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客栈外的情景,沈廷扬一双眼珠子几乎瞪了出来。
这个时代不是说没有开花弹,但是有归有,实际上,这个时代绝大部分的炮弹,都是实心弹,开花弹应用很少。
沈廷扬万万没料到,那群包围住客栈,想把他们斩尽杀绝的官兵,此刻正被一大波的开花弹笼罩,轰炸!
看这个声势,恐怕有数十门火炮,同时轰击!
现在这个时候,来追杀他们的官兵,大部分都在外面。
仅仅一轮齐射,就将那群官兵,炸的东歪西倒,血流成河!
……
那名仆人此时早已经蜷缩成一团。
躲在了床底下。
完了!平江伯只手遮天!主人的冤屈,看来是彻底的没办法洗刷了!
现在平江伯直接把火炮都搬过来了!
同时要杀尽客栈里的所有人。
仆人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后悔。
他不应该拖沈公子,徐公子他们下水的。
以至于让人家那么好心的一群人,也跟着他殉葬。
然而此刻,一切为时已晚。
就在仆人以为,自己今晚必死无疑的时候。
外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火炮声。
这一瞬间,仆人几乎被吓尿。
因为仆人的第一反应是:这应该是平江伯的人,发动了更加猛烈的炮击。
但是随即,仆人惊讶的发现。
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等了良久,仆人发现没有一发炮弹,是落在客栈里面的。
相反,密集的炮弹,全部轰击在了客栈的外面。
这个时候,仆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些炮弹轰击的,原来是外面的平江伯的官兵。
搞清楚了这一点,仆人壮着胆子,从床底爬了出来。
战战兢兢的,伸头去察看外面的情形。
顿时,仆人看到了令他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本前来围杀他们的官兵,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惨叫连连!
鲜血染红了外面一大圈!
救了他的人是谁!
但是随即,一个巨大的谜团,也饿涌上了仆人的心头。
谁这么大的能量,敢和平江伯对着干,而且还能够动用这么多的火炮?
与此同时。
更加懵逼的,是此次围杀行动的领军之将陈逑。
他按照平江伯的吩咐,召集了一千名海防道官兵,搬出了火枪,拆来了火炮。
陈逑原本以为,以他们这样的兵力,以及火力配置,在大明境内,足以横扫一切民团卫队。
没想到,他的队伍刚刚轰击了两炮。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立即还给了他们数十炮!
这……
而且狙击他们的人的枪声,更加是密集的过分。
简直是没天理了!
被炸的七荤八素的陈逑,心中又惊又怒。
他做梦都想不到,在这运河两岸,淮安府之地,有谁敢和平江伯公开对着干?
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一次可以搬来数十门火炮来轰击他?
想不明白!陈逑实在是想不明白!
但是陈逑明白一点,要是负隅顽抗下去,他和他手下的一千名弟兄,可能都要死在这里。
“快!立即过去和对面联系!让他们不要误伤友军!”
陈逑立即给自己的亲卫,下达了一道指令。
他一个只手遮天的海防道参将,也只搬来了两门火炮,但是对方竟然可以一次性搬来数十名火炮!
对方是多么恐怖的一个存在?
陈逑甚至都无法想象。
在这样的超级恐怖的存在的面前,平江伯对不起了!
杀光了客栈里面的人,暂时是不可能了。
末将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不过陈逑很容易判断出来。
来攻击他的人,肯定也是大明军队的人,否则,民间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既然大家都是大明的官军,那大家就可以坐下来商量。
只是,让陈逑没有想到的是。
他的联络官还没派出去,四周已经响起了整齐的喊声: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
听这声势,竟似万军!
不待陈逑下命令,外面的海防道将士已经纷纷的放下了武器。
刚才对方的一轮轰击,他们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的人。
要是继续抵抗,那他们还不得全部死在这儿?
他们这些海防道官兵,平时就是混日子的,这一次出来,本来可以杀人越货捞一笔,没想到,突然遇到了一群比他们狠百倍的。
面对这样的狠茬,他们哪里还有抵抗的勇气?
看到底下的人都已经这样,陈逑改变了主意,命令自己的亲卫:
“过去联系对面,就说我们愿意投降,请友军高抬贵手。”
“还有,就说,我是海防道参将陈逑,请他们的头儿过来谈谈。”
“遵命!”
片刻之后,那名亲卫就回来了。
“将军……对面的人说,有话你自己出去谈。”
“……”
陈逑有点恼火。
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对面是什么人,但是,他陈逑可是堂堂的海防道参将,在这一片的运河上,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
而且背后还有平江伯,对面再强能比他强。
此时他只不过是吃了兵力火力不足的亏罢了。
论官阶背景,陈逑觉得自己不输给对面的人,所以他才想着,请对面的人过来谈一谈。
没想到,对面居然这么的不给面子。
“……”
这让陈逑非常的气恼,奈何,形势比人强。
现在他已经被对手压制了,屈辱一点就屈辱一点吧,希望沟通之后,可以回过头,办完爵爷交代的任务,否则,后果会更加的严重。
“对面有多少人?”
陈逑问亲卫。
知道对方的底细,才好谈条件嘛。
“挺多的,黑暗中……看不清楚,将军你出去了就知道了。”
亲卫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废物!”
走了一趟,连敌人的虚实都摸不清楚!
简直是废的没边了!
无奈,陈逑只能是一头懵逼的,带着自己的数十名精锐家丁,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
看着眼前的场景,陈逑整个人都木化了!
敌人哪里是挺多那么简单!
本来他带领一千名海防道官兵,已经将这个客栈包围了。
但是此时,攻击他们的军队,更加是里三层外三层,不知道把他们包围了多少层!
