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奴家准备了一些点心，不知合不合公子的口味？”说着，便打开了食盒。
一股子饭菜香顺着鼻腔就往胃里钻。
“我擦，姜葱炒花蟹吗？我的最爱……”王德智伸手就要去接碗。
“姜葱炒花蟹？我怎么闻着像是芹菜香干炒肉呢？”
我顿时警醒，心道这大山深处哪里来的海鲜，于是赶紧拦下，忍着饥饿吞下一大口哈喇子：“美女，我们不饿，你还是给别人吃吧。”
女人眯着眼睛一步三晃地走近，像是要把我看个透彻。
我也是眯着眼睛瞪了回去，女人的脚很小，像是古代裹小脚的三寸金莲。
月光很亮，而她这双高底绣花鞋格外显眼，宝石蓝的鞋面绣着好几朵梅花，这工艺在公园的门面里是租不到的。
鲜艳精致得过了头就显得有问题了。
这时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公子，我饭菜奴家做了好久呢，你不饿也别拦着这位公子吃呀。”
“是啊是啊，哥们，打从竹林村出发到现在，我们都没吃过一口……”
“闭嘴！”我压着嗓子呵斥了一句，回头对着女人打了个拱手：“多谢好意，我们真不饿！”
我话刚说完，女人轻跺了一下脚，然后继续一步三晃地朝鬼火的方向走去。
“哎！美女，危险！那边有——”王德智还想提醒，被我捂住了嘴。
就在这时，女人食盒里的东西瞬间变了样，那哪里是什么饭菜，分明是血淋淋的内脏和不知名的残肢。
王德智吓得站都站不稳，边抽自己耳光边干呕。
“哥们，我错了！这地方邪乎，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说着就拽着我的衣服示意我走。
“这女的不是人！”
“废话！”
“可她却能开口说话！”
“是是是，但你也看看眼下是在哪里，行不？这里可不是阳间。”
仅仅“不是阳间”四个字，打消了我一切疑虑。
“哥们，鬼门呢？我们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吗？怎么不见了？这……”
我白了他一眼：“你才发现吗？我刚才不是问过你了吗？”
王德智摇了摇脑袋，然后使劲揉眼睛：“哥们，不是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感觉昏昏沉沉的，眼睛都有点花了，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座塔？我记得出鬼门的时候没见有这么一个东西啊！”
“咳咳……这是望乡塔，过了塔再走一段山路，下了土坡，就到我家了，两个后生，我看得出你们是好人，你们只要把我送到家，我自然会好好报答你们的。”
老头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锭来。
顿时，王德智都僵住了，脸都变色了，眼睛瞪得像铜铃，那架势，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额……最近金价多少来着？三百四五左右吧，这不得好几万啊……这……”
我重重地咳了一声嗽，王德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忙打哈哈：“那什么，大爷，安全第一，什么钱不钱的，不重要的，你家就在前面是吧？嗯嗯，赶紧走啊，别搂着我腰啊，我又不是女的。”
看着语无伦次的王德智，要不是双手不空，我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这时我也没想鬼门的事，既然不见了，那就走到哪算哪吧。
背着老头，一手拽着王德智，疾步走了大概几分钟，王德智在塔前停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那长蛇似的鬼火被甩出了一段距离，便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又塞了回去：“妈的，什么破手机，亏大发了。哥们，刚才不好意思，现在想起来了。”
“老人家，您刚才说这座塔叫望乡塔对吧？”
老头支支吾吾应了一声“嗯！”
“可我们是从野狗岭那里过来的，从那里到这里起码有四十里路，我们才从鬼门出来多久？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个屁啊，你都不懂的事我就不费脑筋了，先解决眼前事再说，大爷，是这条路吗？”
“是啊，不远了……”
王德智在我连拉带扯下抽着冷气：“慢点，疼！”
“老人家，这座塔也叫东塔对吧？是明朝万历年间那些南下广东的盐商修的，对吧？”
老头呻吟道：“是啊，很早就有了。”
“那……老人家，这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上山呢？又是怎么摔伤的呢？”
“对啊！老人家，能告诉我们吗？您是怎么伤着的？还有您怎么开口就问我们是人是鬼？难不成你见鬼了？或者说——”我的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感觉，背上的老头有些畏惧，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
“孙子闹着要吃蚌拐（石蛙），白天护林的人看得紧，我只能半夜上山，而且晚上点个灯一照，那东西动都不动一下，好逮。”
石蛙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由于肉感极佳，早些年，本地人经常抓着打牙祭，后来由于大肆抓捕和贩卖，才纳入了保护动物的行列。
短短一句话，我和王德智同时放下了戒心，理由充分啊。
也就十多分钟，我们走过了山路，下了土坡，到了一个窝棚旁，这时一个小孩的哭声传了过来。
我停下了脚步，想进窝棚却被老头喊住：“后生，这一路脏东西多，可得小心！”
“脏东西？你是说刚才那个女鬼，你也看得出来咯？”
老头没有回答我，一个邋里邋遢的小男孩畏畏缩缩地从窝棚里走了出来，又是哭又是颤的，让人心生怜意。
我顿时心就软了，走近一看，小男孩脸色白得不像话，打着赤膊不说，身上还绑了几根枯秸秆。
“小朋友，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爸爸妈妈呢？”
听我一问，小男孩哭得更厉害了，好半天才抹了眼泪，抽泣道：“叔叔，叔叔，你能不能把我买下？”
王德智附在我耳边悄声道：“古代灾荒时，有那可怜人会将自家小孩卖掉，身上绑着枯草或者秸秆，就表示这孩子可以卖。”
我听着新鲜，也听着心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男孩以为我在犹豫，又开始哭，跟个小叫花一样让人同情不已：“叔叔，你行行好，就买了我吧！我求求你了……”
这时，我脑子又开始不好使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好好好，怎么买，叔叔没带现金。可以刷卡不？”
别说小男孩了，就连王德智也是一脸懵圈，使劲掐了我一把，在我耳边悄声道：“你傻？看不出来这小子不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