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给咱狠狠的打!”
朱元璋气得破口大骂,“一人十棍子,打死了算球!
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大明天子的身份。
瞬间变成这青楼里拉皮条的老鸨,朱元璋能忍才怪!
朱元璋一声令下。
毛骧默默退下,只留下蒋瓛和纪纲这两个下属,两人一脸为难。
他们手持长板,看着陆羽和刘琏的屁股,虽说裤子没脱,但他们实在纠结该不该实打实打下去。
“还不快打!”
朱元璋又一次催促。
两人一咬牙,闭上眼睛,一棍子狠狠落下,“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声音传出老远。
这一棍子下去,陆羽和刘琏顿时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然而。
后续的棍子力道却越来越轻,声音也愈发低沉。
要是真打满十棍子,蒋瓛和纪纲心里清楚,这事儿怕是要闹大。
他们自己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几棍子下来,陆羽和刘琏之前的酒意彻底消散,两人疼得吱乱叫,这才清醒过来,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至于方才醉酒时说的那些话。
他们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陛下!”
陆羽看着眼前的朱元璋,痛苦地大声呼喊,已然准备解释。
这几棍子打得他脑袋飞速运转,大致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可解释的话刚到嘴边。
下一刻,蒋瓛和纪纲身旁就换了人,手中的长棍如同接力棒般交到了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手中。
“先生,对不住了!”
晋王朱棡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后一棍子狠狠落下。
这一棍可是实打实的,陆羽疼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更别指望他能解释清楚了。
最后这十棍子。
大概也就实打实打了三棍,剩下的七棍不过是如同清风拂面。
之后,刘琏还一脸茫然。
陆羽却被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捂着嘴,强行带离了十六楼。
“先生,放心,没事儿!”
“先生,我们这就送您回府,保证今晚的事儿绝对不会传出半个字。”
“先生,这事儿跟我们俩可没半点关系,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被拖上马车的陆羽。
看着一左一右围在身边的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心里哪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这俩家伙就是纯粹的帮凶,要是真追究起来。
他俩绝对脱不了干系。
最后。
随着朱元璋、太子朱标,以及宫里的人、五城兵马司、锦衣卫等人陆续离去,十六楼仿佛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然而,不知何时。
在那些离去的武昌兵、锦衣卫、宫里人的身后。
出身于国子监的几道身影兴奋异常。
他们眉飞色舞。
其中一人正拿着名册,右手执笔,快速地记录着什么。
为首的那人,赫然便是大明日报的负责人方孝孺。
他笔速极快,脑海中不断闪过方才花船之上的一幕幕场景,口中喃喃自语:“先生,实在怪不得学生。
近半个月以来,大明日报的销量一降再降。
若是再不弄些百姓和文人喜闻乐见的内容,这由学生一手创立起来的大明日报,可就要走下坡路了。
学生实在不忍心。
这大明日报就如同学生自家的孩子一般,学生只能对不住先生您了。
学生心里其实比陛下还苦。”
“望先生您千万谅解。”
虽说方孝孺嘴上这么说着,但从他脸上那兴奋的神情来看,丝毫没有半点愧疚之意。
可谓是“先生祭天,法力无边”。
爽翻了!
……
“师母,先生没事的,不过是挨了三板军棍。”
“先生的金疮药已经敷上了,在床上躺个三天就能安然无恙。”
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两兄弟将陆羽送到陆府后宅,便匆匆离去。
待陆府大门紧闭,徐妙云这才急忙赶到卧房,看到躺在床上时不时哼哼几声的陆羽,快步上前。
忍不住轻轻拍着陆羽的后背,嗔怪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要是在外面遭遇不测,家里人可怎么活?
你心里还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孤儿寡母?”
徐妙云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已然带了哭腔。
陆羽呲牙咧嘴,忙伸手握住媳妇的手安抚道:“还不是刚刚那两位殿下……”
陆羽咬牙切齿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平常来晚些也没什么,可就偏偏赶上了这么个时候。”
陆羽再次解释。
听了这些,徐妙云知道并非陆羽的过错。
她长叹一口气,轻轻抱住陆羽。
两人身子紧紧相依,徐妙云心里这才觉得有了安全感。
两人耳鬓厮磨,说着夫妻间的贴心话。
不知过了多久,便相拥着进入了梦乡。
陆羽这边夫妻安然无事。
另一边,刘伯温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诚意伯刘伯温从韩国公李善长府上回来,原本还在暗自得意李善长那老贼也有吃瘪的时候。
可一转头,却发现——
挖坑的不止李善长那个弟弟,自家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也给他惹了个天大的祸事,而且还是被太子殿下亲自送回来的。
太子朱标送完人告辞后,刘伯温来到儿子床前,房中的丫鬟下人都退了出去。
朱标已经将事情的具体情况告诉了他。
刘伯温看着躺在床上哀嚎不断的儿子,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了上去,骂道:“臭小子,好不容易从江西回来。
才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这酒喝得够不够?
不够让管家再给你买几大缸回来,你是不是还想成酒仙?”
刘伯温一通教训。
刘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只能乖乖受罚。
“你还跟陆羽在那十六楼青楼,一人点了八个花魁娘子,你这身子受得了吗?
对得起家中的娘子孩子吗?”
刘伯温再次质问。
刘琏像只鹌鹑似的,把头缩到怀里,羞愧得无地自容。
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送陆羽回府时,可没多嘴提及这些,生怕陆羽把他们供出来。
而太子朱标对诚意伯刘伯温这个长辈,却是如实相告。
所以两人的处境截然不同。
“父亲,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去了。”
刘琏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哀求着。
刘伯温眼珠子一瞪,大声说道:“这么说,之前在江西的时候,是不是也没少被当地官员请去花天酒地?
