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夜轻柔的呼吸喷在尹子染面上,有些痒痒的,他纤长卷翘的睫毛近在咫尺,在他眼下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美好且恬静。
当这一切都如此近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尹子染不可避免的吓了一跳。
她猛地向后躲去,却忘了她坐在凳子上,矮矮的凳子没有任何倚靠,她背后空无一物。
在她向后靠去的那一瞬间,温良夜似乎伸手想要拉她,但这一下发力太快,温良夜还是没能来得及抓住她。
尹子染一脸惊慌的跌坐在地,狼狈不已。
屋里静的过分,两个人均未出声,尹子染呼吸急促,温良夜呼吸绵长,两道截然不同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气氛忽然有些暧昧。
温良夜面色尴尬,想起方才的事情,他在脑中不止一遍的懊恼,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吻上了她的唇。
那个吻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他应该庆幸尹子染躲的迅速,可躲闪得那样迅速,几乎成了条件反射的表现,却还是刺的他心里不舒服。
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温良夜面色变得阴沉,又见尹子染双眸中布满惊惧,到底没有伸手扶她起来。
温良夜敛了面上的情绪,朝门外走去,尹子染呆愣的坐在原地,并未起身,却听到奶娘的声音从厨房中传出,“良夜,快吃饭了,你扛着斧头去哪里”
再之后静了几秒,又听到来自温良夜的回应,“去趟山上。”
待得院子里陷入安静,尹子染这才扶着地站起了身子,心情复杂。
她现在是真的摸不透温良夜的打算了,方才他凑得那么近,分明是想吻她……可现在看温良夜的反应,似乎又像是责怪她不该躲。
她胡思乱想之间,奶娘进了屋,面上带着担心,“子染,方才可发生了什么?良夜他怎么,怎么忽然要进山。”
尹子染心中苦涩,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沉默。
奶娘将她的为难看在眼里,微不可察的轻叹了口气,“子染,你们要好好过日子,夫妻争吵无可厚非,但仍需磨合,你们现在这般还无所谓,可日后若有了孩子可怎么办。”
奶娘的话,叫尹子染想起了那天圆房之事。
她又是一阵尴尬,只得面上不动声色的应下。
吃过晌午饭,奶娘又开始绣帕子。
其实奶娘上午已经绣完了今日的任务,尹子染也劝说她休息,但好不容易找到了赚钱的法子,奶娘却不舍得浪费,执意说不累,还能继续绣。
尹子染阻拦不成,便跟着帮忙,两人合作着,效率倒是提高了许多。
专注做事的时候,时间便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此时已到了傍晚,即使点了油灯,屋里光线也还是太暗,奶娘这才收起了绣线,准备做完饭。
温良夜却迟迟未归,奶娘一边洗菜,一边问了第三次,“子染,你说良夜怎得还未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原本尹子染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到了现下,也隐隐开始担心了。
温良夜已经走了三个时辰了,不会真的出了事吧,她当时是不是真的不应该躲开,若她不躲,那他恐怕也不会负气上山……
自责的情绪翻涌着,尹子染也跟着担心起来。这顿晚饭到底未曾做好,奶娘便同尹子染一起出了门,四下寻找温良夜。
辛亏温良夜上山的时候是晌午,村口的老张叔曾看到他。
张叔也有些吃惊,“良夜还未归家么,我瞧着他晌午就奔着凤鸣山去了,平白无故的,怎的在山上待到了现在?”
奶娘身形一颤,脸色大变,哆哆嗦嗦的问道:“你说,良夜他去了凤鸣山?”
张老叔见她担忧,安慰道,“良夜许是抓了些猎物,等会便该回来了,凤鸣山路远,想来是无碍的。”
奶娘晃了晃,苍老的面上忧色更甚,几乎要哭出来一般,“那凤鸣山上能有什么猎物,全是野兽,一不小心便能叫人丧命。”
尹子染慌忙扶住奶娘,到了现在,饶是她再愚笨也明白,凤鸣山是极危险的,温良夜此时未归,恐怕凶多吉少。
奶娘已经慌了神,尹子柒当然不敢将担心表露出来,只能极力安抚奶娘,委托张老叔将奶娘送回了家中之后,便直奔河边而去。
好在王酒儿还在河边叉鱼,他在这件事上,倒是很有毅力。
尹子染叫住王酒儿,将事情简单说了下,王酒儿自然知晓凤鸣山险峻,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二话不说的,就跟着尹子染一同进山。
打扰了王酒儿叉鱼,尹子染有些愧疚,她望了一眼鱼篓子,询问道:“你那鱼怎么办?”
王酒儿却看都不看装鱼的木桶,埋头在石头上打磨鱼叉,“人命重要,老大你不记得了么,凤鸣山危险,饶是村里最壮的男子独身进入,也无法全身而退,更不要提你家那个小白脸了。”
一路上听了王酒儿的描述,尹子染也对凤鸣山的危险程度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心情愈发沉重,那般危险的地方,温良夜自己一个人去,若是出什么事了,她都不敢想。
尹子染满脑子都是可能的情况,甚至连最糟糕的可能都想到了,但刚一进山,却还是被面前的场面惊的说不出话。
温良夜就靠在上山路旁的一块大石头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染成了血红色,几乎瞧不出原本的白色。
尹子染见他满身的血迹中,又惊又怕。意识到温良夜恐怕伤的不轻,赶紧跑上前查看他的状况。
不幸中的万幸,从他起伏的胸前看出,他是活着的。
只是她刚靠近,温良夜忽然睁眼,尹子柒猝不及防,对上了他如鹰眸一般锐利的眸子。
明明人还是那个熟悉的人,但他的眼神,却陌生的叫尹子染不敢相认,那甚至不像是人的眼神,而像是某种发了狂的猛兽,狂暴肆虐,又杀意十足。
尹子染甚至并不怀疑,他下一秒便会爬起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