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碗凉透的茶,一口喝了下去,脸上愤怒的说道:“一个诚意,便是十两碎银!”
张雨林闻言,虽然心中早有预料,然而此时听闻,却是再次感觉胸口闷得慌:“那,后来呢?”
张大花却是啐了一口道:“府衙只知道吸血,无权无势,哪会给你办事?我夫妻二人,十余年积蓄二十多两碎银,进入府衙之内,却是如同石沉大海,练一丝水花都没有打起。家中等了月余,一丝消息都没有。我父亲二人前去询问,那府衙中人,将我俩拉了进去,一番恐吓之后,竟将自成打的头破血流,可惜家中无一钱可以治疗,现在身上还有当年的伤痕,每至雨天,便要遭受蚀骨之痛。”
张雨林想到当日父亲之事,府衙也是如此,若非丁爷相助,怕是也会是这般下场,心中怒火中烧,拳手也紧紧握了起来。
李自成见状,惨笑一声:“昨日见到你,便想到了我们的儿子,若是不被抓走,应该也是你这般年纪了!”
张雨林闻言,心中想到自家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同等的辛酸,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民终究只是贱民而已。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十万雪花银,怕是如今这普通人,穷其十生十世也无法见到吧!
看着面前的李自成夫妻二人,张雨林问道:“李怀安兄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若有朝一日我见到,也能为二位做些什么!”
李自成夫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然而看到张雨林那青雉的面庞时,那一缕希冀却是快速地消散。张大花看向张雨林说道:“怀安小时候便爱玩闹,五岁那年上树掏鸟窝,不慎掉落,后来虽然接受治疗,但左脚却是微微跛脚的!还有怀安的胸口处,有一块弯月般的胎记。公子衣着打扮想必是富贵之人,若,真的有一日你能遇到,还望.....!”
张雨林起身深深一拜:“两位与我有恩,若真有一日遇到,必然竭尽全力!”说罢,张雨林从怀中取出一个弹珠,正是连珠铳的子弹,递了过去,郑重的说道:“李叔,此物你且保管着,若有一日,我能有所作为,吃此物,你可向我提一个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会偿今日之恩!”
李自成接过弹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将弹珠放进抽屉之中。
张雨林感觉两碗糊糊下肚,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想到还有十余里的山路要走,便起身对着李自成夫妻两人拜了下去,随后提起桌上的干粮,将连珠铳别再腰间,在李自成夫妻两人的注视下,向东南方走去。
据李自成所言,向东南方需翻过两座山头,便可以看到万安镇的镇子轮廓,只是如今正值麦收时节,恐有山贼横行,又有官府马车催税粮,给张雨林指了一条稍微绕远东南小路。
张雨林踩着小路之上的杂草,偶尔有一两根荆棘伸出,张雨林一脚踩下,继续向前走去。过小石山,很快便看到一座千米高的大山匍匐在大地之上,正值盛夏,山上绿意丰茂,将山间的小路笼罩起来,倒是凉快了许多。
正前行间,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张雨林急忙躲在一棵巨木之后,躲在丰茂交织的野草之中,侧着一只眼睛向外看到。
很快,便传出了几声女子的尖叫声,一群身着山匪衣服的人涌了过来,将那数个女子一把抱住,不顾女子的求饶之声,便开始上下摸索,将女子身上的衣物撕扯了下来。
少顷,那些女子的求饶之声变得虚弱起来,一阵男子痛快的笑声传出,如图针一般刺在张雨林的神经之上。张雨林微微挪动身子,往前看去,只见那群山匪脱去衣服,正将数名女子压在身下,其后几人不断地叫喊着,将手在女子的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
张雨林将手紧紧地攥住连珠铳,掌心微微出汗,仿佛要将这冰冷的铁器融入到身体之中。他的眼神中布满了血丝,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而涌动的杀机则像滔滔江水般汹涌澎湃。就在这时,一阵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从前方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原来,一名被山匪压在身下的女子正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折磨。她艰难地扭过头来,透过茂密的鹭草,与张雨林的目光交汇在一起。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充满了绝望、恐惧和深深的杀意。
张雨林心头一震,寒意瞬间浸透全身。他意识到,对方人数众多,至少有十几个人,如果自已此时暴露身份,恐怕连一线生机都不复存在。然而,当他看到女子脸上滑落的泪水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只见那女子迅速转过头去,似乎想要掩盖内心的痛苦,同时也停止了那令人心碎的嚎叫声。
"嘿嘿,这娘们儿肯定是被咱们兄弟给收拾得服服帖帖了,刚才还叫得那么大声呢!" 一个流里流气的痞子一边扭动着身躯,一边得意洋洋地喊道。周围的几个山匪见状,纷纷跟着起哄,甚至把身上的衣服也脱了下来,露出狰狞丑陋的面容。
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斜斜地穿过茂密的山林,映照出一片斑驳的光影。山林中,那群穷凶极恶的土匪的喊叫声渐行渐远。张雨林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那个静静地躺在地上、背对着他的女子。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刚才望向自已时眼神中的绝望和毅然求死的决绝。
过了一会儿,四周仿佛只剩下了微风轻拂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虫子的鸣叫声。张雨林深吸一口气,缓缓从树后走出。向前再走十几米,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八具女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年龄各异,有的不过十来岁,有的已是三四十岁光景。她们的衣物已被撕得破烂不堪,面容上还残留着临死前的绝望神情。每个人的胸口都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干涸的血痂上仍不断渗出温热的鲜血。
张雨林紧紧握起手中的连珠铳,颤抖的手指将枪口对准了那群土匪离去的方向。然而,此刻的他感到无比的无力与愤怒。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一股强烈的压抑感如同一列疾驰的列车般狠狠撞击着他的心脏,令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他不禁咒骂道:“这他妈是什么世道!”
经过漫长的时间,张雨林终于把山间树枝收集了起来,并小心翼翼地将它们覆盖在那群女子的尸体上。做完这些后,他才深深地看了一眼山匪们离去的方向,转身朝着大山之巅飞奔而去。
然而,就在张雨林刚刚离开没多久,一阵踩踏树枝的声音突然传来。“山哥,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啊,竟然值得咱们专门回来寻找一番?”其中一名喽啰好奇地问道。
那个被称为"山哥"的领头山匪听到这话,脚步猛地顿了一下,语气低沉地回答道:“这可是镇长亲自交给我的税令!绝对不能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