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空山沉默一秒。
“没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想要什么都跟我说。”
姜送受宠若惊。
“谢谢伯父。”
沈空山再度沉默。
看着沈空山落寞的表情。
姜颂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目光望向沈夫人。
沈夫人努力憋着笑。
“没事颂颂，你好好养身体，我们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直接带着沈空山出门。
留着一头雾水的姜颂。
到了每日例常抽血的时间。
姜颂找到湛川。
湛川从一众的报告中抬起头，看来人是姜颂。
翻出最新的报告。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说。”
他把文件递出去。
“这是沈少最新的检查报告。目前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所以现在不需要抽大量的血维持。“
闻言。
姜颂眼里没有放松，反而浮起担心。
“如果减少，南星会不会复发？”
湛川点点头。
“可能。”
沈听肆的病发没有原因，随时都有可能发病。
目前，对抑制他脑电波最好的办法就是输姜颂的血。
一旦停止输血，存在一定复发的可能。
“不过目前应该不会。”
湛川作出理智的分析。
“不行。”
她果断拒绝。
“既然情况没有保证，继续抽我的血给南星。”
她赌不起。
一次风险都不能赌。
湛川眼里对姜颂的敬佩又多上几分。
敬佩归敬佩。
他作为医生，不能看着姜颂因抽血而死。
“长期大量抽血，就算是神仙也撑不了多久。”
“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干一些一命抵一命的事情。”
他语气微微一顿。
“况且少爷也不允许的。”
“不用告诉他。”
姜颂皱着眉，“你答应过我的。”
“我知道。”
湛川不是说算不算话的小人。
他一向重视承承诺。
“但你瞒不了多久。”
他说得很笃定。
姜颂心里知道。
能瞒一时算一时。
最好的情况就是，沈听肆永远都不会知道。
湛川拿出不少报告递给姜颂。
想要说服她。
“放心，数据不会骗人，暂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似乎想到什么，他立马补充道。
“不过少爷的病情况服复杂，目前没有找到发病的根本原因和彻底治疗的方法，唯一有用的就是你的血。”
“如果情况好转的话，可能只需要少量的血就可以控制病情。”
姜颂沉默不语。
忽然。
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
“湛医生，沈少他不愿意输血。”
“什么？！”
湛川和姜颂同时出声。
互相对视一眼。
湛川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
湛川站起身，对着姜颂道。
“走吧，他或许已经知道了。”
姜颂心情沉重，带着细微恼怒。
病房内。
沈听肆半靠在窗户，眸子望着窗外。
四周气氛显得孤寂又落寞。
犹如九天之上最后一位孤神，却拯救不了苍生。
也拯救不了自己。
“南星。”
姜颂走进去，轻轻开口。
沈听肆眸子微微一动，目光依旧看着窗外。
窗边枝桠上的麻雀被声音惊走，扰得树枝轻轻晃动。
一时间，病房内无人说话。
他生气了。
姜颂心里冒出一个声音。
“南星，你在看什么。”
她试图通过说话，引起沈听肆的注意。
沈听肆微微蜷缩，眸子低垂，看不清神色。
气氛微微有些凝重。
压得湛川喘不过气。
他非常识趣悄悄退到门后。
把空间交给姜颂二人
几分钟后。
没有人再开口。
沈听肆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眸子轻颤。
终于，他率先抬眸望向姜颂。
她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受了很多委屈。
剎那间。
他的心仿佛从高空坠落的粉碎，心口泛着千分心疼。
喉结轻滚，声音也变得有些嘶哑。
“颂颂”
然而，这一次。
没有人回答他。
想再张口呼喊时，姜颂却先抢一步。
“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话，那就别和我说话了。”
姜颂红着眼，冷冷吐出刺人的言语。
“正好，我的时间有限，就不陪沈少爷了。”
说完。
她立马转身作势要走。
“颂颂——”
沈听肆心一慌，根本顾不上手上的输液管。
迅速掀开被子下床。
在姜颂即将打开门的那一刻，扎住她的手。
“别走没有不愿意”
指尖剧烈颤抖，他的唇抿得紧紧的，双眼变得通红，眼底泛着慌张、小心翼翼、愧疚和心疼。
姜颂说离开的那一刻。
他真的慌了。
“别不要我。”
嗓音越来越沙，想伸手抱住姜颂。
又怕她生气，迟迟不敢动作。
低着头，几乎颤抖站在那里。
犹如罪孽者祈求神明原谅。
姜颂转过身，面无表情看着沈听肆。
“你在生气什么。”
冰冷无情的声音扎进沈听肆心口。
密密麻麻的疼钻入神经。
沈听肆低头，每一根头发丝软趴趴的。
“我不是生你的气。”
沈听肆喉结上下滚动几下，想抬手扶摸她的脸，却又无奈放下。
“我是生我自己的气。”
“所以，这就是你跟我闹脾气的理由？”
她的语气算不上多好。
比起之前，此刻她的一言一行都让沈听肆手足无措。
听到沈听肆不愿意输血，不生气是假的。
自己辛辛苦苦抽的血，他不要就算了。
还跟自己闹脾气。
姜颂原本的心疼转化为生气，最后变成委屈。
不禁红了眼眶，说出那些狠心的话。
”为什么不愿意输血。“
她质问道。
沈听肆依旧低着头，目光接触到姜颂手臂上一小片淤青。
眸子狠狠一颤。
那是针刺破皮肤留下的痕迹。
无声的疼痛淌进他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他缓缓抬起手，落到姜颂手臂上。
指尖颤抖轻轻抚摸过那片淤青。
想开口询问，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刺痛又难受
磕磕巴巴憋出来两个字。
“疼吗？”
姜颂抽回自己的手，转过头。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疼。”
“不小心磕到桌子上而已。”
她试图用最蹩脚的借口去哄骗最精明的商人。
结果可想而知。
沈听肆抬眸深深注视着她。
“撒谎。”
“是不是有些低估我了。”
嗓音几乎颤抖起来。
那股无法言说的心疼，在他心底肆虐，汹涌澎湃地冲到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