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尽扯犊子!我虽然不是你们道家人,但起码也知道你们所谓的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那医字脉的人哪里是医院里那些医生可以比拟的。”李四被我的话气得直咳嗽。
我不以为然:“额!不够差不多嘛,看病治病,望闻问切嘛!”
“走吧!那倭人最大的倚仗没了,傀儡的反噬会令他生不如死,鬼门被毁,物归原主,想来他也知道了。也好,原本还想打判官笔主意的那些歪魔邪道现在可以死心了。殷十四,记住,要七七数足……”
殷九华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李四背着他离开了我的视线,我才反应过来。
我愣在原地,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十分的不是滋味。
王德智拱了拱我:“莽夫,把人气走了吧?不懂就别瞎说,你不知道医字脉?”
我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那可是医人医魂医六道的存在,个中玄妙和神奇,连我都是听我老爹喝醉酒乱说话的时候才知道的。”
“哦,对了,他跟你聊了些什么?神秘兮兮的,还聊了那么久,说说呗!”王德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那神情,就像是一个村妇在打听花边新闻。
我把跟殷九华的聊天内容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才回答他:“他让我去开店,做死人生意的那种,而且还要我做足四十九单才行。”
“开店(做生意)?”毛家父子三人顿时来了精神。
“赚钱不?”
“死人生意赚么子钱咯。”
“港你们两个蠢还不信,满哥是哪个?鬼都怕他嘞,那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哦?”
“要四十九单嘞!”
“放心咯,嗲唉!我克搞点炸药,到时候还怕不死人,没生意吗?”
……
这话我听得真切,顿时就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二愣子是真敢想啊。
这父子三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稍不留神可能就会惹祸,指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反正开店也需要人手,我还是把他们留在身边靠谱些,起码他们还是有些忌惮我的。
正准备批评他们几个一番,王德智的手机响了。
“哟?终于有信号了?喂?说话,谁?说话啊!再不说骂你了嗷,狗日的,猪嬲的,王八蛋骗子我草你家祖——爸哦?怎么又换号码了?下回你早点说啊!”
短短几句,让我是苦笑不得。王德智灰溜溜地跑出十几米外,耷拉着脑袋,明显在挨训。
我这边正准备抬那棺材回去,那边王德智就跳了起来:“我不去!还深造,考研?我是不是那块料你不知道啊?”
电话那头声音顿时提高了一个八度:“你敢,你以为跟那姓殷的小子一样念个咒掐个诀画个符就行了?必须去,就为这,我老脸都丢光了才给你争取到一个名额,你敢不去,我就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我看到王德智不断抽搐的嘴角,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念书啊?啧啧……那可是酷刑!”
可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我干预不得,而他本人也反抗不了。
几分钟后,他晃了晃手机跟我做了简单的告别,便匆匆下了山。
我以为对我最为重要的一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
……
……
网吧。
宿舍。
还是要回的!
四人抬着棺材下山,在当地人诧异的眼光中招摇过市,接着又在汽车站附近花了好几百块才包了一辆小四轮……
随后,我拨通了贾老板的电话……
小四轮开得慢,临近晌午,我们才到市区。
贾老板发过来的地址是医院后面的一条老街。
这街历史悠久,弯弯曲曲,幽深狭长,房屋鳞次栉比,挤挤挨挨,灯光点点,虽然微弱,却是稠密。
看着垃圾堆得满是,泔水像溪流一样的街道,我不觉得恶心,反而却心生一种安逸。
最终,在一个临近街尾的门面前停下了。
我拿出手机看着门牌号,核对了好几遍,没错啊!
门面阶梯下面摆着一个铁盆,里面还有烧过的纸钱。
门面的两边分别杵着两个色彩艳丽的纸人,纸人没有被点上眼睛,看着有点瘆人。
我懵圈似的看着那老式的匾牌——“三湘白事汇”。
刚想打电话跟贾老板确认,一个人从街对面走了过来。
“殷老板是吧?来来,里面请!”
这人边走边说,打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进店。
我笃定这就是贾老板给我选的门面了,当下就招呼毛家父子卸车。
“你坐会,我给你倒茶!”他撂下一句话,还不等我道谢就直奔里屋了。
趁着他去里屋,我简单地扫视了一下店里。
香烛、纸钱、纸人、纸房子、纸别墅、纸车等等应有尽有,堆放得很整齐,很有序,这应该是家丧葬用品店。
丧葬一条龙也好,用品店也好,多是一些“天安”“宝寿”“明阳”“生辉”等等俗气的店名。
相比之下,“三湘白事汇”这个名字无疑让我眼前一亮。
在我看来,这是个大气却不失高雅的名字。
正琢磨这人是何许人也时,他拎起水壶出来了,自顾自地泡起了茶,一时间茶香四溢,我狠狠地吸了一口这股香气,然后缓缓地吐出。
这清新的茶香跟这昏暗的店面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尝尝,君山银针,朋友送的。”他边说边晃头轻轻地将茶吹冷。
“谢谢!我接过茶刚想请教他的尊姓大名,他却先开了口:“过户手续几天后我直接拿店里来,你签字,我去办。”
我:“……”
“你不是要盘下这间店吗?”他笑着提示道。
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是的。”心里却吃惊贾老板办事利索,这才多久?就连门面都搞定了。
他抿了一口茶,看了看我,低语道:“解放初期,祖上开了这家店,到我这辈,就不信这东西了。我太爷爷过世时把这个店交给了一个女人打理,父母离异得早,我跟我母亲过。因为是独子,所以移民前正准备回来办理一些手续,着急出手一些祖宅,这店面也是其中之一,恰好早上接到了贾老板的电话,于是我就决定半价出售了。”
“女人打理的?”我疑惑道。
“是的,听我父亲说,那女的是被我曾祖父捡来的,在这店里一呆就是五十多年。五十年如一日,手艺炉火纯青,扎的纸人色彩鲜明,栩栩如生。城区里多数丧葬用品店都会在这里进货。
“喏!”说到这里他用手指了指门口那两个纸人。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重新审视了一番纸人,心里暗暗惊叹:好赞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