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柳桑茴扛回来,丁隐棂累得气喘呼呼。
更郁闷的是,柳桑茴没有喝得不省人事,这一路她时常在丁隐棂耳边嬉笑。
丁隐棂利索把她扔椅子上,反正她不会倒。
陶疏岚捏着鼻子过来揶揄:“她得亏遇上个绅士,否则早就被人捡尸。”
恰时,柳桑茴睁开眼,嘴里含糊不清但口气犀利:
“你喝醉烂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过来捡尸。”
“爱被捡就多喝,什么晦气玩意!”陶疏岚骂骂咧咧走开。
丁隐棂出奇地平静,她清淡开口:
“你怎么跟周桂帆在一起,还有楼下穆沛泉怎么回事?”
柳桑茴挠挠耳朵,一脸轻佻:“周桂帆自己约我出去喝酒,穆沛泉打不通我电话,猴急跑来蹲守罢了。”
丁隐棂啧声,显然,她又是这场闹剧的祭品。
她不想搭理柳桑茴,这人总是给她带来霉气。
转身走的一刻,袖子被柳桑茴拉住。
“棂棂,我替穆沛泉跟你说声对不起,他刚才应激了,说话伤人。”
柳桑茴重新戴上可怜楚楚的面具。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丁隐棂甩开她的手。
“他说什么呢?我没认真听。”
“他太过分了,老是把我们关系搞僵。”柳桑茴咂吧嘴道。
丁隐棂没好气地甩了她个白眼。
既得利益者能住口么?明明她和穆沛泉半斤八两。
柳桑茴环视一周,宿舍人各自忙活。
良久,她怯怯开口:“下个月开美食节,以宿舍为单位,你们参加吗?”
“不参加。”陶疏岚回答得干脆利落。
柳桑茴把注意力转移到丁隐棂和夏晞身上。
夏晞看丁隐棂不说话,只好接话:“我跟隔壁宿舍说好了,我们宿舍不搞,我去给她们打工去。”
“别呀,咱4个人一起参加吧,难得有机会咱4个能合作。”
“你不是要参加开幕式舞蹈表演吗?”丁隐棂盯着柳桑茴。
“我表演完就回到咱大本营帮忙呀。”
“而且我自带人气,我在摊位当门面,你们负责烹饪,咱配合好,能赚个盆满钵满。”
柳桑茴用手指绕起发丝兜圈,眉眼神采飞扬好似从未喝醉过。
陶疏岚冷嗤,小声嘲讽:“闻到狐狸精骚味了。”
柳桑茴不甘示弱:“豆腐西施能火你以为就凭那几块烂豆腐?没有我充门面,你吆喝半天也卖不出一串丸子。”
两人针锋相对,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可以想象,当天她们的档口黑压压一片,全是男的在叫嚷。
烹饪区域热气腾腾,雄性荷尔蒙爆表,场面那叫一个炙热氤氲。
想想都窒息。
丁隐棂刚想开口阻止,被夏晞抢话:
只见她兴奋拍掌,眉飞色舞起哄:“好呀好呀,小钱钱赚起来!”
