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孙传庭，闻讯，心中都充满了可惜。
为了这一战，他们已经准备了近一年。
想不到，最终还是被建奴察觉，以至于未竟全功。
孙传庭问道：
“孙阁老，你看怎么办？”
其实他已经想要出战了。
卢象升都已经出战了，他不出战，岂不是显得他孬种？
但是主持大局的，毕竟是孙承宗，他必须要先听听孙承宗的意见。
孙承宗还在沉吟着。
此时风云突变，那么接下来腾骧四卫的应对，就显得尤为重要。
一个不慎，带来的影响，就是巨大的。
半晌。
孙承宗断然道：
“出击！”
“传令腾骧四卫，除了留守关隘的兵马，全部出击，狙击建奴！”
这一战，可以说是国运之战！
必须要给与建奴最大程度的杀伤！
哪怕是腾骧四卫全军覆没，也就是两万人的军队，以大明现在的底子，这样的筹码大明输得起。
现在建奴倾巢而出，又掉入了腾骧四卫的合围之中，可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建奴总共才多少兵马呢？
此番建奴号称带来了十万大军！
单单留在遵化城下的，就已经有差不多三万人！
如果能够再干掉建奴的三万兵力，那么，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内，建奴都没有了南下的实力。
反观大明呢，在仙师徐浪的帮助下，京城，顺天府仅仅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欣欣向荣。
如果给仙师十年的时间，到时，天命肯定是在大明这一边！
所以，在短暂的思考之后，孙承宗毅然做出了拼死一战的决定。
当然了，也就是腾骧四卫军纪严明，孙承宗才敢如此作为。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军队，孙承宗也不敢下这样的命令。
因为大明其他的军队，一个个无不是畏战如虎，私心太重。
即使是他下了决战的命令，但是以大明军队的尿性，肯定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那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孙承宗想战也战不了。
孙传庭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
但是在孙传庭看来，这是一个检验武骧左卫野战能力的绝佳机会，不容错过。
他还担心，孙承宗为了保存实力，不肯出战呢。
不过现在好了，孙承宗做出了他想要的决定。
“遵命！”
孙传庭当下向孙承宗行了一礼。
随即走下城墙，召集兵马。
曹文诏，曹变蛟很快就接到了孙承宗的命令。
“太好了！”
“终于可以和建奴好好地干一场了！”
对于孙承宗的这道决战命令，大小曹都是欢欣鼓舞。
当下两人立即整顿兵马。
摆好架势，沿着官道，向着建奴行军的方向，追击而去。
黄得功收到这道命令有点晚。
毕竟建奴挡道，消息不能直接的传递过去。
传令兵是翻山越岭，最终才将军令传达了过来。
黄得功也不是怯战之将。
立即整顿本部兵马，出击建奴。
……
黄台吉，代善，莽古尔泰，等建奴各部首领，看到对面的四千明军，竟然敢拦住他们的去路，口吐大气，一个个都是气得不轻。
以少打多，是他们大金勇士面对明军时的专利。
什么时候数量劣势的情况下，明军敢和他们交战了？
此时此刻，即使吃了大亏之后，他们都已经知晓，明军的兵器有了质的飞跃。
然而女真人天生的骁勇，让他们忽略了这一点。
女真勇士什么时候怕过明军了。
就是太祖立国之初，大金兵器全面落后的时候，他们还不是追着明军打？
莽古尔泰怒不可遏，第一个站了出来：
“大汗，我部请求一战！”
本来呢，如果是前路有未知的危险，然后他去做先锋，莽古尔泰绝对不答应。
但是此时，明军只有四千人，而且明刀明枪的，都已经列阵在了眼前，这样的以多打少的好机会，莽古尔泰觉得，自己可以占到便宜。
所以想都不想，立即站出来请战。
