咆哮,一个比一个扰民。
热身完事后,穆沛泉低吼道:“来吧。”
他刚吼完,辛邑乾已经飚出去,留下一路丁隐棂的尖叫。
落后的穆沛泉骂骂咧咧。
辛邑乾嗨爆,他加速根本不管后座死活,丁隐棂迫不得已双手抓住他的腰。
他更得意,一边飙速一边鬼叫。
身后怒吼越发张狂,一眨眼功夫,穆沛泉已经赶上来。
“我去,这么快?”辛邑乾骂了一句,跟着提速。
丁隐棂整个人撞到他后背上,牢牢吸住扒也扒不开。
她的双臂只能紧紧将他环抱住。
愤怒咆哮再度爆发,穆沛泉已经跟他们齐头并进。
他身体往下趴,减少阻力。
后座柳桑茴就遭罪,身子被拉扯老长,全程哇哇鬼叫。
这时候丝毫不见他怜香惜玉。
丁隐棂也好不到哪里去,风抡起她的头发朝头盔一顿胡乱击打。
分不清东西南北。
巨大牵引力使她肉魂分离,肉身在车上,灵魂在后面猛追。
只能乖乖拽住前面的救命稻草,小命在他手里。
两个男生失心疯,只顾斗气,完全罔顾他人。
“棂棂,你抓得我好紧,你指甲要修了!”
丁隐棂故意用力掐紧,辛邑乾受虐倾向暴露,笑得更猖獗。
怕他太爽,丁隐棂不得不放弃整蛊他。
“啊啊啊啊!”柳桑茴的裙子揭上天,露出打码部位。
她本人被头发揍得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丁隐棂暗自庆幸,至少她穿了长裤。
两支摩托车队齐头并进,辛邑乾瞧了眼柳桑茴那狼狈样,叫嚣道:
“泉哥看好你的妞,小心飞出去,不像我的妞,贴得我紧紧的!”
丁隐棂把头叩在他肩膀上,死死抱住腰。
安全都无法保障,更别说保持距离。
穆沛泉非但没有放慢速度,反而疯了似一股脑咆哮加速。
空中飞掠过一个半弧,好像什么东西抛出去。
紧接着柳桑茴发出撕心裂肺惨叫。
“我的包包,我手机飞出去了!!!”她大声强调几遍。
穆沛泉终于放缓速度。
他和他的车被辛邑乾完全抛下,渐渐地缩小成一个点。
丁隐棂回头望,穆沛泉死盯着他们,连柳桑茴下车摔跤也没顾上。
“哈哈哈哈哈哈!我赢啦!”
耳膜要震裂,丁隐棂腾出一只手击打辛邑乾头盔。
没有竞争对手,车慢慢泄气,轱辘到一家烧烤宵夜店停下。
摘下头盔,辛邑乾眼里的柔光更加显然。
“下车吧,我请你吃宵夜。”
丁隐棂整理头顶杂草,避开他的视线。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辛邑乾心情愉悦,哼歌抖腿。
刚才飙车,她的胃已经不适,不能吃太多。
“你怎么不点呢?难道不爽吗?”他凑过来关切慰问。
这距离,这语气甚是暧昧,她避之不及。
“不是,我胃有点不舒服,吃不下。”
丁隐棂红脸躲避反而让辛邑乾更加兴奋,他发出标志性低笑。
没得意多久,立马收到她的白眼嫌弃。
他一脸委屈:“怎么回事?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错就错在那晚他戴面具恐吓她。
丁隐棂小声嘟喃,碍于没证据不好撕破脸,她摇摇头。
“你很让人心疼。”
她到嘴的水差点喷洒出来。
这句话跟穆沛泉说我爱你一样极具爆炸性。
她一脸惊恐望着辛邑乾,这家伙收起嬉皮笑脸,开始走痴情人设路线。
“你太倔强,太要强,经常处于一级防备状态,你要学会放下姿态,给别人机会,别人才能给你满满的爱和呵护。”
辛邑乾把脸怼到丁隐棂跟前,一往情深半眯起眼睛正经说。
他们组团霸凌她,完事又怪她过分警戒?
丁隐棂捂住嘴巴,怕忍不住喷他一脸口水。
“你别哭,你今天很美,害得我心神不宁。”
遭不住,丁隐棂“唆”的起身,背对他咽下水。
辛邑乾也站起来,帮她拍拍后背。
“噎到了吧?别要太激动哦。”
丁隐棂终于破功,没抿住扑哧笑出声。
辛邑乾愣了一秒,接着问:“终于有人理解你,你太高兴是不是?”
好一阵才恢复平静,丁隐棂转头对他说:“谢谢理解。”
“不用谢,穆臭脚不懂欣赏,我替他来。”
他忘情地凑近脸,一只手放在她腰间。
五官不断放大,宛如外星撞击地球,即将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
丁隐棂清醒且恐惧,她猛地推开他。
辛邑乾瞪圆眼发懵,嘴巴微张道不尽的懵逼。
“我们不合适。”她小声婉拒。
听完,辛邑乾换上悲恸面孔,他长吁短叹,郁郁不得志。
他走到外头嗷完,回来已经变了个人,一本正经,大义凛然。
“你需要认清一些事实。”
他坐回去,帮她拉开椅子,丁隐棂犹豫半会,疑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