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了吗?李府竟然在张家小子身上吃了大亏,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已的脚,而且还把那个李孙子给折了进去,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是啊,叫他们李府整日为非作歹,前几日那李狗还占了邻家小玉的便宜呢,小玉才十四岁啊,这些畜生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一时间,李府公堂之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城镇的大街小巷,对于李府在公堂上栽下的这个大跟头,镇上的居民们无不拍手称快。
然而,李府中的人虽然因为这次事件稍微有所收敛,但他们称王称霸已经习惯了,又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慈悲善良的菩萨呢?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或许他们只是暂时隐藏起了自已的獠牙和利爪,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再次出击罢了。
与之有关的,便是张家铺子,自张玉成死亡至今,已经有六日。远方亲朋得悉,陆续相来,及至张家铺子,皆以手掩面痛哭几声,在大哥张玉翔的接引下,入了张家后院。
张家后院之中,张母王红梅跪在张玉成的棺椁之前,随着亲友到来的喊声传出,便将面前的纸钱丢入火盆之中数张,张雨豪起身,对着来人双膝跪下,重重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红梅妹子,这雨林还没有消息吗?明日便是头七,必须要入葬了啊!”张玉翔看着额头翻红的小侄子,心中一窒,向张母问道。
王红梅将手中的纸钱扔入火盆之中,面色平静的说道:“雨林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如今这情况,他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明日,不管雨林回不回来,都不会影响下葬!”
张玉翔听到这话,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大声说道:“但是在头七这天,玉成的魂魄会回来,他自然希望看到家里一切安好,这样才能够安心地踏上奈何桥啊!”
王红梅听后,发出了一声冷笑:“那个该死的男人,雨林都已经出生十多年了,他可曾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整天流连于烟花之地和赌场烟馆之间,沉迷于赌博和吸烟之中,那个时候,他可曾想过自已还有这三个儿子?现在他死了,还谈什么安心,踏过奈何桥,便入十八层地狱去吧!”
就在张玉翔正准备再次反驳几句时,突然间,门外传来了张雨意的呼喊声。他赶忙扭过头,目光急切地朝门口望去,只见张雨意拄着一根拐杖,艰难地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向着张家铺子的后院缓缓走来。等到了张玉成的棺椁前,张雨意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仿佛忘记了自已腿部的伤痛。
雨豪看到哥哥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连忙站起来跑去拿了一个垫子,快速地递到了哥哥面前。张雨意微笑着看了弟弟一眼,在这一瞬间,年仅四岁的雨意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时间转眼来到了正午时分,张玉翔领着几个强壮有力的工人来到了家里。他们坐在宽敞的大厅里,与王红梅商议起挖掘坟墓并安葬张玉成的相关事宜。等到所有事情都商量妥当之后,王红梅才猛然意识到,家里已经没有哪怕一分钱了。她抬起头,默默地凝视着院子里那具棺椁,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
“娘,给你!”小雨豪伸出手,将小手递了过来,打开,赫然是两枚银锭。
“小宝,你在哪里拿的,快还回去!”王红梅见状,一把拉过张雨豪,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是从爹爹袖子里面滚出来的,昨日在把父亲装进那个箱子里面时,从爹爹袖子里面滚出来的!”张雨豪见到母亲脸上的怒容,害怕且委屈的说道。
王红梅闻言,心中又气又愧,拿过雨豪手中的银锭,交给了大哥张玉翔,今晚亲友俱在,这两枚银锭,也可安排一应事宜。王红梅又看了一眼院内的棺椁,心中却是百般滋味,无人诉说。
第二日,一大早,唢呐声在天未亮之前便响了起来,张家铺子内的灯笼亮起,力夫们将张玉成的棺椁抬起,向着墓地走去。在力夫身后,张家亲眷皆列队而来,及至墓地,三道唢呐声后,力夫一声吆喝,棺椁便开始落于墓地之内。张母带着两个儿子,重重的把头磕了下去。
离之不远的地方,张雨林跟在丁爷身后,在父亲入葬时,跪了下来,对着那小小的坟墓磕了数个响头。
“若你难受的话,便哭两声吧!”丁爷见状,轻声安慰道。
张雨林摸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他生前对我和娘不好,每次赌输回来,对我和娘便是拳打脚踢,后来抽了大烟,便没有了力气追我!可是,如今他死了,我为何如此心痛?”
“因为,他是你爹!”丁爷看着小雨林,缓缓说道“你在这里呆一会吧,等无人再去你爹坟前磕几个头吧!但是切记,不能让人看到,磕完头,快速来庙内找我!”
马蹄声响起,张雨林目送丁爷离去,对着不远处那个小土坟便跪了下来!送葬众人很快便离开,张雨林见状,伏着身子便向父亲坟前跑去,及至坟前,跪在地上磕了数个头之后,捡起地上的白纸,趁着还未熄灭的火,点了几张。
一切做完之后,张雨林俯身在玉米地里向不远处的小路上跑去,进入小路,快步走向山庙方向!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年少的身影跟在他身后,看着张雨林进入小庙之后,又折返回了青山镇。
小庙密室之中,丁爷看着手中的信件,随手将之丢了出去:“倭寇弹丸之地,竟然屡次犯我山东边境,这山东守军是吃干饭的吗?”
“还有,花了那么多银子养起来的北洋水师,竟然对倭寇进入连云港一点消息都没有,这李中堂,当真是养出来的一只好兵!妈的,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丁爷恼怒的抬起水壶倒了一杯水,却发现茶水之中泡着几个薄荷,虽然茶水已凉,但薄荷入口,心中烦躁之意却是略微淡了一些。
张雨林进入密室,便听到了丁爷的骂声,虽然并不清楚事情如何,但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丁爷见到雨林到来,抬头看向雨林说道:“我有事情需要外出数日,你家中之事虽然告一段落,但是那李家是睚眦必报之人,你且在此地先住下,七日为期,我若未归,你便需带着你家人快速离开青山镇!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知道吗?”
张雨林闻言,对着丁爷跪下磕了个头:“丁爷之恩,雨林定会相报!”
丁爷见状,一个巴掌轻轻的拍了下来,随后对着老六挥了挥手,老六会意将一个包着的连珠统拿了过来。
“小子,这把枪,你用了一次,可想知道这把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