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从刚见面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从开口问我们是人是鬼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可具体是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是了，见到那个女鬼，他就没说过话，是恐惧之极还是淡定从容，他趴在我背上，我看不到，王德智也忽视了。
不单单是看到密密麻麻的鬼火，就连刚才那小鬼差点索了我的命，他也没吭过声，从头到尾就像一个旁观者。
而此刻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走进了黑漆漆的土房。
此刻光线很暗，我却依然能感受得到王德智的震惊。
“这老头不是受伤了吗？”
“对啊，伤得比你重！”
“可他健步如飞！”
“可能你还不够老吧！”
“你……哥们，能挑别的时间幽默吗？”
“叮——当——！”一个金锭从门里飞了出来，重重地落在我和王德智身边。
王德智这个财迷想都没想就捡了起来，哈了一口气，然后也不嫌脏，直接用衣服去擦拭，还用牙齿咬……
“哥们，足金啊！”
“放下！”
“什么？”
“我让你放下！”
王德智极不情愿地将金锭放在了刚刚落地的地方：“这年头赚钱不容易，你不要——”
“闭嘴！”我呵斥完然后朝门鞠了一个躬，然后也不管王德智愿不愿意，将他背上就朝着狂风呼啸的路上走。
“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这老头……他……”
“在确定离开土房有一定距离后，我才悄声解释：“你平时那机灵劲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钱不赚那不是王八蛋吗？多大个事，算了算了，不赚就不赚吧！”
我气愤道：“还说我傻，是你有病还差不多，见了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你再仔细回想一下，这老头哪里不对劲。”
王德智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分析，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在我背上一拍：“哦……我知道了！”
“你有病吧，自己大腿不拍往我身上拍？”
“那老头身上有猫腻！他的恐惧是装出来的，这是其一；其二，从见到他再到送他回家，见过女鬼和那小鬼，可那两鬼好像完完全全地忽略了他，他也淡定到离谱了，这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
“哟呵！还不蠢嘛，我以为——”
“后生！不是要过阴吗？怎么？不进来吗？”
我心里一惊，这不是刚刚那老头的声音吗？只不过少了一丝呻吟时的沙哑。隔着几十米，声音却能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那中气不是一般的足。
再回头，刚才还可怜兮兮的受伤老头已经站在了我身后。
这一下吓得我不轻，难不成这是个BOSS？
“你到底是什么人？”喝问的同时，我也掐上了法指选好了印诀。
老头一身古装打扮，背着个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嘿嘿，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老头缓缓地抬起头，相比之前的老态龙钟、骨瘦如柴和失血过多导致的一脸煞白，他现在反倒像是一个慈眉善目精神矍铄的隔壁大爷。
最奇怪的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殷十四！还愣着干嘛？动手啊！”王德智催促道。
“呱噪！”
仅仅两个字出口，王德智便满脸震惊，两眼珠子瞪得老大：“卧槽！哥们，动不了了。”
不仅仅是王德智，我的半个手臂也开始莫名其妙地麻木了。
我急忙念了一段驱邪咒，但手中的黄符都没有丝毫反应。
慌！前所未有的慌！
心中的惊惧无以复加，任凭我再反复念，手指都掰变形了，脑袋里的意识和共鸣以及一丝无法形容的牵扯感怎么都找不到。
“你倒是动手啊！”王德智半抽半喘地叫唤。
身为一个半路出家，半吊子学识，半桶水本事的我，没了这些技能，那就像一个战场上没了子弹的枪，屁用不顶。
天子山大桥下唐智鑫所化的厉鬼，八毛寨叶沐所化的飞僵以及殷九华养的那条虺……
我怕过，惊过，甚至魂都被吓跑过，脑袋也被吓懵过，但从未慌过，即便有，也不像现在这么慌，感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灵了！”
王德智惊恐道：“娘的，这里是阴间，你用阳间的术法肯定不灵啊！”
原来如此！
王德智的话确实有道理，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解惑。
“跑！”
我话喊完，刚准备把王德智背上，可一抬腿就发现不对劲了，之前那些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的阴魂已经打着灯笼将路堵了个严实。
这真是前有追兵后有截堵啊！
“尼玛，老子得罪谁了？”
要不说急中生智呢，我一把将怀里的稻草人摸了出来。
一魙在，百鬼退。
正当我准备撕下黄符的时候，老头开口了。
“这是魙？嘿嘿……运气不错啊，钟馗那莽夫因为人手不够，满腹牢骚地撒泼了好些年，哈哈……这下他得欠我人情了。”
“后生，你也姓殷？跟那个皇家人是什么关系？师徒还是父子呢？”
老头说的话我听不明白，所以不敢答话，因为不能动用术法，紧张得要死，大气都不敢出，全身绷得连心跳都听得见。
见我如此，他朝一众阴魂挥了挥手，顿时那些原本都把路都照绿了的阴魂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是震惊也是好奇。
“过阴，简单来说就是以真身游离阴阳两界，干的是两界认可的差事。将无法进入地府的人间孤魂送入鬼门只是众多差事中的一部分而已。”
“方才见你从鬼门出来，小老头便想着试试你，嗯……心性还不错，比起那个皇家人来，你算是礼貌了。嗯……来吧！”
老头又说了一堆在我看来不着调的话，然后背着手迈起四方步就朝土房的方向走。
“额，啥意思？这是要我们跟上去？”我看了看王德智，悄声问道。
王德智跟个电线杆子似的杵在原地，好在嘴巴还可以说话。
“哥们，这老头不会是个大BOSS吧？阎王爷？瞧着不怎么像啊，不过咱也不用太害怕，他要是想弄死咱，在这个地界，应该也就是挥挥手的事。走，看他想干嘛！”
我刚想将他背起，却怎么都提不起来，就像是被嵌在了地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