黄台吉毫不犹豫的，点头表示了同意。
代善和莽古尔泰所部，从入关至今，一直都是躲在后面，还没正经儿打过仗呢，黄台吉本来就挖空心思，想方设法要削弱这两人的实力。
现在莽古尔泰主动请战，正中了黄太吉的下怀。
即使是从大局考虑，黄台吉这时也是主战的。
如果是明军依靠坚固的城池死守，黄台吉不会让女真勇士上去消耗。
但是现在是野战，黄台吉觉得，这只能是女真勇士的主场！
明军有犀利的火枪也不行。纵观对面的明军，火枪兵也就几百人，怎么可能顶得住数以万计的骑兵的冲锋？
同时黄台吉的心中，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现在这支明军，肯定是明廷花费了重金打造的王牌之师。
比关宁军还要强悍的王牌之师。关宁军可不敢出城和他们硬刚野战。
但是面前的这四千明军，却敢。
如果消灭了这支明军，等于是打断了明廷的脊梁骨。
所以即使消耗大一点，黄台吉也在所不惜。
黄台吉当然也知道，面前的这四千人，只是明廷新军的一部分。
但是以黄台吉的认知估算，明廷这样强悍的新军，数量注定不会太多。
因为训练强军，最是烧钱。
以明廷现在的财政状况，不可能拿的出太多的钱，来训练新军。
遵化城中有四千人，去三屯营的路上埋伏了四千人，加上面前的这四千人，加起来一万二。或许还有一部分，暂时没冒头。
按照黄台吉的估算，明廷这支新军的人数，差不多就一万五千人这样子。
这要是能把这支新军消灭了，以后不还是大金的天下吗？
所以，黄台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莽古尔泰的请求。
黄台吉巴不得明廷的这支新军，一起出来和大金野战呢。
即使拼着两败俱伤，黄台吉也要把明廷的这支堪称脊梁骨的军队消灭了！
此时此刻，金蒙联军的各部首领，不禁都对莽古尔泰寄予了厚望。
尽管他们各怀鬼胎，但是现在面对外敌，反而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的情绪。
尤其是对面的明军，竟然敢如此的嚣张。这让他们这些自诩天下最强的女真勇士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给我冲！”
莽古尔泰随即对蒙古仆从军，下达了命令。
莽古尔泰此人，虽然鲁莽粗暴，但是毕竟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起来的人，打仗的套路，早已经烂熟。
拿蒙古仆从军冲锋当炮灰，消耗光明军的子弹弓箭，他再率领亲军一举冲锋破之，就完事了。
一直以来，女真人就是这样的打仗的。
只不过炮灰可能有所不同罢了，炮灰有时候可能是投降的明军，有时候可能是投降的朝鲜军，现在是蒙古仆从军。
但是炮灰就是炮灰，莽古尔泰可不管炮灰是什么人，只要能帮助他获胜就行。
蒙古仆从军心里一万个曹尼玛，但是既然做了仆从军，就必须要仆从军的觉悟。
军令如山，再不愿意，也只能冲锋上去。
卢象升骑着五明骥，坐镇中军，面对三千蒙古炮灰仆从军的冲锋，镇定自若。
下达了第一道指令：
“炮兵队，开炮！”
轰轰轰轰……
顿时，四发三寸口径的炮弹，呼啸而出，砸向了蒙古仆从军的阵容。
但是这个时候炮弹可是不认人的。
蒙古仆从军此时距离火炮，只不过是一里多的距离，炮弹无情的在蒙古军中撕开一道血口之后，去势不减，又砸向了两里之外的阿济格的所部。
顿时又是杀伤一片。
这个时候，后金军队顿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万万没想到，明军口径如此小的轻炮，竟然也可以有如此恐怖的杀伤力。
范文程皱眉道：
“大汗，这支明军火炮犀利，不趁早除掉，必将成为我大金的心腹大患啊！”
黄台吉微微颔首。
“范先生果然深谋远虑，和本汗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到这样的情形，莽古尔泰连忙命令自己的所部，再退后一里。
这样的情况下，才堪堪避开了腾骧左卫火炮的有效射程。
