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爽二人回头看向大汉。
徐爽呼哧一笑道:“不会有事的,但鉴于你举报有功,我还是得劝你一句,副省级领导可不好惹,你这次得罪了他,最好别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好好在监狱改造,说不定还有活着的机会。”
“啊这!”大汉顿时慌的一批。
他要早知道幕后老板是这么大的官,别说一百五十万了,就是后面再加个零,他也不敢接这个活。
现在好了,无意中举报的竟是这么大的官,徐爽所说的,那绝对是金玉良言,不服都不行。
收起电脑,沈国辉拍了拍坐在那里发呆的大汉,跟着徐爽走出了病房。
巨大的危机感蔓延在大汉周围,等两名刑警进来,这才惊醒过来,对着刑警道:“警察同志,我有罪,我要坐牢,我要接受改造!”
刑警一时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皆是面面相觑。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年头,有要求从宽处理的,有想逃避法律的,求着要给自己判刑的人,还是头一次听说。
出去以后,夜色变得越发朦胧。
借着夜色,两人等车的工夫沈国辉拿出一包烟,拆开给徐爽递了一根,各自点燃,站在门口喷云吐雾地抽了起来。
沈国辉蹙眉道:“我就想不明白,他朱志刚的官比你大,你碍着他什么事了,非要除而后快?”
徐爽嗤笑一声,喃喃道:“论权力,他是比我大,但论能力,有目共睹,他不如我。这就是我的原罪,所以我的存在就是对他最大的威胁,没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沈国辉两手一摊:“那怎么办?总不能把领导告上法庭吧?”
徐爽深吸一口烟后,踩灭了烟头道:“好办,把丁源的案子尽管查就是了,到时候有他忙的。”
被徐爽一说,沈国辉顿时明白了话里的意思。
“走,咱们去会会丁源,我估计你也会有不少事要做。”
说完便走下台阶,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沈国辉连忙跟着从另一边上车,一上车就嘱咐司机:“去市公安局。”
“好嘞,二位系好安全带,咱们这就出发。”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上了主干道。
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哥,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
“二位是市委的领导吧?”
沈国辉不耐烦道:“好好开你的车,没事别瞎打听。”
徐爽拍了拍沈国辉的手,示意他要和善一些,抬头对司机笑道:“这位司机大哥好眼力啊,领导谈不上,我们只是在政府上班。”
司机说:“我这人啊有点话痨,二位别介意,整天开车来回跑,见到谁我都喜欢唠叨几句。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就算知道了二位的身份,我也不会往外说,开了这么多年车,我什么人没见过。”
徐爽笑道:“哦?都见过什么稀罕事,可以跟我聊聊。”
“那可就多了,就今天傍晚,我还碰上一个特别奇怪的人,坐上车一句话都不说,最后还给我了一张米元,最后连找的钱都没要就下车走了,这家伙把我给乐的。”
徐爽和沈国辉互相看了一眼,沈国辉道:“那你知道,他从哪上的车又从哪下的车?”
司机道:“这我当然清楚,他是从中站区上的车,让我把他拉到春晖东路,好像是一个高档小区,对,就叫富享花园。”
沈国辉连忙问:“那你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司机皱眉道:“这个我倒看的不太清楚,当时光线也暗,上车的时候,我记得他穿着一身风衣捂得很严实,坐的是我的正后方,就连找钱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就下车了。”
“那什么口音,你总能听出来吧?”
司机笑道:“嘿,实不相瞒,他就说了几个字,我还真没听出是哪的口音,好像说话不太利索。”
徐爽将身子靠在靠背上闭眼道:“行了,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
沈国辉好奇地扭头看着徐爽。
“会是谁?”
徐爽轻声道:“施坦森,我估计能伤到光头的,也就是他了。”
沈国辉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施坦森也知道这件事。”
徐爽叹了口气道:“这个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巧合。”
“呵……”沈国辉冷笑:“我就没听说过有备而来也叫巧合的。你反正认识他,找他问问不就行了。”
徐爽扭头看向窗外:“包括我都不知道他在哪,怎么问?”
二人对话听得司机来了兴致,说道:“看来二位真是公务员啊,不过要真想找到我说的那个人,倒也不难。”
徐爽一愣,问道:“你有办法?”