你这小子,花花肠子越来越多了!”
刘伯温继续教训着。
刘琏只能勉强回应。
他的屁股到现在还像开了八瓣似的,疼得厉害。
……
知晓十六楼之事的,并非只有皇家之人。
魏国公府这边。
大晚上的,徐达带着两个儿子,反正陆羽的事已基本处理妥当,国公府后院的火再大,这么长时间也该冷却下来了。
便决定回府。
回府路上,徐辉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快步跑到老头子面前,问道:“爹,今晚这事要不要跟娘说?”
徐增寿也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
徐达一瞪眼,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爹!你还不知道娘对陆羽这女婿有多看重。”
“天天在家说陆羽是她的救命恩人,救了她一命。”
徐辉祖小声嘟囔着:“恐怕娘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娘那脾气,要是在乎这点事,眼睛里可真容不得半点沙子。
爹您这块……”
徐达眼睛瞪得更大,一巴掌朝徐辉祖后脑勺拍去,骂道:“胡说八道什么!你爹我两袖清风,就你娘这么一个。
其他的……不过就只是其他的而已。”
徐达无意间冒出这么一番废话文学。
“哦哦。”
徐辉祖像被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徐增寿见此场景,更不敢说话了。
在家里。
老头子最大,其次是大哥。
他这个家中老小,本就没什么话语权。
魏国公府这边暂且把陆羽的事瞒住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几日过后。
“卖报,卖报!”
一个个报童红光满面,小脸蛋水灵灵、白嫩嫩、红扑扑的,在洛阳新都的大街小巷大声吆喝着。
他们喊出的话,把路上行走的读书人纷纷吸引住,驻足观看。
“江西布政使诚意伯之子刘琏,同武英殿大学士实学先生陆羽,一日游遍十六楼,花魁娘子个个拍手叫好!”
此话一出,顿时勾起了文人心中那点风流心思。
“给我一份!”
“也给在下一份!”
文人们纷纷哄抢报童手中的报纸。
不一会儿,报童的小布袋就装满了钱。
还有些机灵的报童。
穿着小布鞋来回奔走,又卖出去不少,赚了不少银钱。
就一个上午的功夫。
《大明日报》上这条充满热点的新闻,便传遍了洛阳新都的大街小巷。
上至官员、各大家族勋贵,下到人力车夫、贩夫走卒,个个都面露八卦之色,眉飞色舞地探讨着。
“江西布政使,那可是大官,主政一方,没想到私底下居然也去那种地方。”
“哈哈哈哈!!!哪个当官的不去?
不过陆羽先生怎么也去了,还挺意外的。”
“你这话说的,陆羽先生虽有大才,可也是个男人,男人怎么就不能去?
下三路有下三路的说法,文人读书人之间也有他们的说辞。”
甚至到了最后。
这些消息话题竟也传到了家族内眷之中,在女性群体里广泛流传。
一时之间,陆羽再次名传天下。
……
陆府中。
三日过后,陆羽敷着上好的金疮药,身体已恢复康健,往日的状态也尽数回归。
他在院子里锻炼了半个时辰,身上出了一层微微细汗,精气神也恢复了不少。
可回到卧房。
却率先传来一阵嘤嘤的哭泣声。
陆羽一脸疑惑地走进房内,就听到徐妙云哭着质问:“你还回来做什么?
之前那些事你是不是都瞒着我?
那一晚你是不是去了十六楼,去了青楼?”
徐妙云手里拿着粉色的帕子,眼中满是伤心,脸上泪痕斑斑。
陆羽赶忙解释:“我那是喝醉了,之后稀里糊涂才误打误撞去了那里……”
“不过我保证!”
陆羽四指朝天,神情坚定得如同要为国尽忠一般,“那一晚我绝对什么都没做!要是我真做了什么。
陛下,太子殿下,还有燕王、晋王殿下。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说。”
“那之前,你怎么不说?”
徐妙云咬着下唇,目光紧紧盯着陆羽。
陆羽哭笑不得。
这种事让他怎么开口,难道回来当晚就要和媳妇大吵一架吗?
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见陆羽犹豫。
徐妙云以为他还有隐瞒,“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了。”
徐妙云推搡着。
陆羽则步步后退。
随着房门“哐当”一声合上,陆羽被关在了门外。
凉风袭来,陆羽瞬间冷静下来。
自家媳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燕王朱棣、晋王朱棡。
陆羽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两个怀疑对象,但随即又否定了。
他们俩应该不太可能。
之后他又在心里把太子朱标、朱元璋,甚至岳父大人魏国公徐达,以及两位舅兄都过了一遍,随后也都一一排除。
都是男人,男人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继而!
陆羽走出内院,来到前堂。
发现管家和附近的婢女下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古怪。
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似的?
陆羽心头一凛,把管家叫到书房,直接问道。
管家不敢隐瞒。
第一时间就一五一十地把他所知道的全说了出来:“老爷,不光府里的人知道了,恐怕现在洛阳新都的人都知道!
今日《大明日报》上写的就是老爷您那一晚的事。
不光是老爷您,还有那位江西布政使刘大人。”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退出去。
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份今日的《大明日报》。
看着报纸上的版面,还有那加粗加大的标题,陆羽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他黑着脸。
比朱元璋的脸还要黑上八度,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哼道:“方孝孺!”
这一刻,陆羽心中恨意翻涌,连之前燕王朱棣和晋王朱棡这两个“帮凶”都被他彻底抛到了脑后。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