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休要再提!你先下去吧!”
朱高燧心中不甘,却也不敢违抗朱棣的命令,只能低头称是。
夜深了,朱棣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徐氏的遗愿,朱高燧的提议,在他脑海中交织成一团乱麻,让他心烦意乱。
朱高煦……
朱棣长叹一声,那个逆子,真的会帮他吗?
……
凛冬的寒风呼啸着穿过营帐的缝隙,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些许寒意。
朱高炽与朱高燧围坐在火炉旁,一人捧着一坛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
“老三,你说咱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高炽灌下一口烈酒,面色酡红,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自靖难至今,都过去十几年了,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啊!”
朱高燧冷哼一声,将酒坛重重地墩在桌上,不以为然道:“谁知道那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整天神神叨叨的,也就你还能耐着性子陪他耗。”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爹他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件事……”
朱高炽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可咱们现在这情况,拿什么跟朱允熥斗啊?”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咱们呢?一群丧家之犬罢了!”
“丧家之犬?大哥,我看你是被那群酸腐文人洗脑洗傻了吧!”
朱高燧不屑地撇撇嘴,“咱们现在好歹也是这漠北草原的霸主,那些个部落哪个见了咱们不得乖乖纳贡?”
“再说了,朱允熥他坐得稳那个位置吗?我就不信咱们朱家的那些藩王都对他心悦诚服!咱们啊,就等着看好戏吧!”
“话虽如此,可这日子…”
朱高炽叹了口气,望着帐外茫茫雪原,眼中满是落寞。
“老三,不是哥哥我说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了,找个女人成家立业,别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的。”
朱高燧仰头灌下一大口酒,抹了抹嘴,不耐烦地说道:“女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上哪去找女人?”
“再说,打仗有什么不好?建功立业,这才是男人该干的事!”
“得了吧你,还封妻荫子,你也不看看咱们现在是什么处境!”
朱高炽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朱高燧一眼,“咱们现在是没钱没粮,就靠着那些汗国可怜巴巴的进贡过活,你拿什么去打仗?拿你那张嘴去吹啊?”
“没钱?老大,你可别跟我哭穷啊!”
朱高燧猛地站起身,指着朱高炽的鼻子说道,“那些个汗国年年上贡,这钱都到哪去了?你该不会都藏起来了吧!”
“你!你…”
朱高炽被朱高燧气得满脸通红,指着他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你……你这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咱们要养活多少人?筑城、购置装备、发军饷,哪个不需要花钱?”
“花钱?我看你是花钱大手大脚惯了!”
朱高燧毫不退让地回击道,“那些个破城有什么好筑的?那些个破铜烂铁有什么好买的?”
“还有那些个兵,一个个懒懒散散的,能打什么仗?依我看,咱们就应该把这些钱都省下来,招募精兵强将,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骑!”
“你,你……”
朱高炽被朱高燧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颤抖着,最终无力地垂了下去。
“罢了,罢了,喝酒,喝酒。”
帐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兄弟三人各怀心思,借着酒劲,试图麻痹自己,逃避现实的残酷。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侍卫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跪倒在地,颤声道:“报…报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朱高燧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说!发生什么事了!”
那侍卫被朱高燧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三殿下,布里亚特部的使者来了!”
“布里亚特部的使者?”
朱高炽眉头微蹙,疑惑地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朱高燧灌下一口烈酒,冷笑一声:“管他来干什么,见见不就知道了!来人,把那使者带上来!”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个身材魁梧,满脸风霜的汉子便被带了进来。
这汉子身穿厚重的毛皮大袄,头戴一顶皮帽,腰间佩着一把弯刀,一看便知是漠北草原上的汉子。
只是他此刻面色慌张,眼中还带着泪痕,显然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事。
“孛儿只斤奔青,拜见二位殿下!”
那汉子一进帐篷,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朱高炽兄弟二人磕了个响头。
声泪俱下地说道,“求二位殿下发兵救救我们布里亚特部吧!”
“哦?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慢慢道来。”
朱高炽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回殿下的话…”
孛儿只斤·奔青抹了把眼泪,哽咽着说道,“那喀山汗国欺人太甚,竟然派兵入侵我布里亚特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们布里亚特部早已向燕王殿下归附,年年进贡,如今遭此大难,还请殿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发兵救援我部!”
“你说什么?”
朱高燧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喀山汗国这群狗胆包天的东西,谁不知道布里亚特部早已归附我们了,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朱高炽虽然没有说话,但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对这件事颇为重视。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说喀山汗国入侵了你们的领地,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啊!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探一番便知!”
奔青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血书,双手呈上,“这是我们大汗亲笔所写的求救信,还请殿下过目!”
朱高炽接过血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那血书上写满了歪歪扭扭的蒙古文字,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绝望和悲愤。
朱高炽学习了蒙古语,能感受到那股沉重的气息。
朱高燧已经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大手一挥,豪气冲天地说道:“大哥!既然那喀山汗国如此不识抬举,那咱们就发兵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