司机说:“嗨,这还不简单,他既然能坐我的车去富享花园,肯定也得坐车再回去,我在对讲机里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沈国辉急忙道:“好,那你现在就问。”
司机一番白眼道:“凭什么啊,你又不是市委书记,你让我问我就问啊,不懂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沈国辉傻眼了。
徐爽提醒道:“把你的烟给我。”
沈国辉更懵逼,正坐车呢,怎么突然想抽烟?
徐爽看他一脸懵逼的样子,索性也不多说,直接伸手将他上衣口袋里的荷花烟掏出来,放在了司机的扶手箱上。
“喏,刚拆开的,就抽了两根,剩下的都给你。”
司机拿起荷花烟眼前一亮:“吆,档次可以啊,政府工作就是阔气,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喜滋滋地将烟放在了一边,这才拿起报话机问道:“找个人,晚上六点至七点,谁在富享花园附近接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子,知道的回个话。”
话音刚落,报话机里就传来一句调侃:“大头啊,你这是轻易不张嘴,张一次嘴就想白嫖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捞到油水了。”
“滚你大的蛋,说正经的,有知道的说一下,不知道别乱插嘴。”
报话机停顿了几秒,这才传来滴声:“有一个,说话阴阳怪气的,送到了中站区的一个废弃工厂前。车号007,记得你欠我一包烟。”
“收到收到。”
放下报话机,大头扭头道:“搞定了,这个人就在废工厂,消息够准确吧?”
徐爽点头:“行,谢谢了。”
沈国辉不禁瞪大两眼:“卧槽,没想到你个市委书记还懂这个?”
徐爽呼哧一笑:“不懂还怎么当领导?”
这句话顿时惊得大头一个急刹车,扭头打开阅读灯看向徐爽。
“你真的是徐书记?”
沈国辉皱眉道:“咋?烟也拿到了,你还想讹上徐书记吗?”
他担心的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大头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可是没想到大头看清楚后,连忙惊喜道:“原来真是徐书记啊,哈哈,今天我也太幸运了,竟然能拉上徐书记,真是荣幸啊。”
说着想要伸手和徐爽握手,却又觉得自惭形秽,手足无措间看到那包烟,连忙递过来道:“早知道您就是徐书记,这烟我说什么也不能要,给给,这烟您还拿着,你可是好官啊,我不能要您的烟。”
徐爽微笑着说:“没事,你们也挺不容易的,既然给你了,就收着吧,不用客气。”
大头道:“那怎么行,如果没有你徐书记啊,我这估计得上街要饭呢,这要是被我老爹发现我拿您的烟,回家估计会让我跪榴莲,不行不行,您还是赶紧收着。”
大头的突然转变,让沈国辉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想到徐爽在群众中间,竟然有如此高的声望,也难怪从来不喜欢抛头露面了,被人认出来,什么事恐怕也干不了,都能引起交通瘫痪。
见大头坚持,徐爽也怕耽误时间,只好收回烟道:“你实在不要,我就不勉强了,快开车吧,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头连连答应:“好好好,我这就开车。”
汽车继续行驶,大头不无感慨道:“徐书记您可能不认识我,但一定认识我爹,叫吕春秋,是星源纺织厂的车间主任。”
“哦,原来你是吕老的儿子啊,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最近你父亲身体还好吧?”
大头道:“好着呢,就是最近迷上了炒股,谁劝都不好使。还说不信别人,也得信您徐书记,给我们秦州市的老百姓带来这么多好处,还引来这些大企业给我们创造就业机会。”
原本徐爽还笑着听他讲,可越听越不对劲,遂问道:“这么说,吕老把钱全投到股市里,你知道他买的是哪一家集团的股票?”
大头依然苦叹道:“就是您最信任的兰海集团,前一阵子不是涨停了嘛,他不但重仓持有,还发动全家贷款买兰海集团的股票。”
沈国辉问:“这么说,你也买了?”
大头苦笑道:“我是他儿子,不买他也不饶我啊。”
徐爽顿时沉默了。
曲清海死亡消息还属于机密,然而这些平民百姓却并不知情,但那些上层资本已经开始提前撤离,假如等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恐怕就算想撤也来不及了。
身为市委书记,兰海集团是自己亲手拉到秦州人面前的,如果因为这件事使得兰海集团股票大跳水,随之而来的,恐怕就轮到那些相信自己的股民跳水了。
到那时,还怎么面对秦州这么多相信自己的百姓?
徐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沈国辉道:“你也看到了,曲清海的案子必须尽快查出结果,给五百万秦州市的百姓一个交代。”
沈国辉也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郑重地点头道:“我一定尽快督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