而且，由于火炮只有四门，面对三千名的仆从军，震慑作用远大于杀伤作用。
因为蒙古仆从军也都是骑兵，一里地也就是数十息的时间，就可以冲过。
四门火炮仅仅发射了第二轮，蒙古仆从军就已经冲到了三百步以内！
对此，卢象升已经十分淡定。
“火炮继续射击！”
“火枪营！瞄准！”
“射击！”
当蒙古仆从军进入到二百五十步的距离，卢象升果断地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砰砰砰……
一道道爆豆般的枪声响起。
随即收割走了大片的蒙古鞑子的生命。
更加致命的是，冲在最前面的一批蒙古鞑子被射倒之后，阻挡住了后面的鞑子的去路。
这让蒙古仆从军顿时一阵混乱。冲锋的速度立即就慢了下来。
卢象升老实不客气的笑纳大礼：
“射击！”
第二排的火枪兵立即射击。
原地打转的蒙古骑兵，立即成了腾骧左卫火枪兵的活靶子。
这也让火枪兵更加容易的瞄准，这一轮齐射下去，更多的蒙古骑兵被打死。
这还不止。
装填好弹药的火炮，这时发出了第三轮齐射。
轰隆隆……
四发炮弹过去，残肢断臂纷飞，又是死伤一片。
面对这样的单方面的屠杀，蒙古仆从军再也扛不住了。
他们纷纷跳下马，向着两边的山间钻了进去。
他们是人不是猪啊！这一次跟着黄台吉南狩，本来是来杀人越货的。
但是现在什么毛好处没捞到，大量的族人的性命，却交代在了这里。
再不逃，他们这三千人，恐怕全部都要被杀光了！
见状，莽古尔泰不由大怒：
“溃逃者，杀无赦！”
然而，蒙古仆从军一头钻进山林里，女真人刚刚拉开弓箭，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如何杀无赦？
莽古尔泰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蒙古部落首领的身上：
“这就是你们的部众？全是一群胆小鬼！”
蒙古首领一肚子的气，此时也憋不住了：
“你们女真勇士不胆小，倒是冲到前面去呀！”
草原的生存法则，更加是弱肉强食，此番损失惨重回去，他们在草原上的地位，也必将一落千丈。
如果不是摄于女真人的淫威，蒙古部落首领都已经想直接撕破脸了。
“大胆！”
莽古尔泰大怒，直接一个马鞭，就抽到了那名蒙古部落首领的身上。
那名首领不敢躲避，但是直接用沉默，表示了抗议。
看着这一幕，范文程一捋长须，计上心来。
当下把黄台吉的一名亲卫叫了过来：
“你去告诉阿济格大人……”
黄台吉听了范文程的计策，点头连连：
“此计大妙。”
“报！”
正在气头上的莽古尔泰，已经拔出了腰刀，如果蒙古部落不遵从他的命令，他就要杀人立威了。
就在这时，亲卫来到，将范文程的计策，告诉了莽古尔泰。
听了，莽古尔泰不禁露出微笑：
“还是明狗花花肠子多！”
在莽古尔泰的眼里，范文程虽然投靠了大金，但是依然是一条低贱的明狗。
一转身。
莽古尔泰已经将腰刀，架在了蒙古首领的脖子上：
“再冲一次！赢了大大有赏！”
“如果你敢抗令，老子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蒙古首领想反抗，但是听了莽古尔泰的安排，最终只能表示了同意。
这个时候，蒙古首领早已经后悔参加此次南狩了，然而，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卖。
片刻之后。
莽古尔泰重整旗鼓，再次派出了三千名蒙古仆从军，对明军展开了冲锋。
面对呼啸而来的蒙古骑兵，卢象升的脸色变得凝重。
因为此时，蒙古骑兵的阵型，稀稀疏疏，非常的分散。
这样一来，无论是火炮还是火枪，都难以瞄准。
当火器无法抑制敌人的冲锋，接下来，腾骧左卫很快就要直接面对鞑子的铁蹄。
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这四千人，能撼动鞑子的数万大军吗？
“骑兵营准备！”
但是事已至此，唯有勇往直前了。卢象升数息的考虑之后，就做出了决断。
“火炮队，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