“棂棂,你觉得呢?”柳桑茴立马看向丁隐棂。
“我…”丁隐棂向陶疏岚投去求助眼神。
只要陶不同意,她就有借口推脱不干。
陶疏岚自顾自剪着指甲,没接收到信息。
柳桑茴似乎看懂,她阴着脸朝陶疏岚发问:“你愿不愿意参加,不愿意咱仨自己弄。”
丁隐棂震惊,柳桑茴直接点名她和夏晞,好似她们是跟班,不需要征得她们意见。
陶疏岚扔下指甲刀:“谁跟钱过意不去,我事先声明,当天档口发生任何意外,你全责。”
丁隐棂的心彻底冷却。
“行,我全责,若是别人拉肚子,就是你的责任了…”
最后一个字未落地,陶疏岚游晃到门前,干脆关掉电灯。
“呵!”柳桑茴在黑暗中怄气。
……
距离美食节开幕还有半个月,时间很充裕。
几乎所有细节都是陶疏岚亲历亲为。
她化身为高瞻远瞩的将领,有条不紊地安排和处理所有事情。
就差没把丁隐棂掰弯。
反倒是一开始猛刷存在感的柳桑茴整日不见踪影。
问就是排练舞蹈。
一大早,宿舍三人就外出准备食材和器具。
夏晞的想法天马行空,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
完全不按清单来。
“超出预算到时在你工资里扣回去。”
陶疏岚祭出大杀器,夏晞立马噤声。
丁隐棂望着陶疏岚发呆,好希望这种飒爽英气能注入到她体内。
陶疏岚戳了下发呆的脑袋:“你跟柳桑茴闹崩了?最近没见你跟她待一起。”
“嗯。”丁隐棂默默点头。
陶疏岚拿出清单点数:“挺好的,她人品差劲,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她们买了好多袋东西,超重,自带小推车装不下。
生活超市就在校园里,但离宿舍大楼有一段距离。
陶疏岚掏出手机搬救兵。
不一会,远远看到石铠珅扛着小推车走过来。
看到他,心跳放慢半拍,丁隐棂默默后退半步,躲在陶疏岚身后。
石铠珅也看到她,路线逐渐偏移。
察觉到他故意避嫌,陶疏岚不耐烦哼声。
“怎么了?小推车很重?人要被小推车拽走。”
石铠珅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笑笑:“没有,我爱走弯路。”
丁隐棂垂眸凝思,她好怀恋以前纯粹的男女关系。
她跟石铠珅曾经是最要好的异性朋友。
“你意思说你是个弯的,不直?”夏晞打趣他说。
石铠珅叹了口气,小声揶揄:“我宁愿是个弯的,好过天天被穆沛泉他们讥讽。”
说完,他把脚下石子踢一边。
一脚怨恨宣泄,丁隐棂低头不知所措。
“你赶紧把东西搬完,再找你的男人去!”
陶疏岚没接他的茬,语气冷峻严肃。
石铠珅微愣,不像从前,陶疏岚这次不站他。
他垂头丧气,颓废地大手一挥:
“来吧,都有哪些东西,叫人帮忙态度还这么恶劣。”
夏晞把一个个袋子递给他。
丁隐棂牢牢抓住自己的袋子,不想麻烦他。
“棂棂,你这袋很重,放到珅哥的推车里吧。”夏晞提醒她。
丁隐棂微笑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没事他顶得住。”
不管她怎么劝告,丁隐棂还是死死抓住袋子不松手。
“给我吧。”石铠珅没抬头,他向丁隐棂伸手。
双方都避免眼神接触,原本勾肩搭背,现又退回到陌生的起始线。
无果,大家都在劝,丁隐棂只好把袋子递给他。
一不小心,手触碰到石铠珅,他像被开水烫,飞速甩开。
动作生生刺痛她的心。
大家静默,感受到微妙尴尬在空气中发酵。
“别磨磨唧唧,拿上快走吧。”陶疏岚皱着眉头催促。
“下次不帮你们!”石铠珅突然恼怒,他忿忿说道。
丁隐棂不敢吱声。
都是因为她,让这趟画上不完美句号。
“你怎就突然生气了,莫名其妙。”陶疏岚怼回去。
石铠珅依旧愤愤不平,他快速扫了丁隐棂一眼。
眸里翻涌的怨恨使她脊背发凉。
丁隐棂紧张地吞咽口水,想解释无从开口。
“不帮就不帮,小鸡肠肚。”
“瘌蛤蟆想吃天鹅肉。”
没想到,陶疏岚和夏晞同时发声为丁隐棂出气。
石铠珅彻底暴怒,他甩开手臂,骂道:“你们这么有本事,自己推回去!”
“也行,又不是没有手,我们自己推回去呗。”陶疏岚接过小推车拉杆先走一步。
过去,丁隐棂习惯硬扛,习惯逞强,习惯疏离,习惯自愈,越打击越强悍。
当她以为无坚不摧时,击溃伪装只需要一点关心和被理解。
她红了眼眶,跟在后面默默掉眼泪。
陶疏岚往后瞅了眼,边走边叮嘱:“以后咱们在外要多多支持自己人。”
击中心窝,丁隐棂抬头,看见陶疏岚侧脸轮廓泛光,发出类似恻隐圣光。
谢天谢地,她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大本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