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和安可怀离开了许久。平原王和王妃在迎客厅里等着,渐渐觉得有些奇怪。不时有丫鬟送茶水点心进来,起先二人都没动,但后来等得实在不耐烦,便挑点吃了解闷。
可是点心也吃了许多,还不见安家母子回来。
暮色四合,厅堂内已经掌上灯。点心吃得再也吃不下了,平原王决定要打听一下怎么回事,他刚唤来管家,还未等开口,安家母子便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正是锦画。
女子身材匀称高挑,云鬓高梳,满头珠翠在灯光辉映下光华流转,一支金步摇随着她的脚步在耳边微微摇晃,十分晃眼。女子五官清秀精致,一双杏眼稍稍有些上挑,柳眉细长,透着几分媚态。她双手叠在身前,眼帘半垂,小心翼翼地跟在安可怀身后,神情有些紧绷。
三人来到跟前,年轻女子轻轻下拜:“民妇见过王爷、王妃。”
“这就是老身的儿媳,沈瓷月。”安夫人笑着引荐道。
王妃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上前两步,拉住锦画的手,微笑着打量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就是沈瓷月?”
“是!”锦画低着头,微微福了福身。
“令尊名讳是?”王妃问道。
“家父名简之,字乐行。”锦画来之前将沈家的情况细细背了一遍。
王妃眼中光芒愈发亮了,又问道:“祖父呢?”
“祖父名文昶,字福君。”
“娘家住在哪里?”王妃的声音愈发颤抖。
“民妇自幼住在玉安城,长方柳街,街口第三间朱漆大门便是。”
王妃拉着锦画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迈一步,将锦画揽在怀中:“我的侄儿啊!”眼泪如断线珍珠扑簌簌往下掉。
锦画怔了怔,安夫人朝她试了个眼色,她立即抬起手将王妃拦住,也假装哭了起来。
平原王在一旁看着这姑侄相认的一幕,也有些动容,朝安夫人和安可怀瞥了一眼。安夫人也是以帕拭泪又哭又笑,一旁的安可怀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来此之前,安可怀便提议让锦画随便编个身世,断了王妃认亲的念头便好。但安夫人极力反对。安老爷死后,安家家势渐微,断不可能错过攀上王爷这高枝的可能。
“你当纸能包住火吗?”安夫人横眉怒目地嗔道:“万一王妃不相信,派人去打探安家少夫人的身世,那不就东窗事发了吗?”
安可怀听着那句“纸能包住火吗?”尤为心惊。
迎客堂内灯火明亮,照在安可怀木然的脸上。面前他的“妻子”和失散多年的姑姑爆头痛哭,他在一旁神情严肃,眼神涣散,特别的怪异。
平原王望着他不由心生疑窦。
安夫人发现王爷望着这边,心说不好,可别是起了疑心?赶忙上前,边擦眼泪边对抱在一起的王妃和锦画道:“好了,好了!亲人相认是高兴的事,都别哭了!”
两人这才分开,安夫人张罗着开宴,请王爷和王妃入座。
众人转到旁边的水音阁,都落了座,安可怀却没有坐下。他心里惦记着许玉灵,心急如焚,实在没有心思陪王爷和王妃吃饭,便告罪道:“在下侧夫人身染重疾,此时郎中尚在诊治,在下得去看一看,就先失陪了!”
说完不顾安夫人的阻拦,转身离开了。
安夫人回身一眼见到王妃的神情,心里便是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