可以这么说,此时此刻,这个包围圈里面,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更加让陈逑震惊的是。
对面的军队,竟然穿着清一色的全部穿着亮锃锃的铠甲!
这就更加的恐怖了!
要知道,即使是精锐的边军,钢甲披甲率也不到两成!
大多数的将士,有一套棉甲穿穿就不错了。
陈逑搞不明白,从哪里冒出来一支大明的军队,可以全军上下,全部装备明光甲!
当然了,陈逑不可能知道,现在的大明兵工厂,运用水利锻造机床,已经可以流水线制造合金板甲。
大明兵工厂的先进兵器,当然是优先供应给腾骧四卫。
所以此时,包括腾骧左卫在内的腾骧四卫,上上下下全部装备了身轻耐操的板甲。
腾骧左卫指挥使卢象升,看着呆愣在哪里的陈逑,顿时就不耐烦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闻声,陈逑才反应了过来。
“我乃海防道参将陈逑,你们是什么人?”
陈逑实在是想不明白,眼前的这支到底是什么军队。
卫所兵?别逗了!大明现在的卫所兵,和叫花子差不多。
卢象升二话不说,直接下命令:
“左右!给我将此獠拿下!”
顿时,数十名荷枪实弹的亲卫,上前拿枪指住了陈逑。
另有几名卫兵,拿出绳索,将陈逑五花大绑起来。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陈逑一头懵逼,又惊又怒。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乃海防道参将陈逑,是平江伯的人,不受地方管制!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卢象升怒火中烧,当场爆发:
“我乃腾骧左卫指挥使卢象升!这客栈里面,住的乃是大明当今皇帝!”
“你竟然炮轰圣驾!你和平江伯所犯的罪行!诛九族都不为过!”
“将此獠带下去,严刑拷问!”
卢象升万万没想到,海防道的人和平江伯,竟然无法无天到了这样的程度。
此时想来,卢象升都有点后怕。
要是他来迟一步,或者是海防道的火炮打中了皇帝陛下的房间,那大明刚刚建立起来的中兴之势,将会瞬间崩塌!
所以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挖出陈逑背后的平江伯,卢象升会命令腾骧左卫,将参与此次炮轰圣驾的所有海防道官兵,全部当场击杀!
“……”
听了卢象升的话语,下一息,陈逑突然毫无预兆的,整个人瘫倒了下去。
裤裆之间,屎尿齐流!
陈逑整个身心,如遭雷击。
完了!
这一回,他和平江伯都要完了!
炮击刺杀皇帝!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如此情况,平江伯也不济事了!
怪不得,对面的这支军队,装备如此精良,越来是皇帝的御林军腾骧左卫啊!
同时,陈逑的心中充满了不甘。
他死得太冤了!
不是说好了,帮平江伯收拾几个不长眼的小官吏吗?
怎么突然的,就变成了刺杀皇帝了呢!
平江伯,你真是一个老糊涂啊!
你自己稀里糊涂的,就要被皇帝诛九族不要紧,害得老子也跟着你一起殉葬啊!
一刻钟之后。
客栈终于恢复了平静。
陈逑以下,所有还活着的海防道官兵,全部被抓拿了下去。
客栈里,劫后余生的其他旅客们,兀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听到,这里仿佛刚刚打了一场仗。
但是为什么,大明的官军,打大明自己的官军?
从二楼的窗户里。
沈廷扬目睹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但是他听不到卢象升和陈逑对话的内容。
所以此时的沈廷扬,更加的懵逼。
为什么,会突然杀出来一支,配备了数十门火炮的军队,突然杀出来救了他们?
大明何时又有了一支机动力战斗力都如此志强的军队?
房间里的这两位徐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可以惊动如此强大的军队来保驾护航?
据他所知,成国公和魏国公一脉,都是不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军队的。
正在此时。
卢象升已经来到了房门前敲门。
“末将卢象升,求见陛下!”
崇祯示意王承恩:
“请卢爱卿进来吧。”
卢象升进来,跪下给崇祯行礼:
“末将护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崇祯轻轻招手:
“卢爱卿起来吧。”
“下面行刺朕的,都是些什么狂徒啊?”
这本来就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套,所以此时,崇祯更加想知道的是,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拿火炮来轰他这个大明皇帝。
卢象升躬身拱手:
“禀陛下,带兵来行刺的,是海防道参将陈逑。据陈逑初步交代,是平江伯命令他来杀人灭口的。”
没错,仅仅在被抓后的下一息,陈逑就立即把平江伯卖了一个干净。
崇祯大怒:
“平江伯好大的狗胆!”
“卢爱卿,你亲自走一趟,去将平江伯爵府抄了!传令本地锦衣卫,将平江伯三族抓起来,押送进京会审!”
抄家这样的事情,涉及到大量的钱财,派一般的人过去,崇祯还信不过。
尤其是平江伯一脉盘踞运河两百多年,不知道积累下了多少家财。
也只有卢象升这样的忠贞不二的直臣,崇祯才能放心的让他去抄平江伯的家。
“遵旨!”
卢象升领命而去。
沈廷扬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已经完全的僵化当场。
腾骧左卫?
指挥使?
陛下?
这一下,沈廷扬总算是明白了,眼前的这位“徐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怪不得会有如此恐怖的能量!
原来,他就是大明当今皇帝陛下啊!
只是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猝不及防。
以至于沈廷扬纵然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良久。
在崇祯和徐浪的注视之下,沈廷扬才猛的惊醒过来。
“草民沈廷扬,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微微一笑:
“起来吧。不必多礼。”
“朕这一次,是出来微服私访的。所以,接下来,咱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吧。”
“以后,大明的海运,就要多劳沈公子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