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想到啊，百年世家竟然出了一个断袖，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可怜那些被他糟蹋的儿郎哦，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百姓，想伸冤都没地方伸。”
有人叹气：“唉，可不是，那可是裕家，人家官府谁敢接这个案子？”
官官相护，普通百姓就算去了官府，也是挨顿板子，保不准小命都得丢了。
“说起来，那王家的郎君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可不是。”
想起王家得罪的是裕家，众人难免又是一阵唏嘘。
这次的谣言来势汹汹，裕家很快就被推到了风浪尖，到底是百年世家，不到半日，这些流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言传播出来的比较散，无法找到主谋者，他们就像是有预谋一般，同时从不同的地方发酵，等传到他们耳中时，散播谣言者，早已没了踪迹，便是查都无处可查。
如今跟他们有过节的也就是王家了，他们很合理的怀疑，王家不想将女儿送来，所以才让人散播谣言中伤裕家。
裕家气得不行，小小一个王家，也敢跟他们叫板。
裕老太太打理偌大的裕家，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她的拐杖重重往地上一砸，直接让人将聘礼抬去了王家。
王彧今日在早朝上又被弹劾了一番，这阵子被勒令在家中休沐。
他先一步来到前厅。
“王大人，小人是裕府管家，今日奉老夫人的命，特意来贵府向王六小姐下聘。”裕府管家将聘礼递了过去，“这是裕府的礼单，请王大人过目。”
王彧没接。
裕府管家顿时端着一副狗仗人势的态度：“王大人，我们家老夫人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大人应当不是拎不清的吧？”
王彧脸色铁青，裕家当真是欺人太甚！
想起他最近屡屡被弹劾，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先将聘礼收下。
这收不收，似乎也由不得他。
等裕府管家一走，王夫人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你怎么能答应呢？那裕子成不会放过若娴的！”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王若娴嫁入裕家后，日子过得会有多凄惨。
“方才裕家的态度，难道你看不明白吗？你觉得我能拒绝得了？”
王夫人面上一片死灰，她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
王彧看了一眼扶着门，一副摇摇欲坠的王若娴，到底还是狠心道：“此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你……好生备嫁吧。”
因为他们这一房惹出来的祸，已经连累到族中其他人，族中长老对此已经很不满了。
过了这个年，马上就到春闱了，族中有不少优秀的少年郎，都等着在明年的春闱上大展拳脚，若裕家在这里面动手脚，于王家而言，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他的官位本来也要往上升一升了，现在也搁置了下来。
王彧本就是一个为了前途不择手段的人，当初能将大女儿推入火坑，小女儿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别说只是牺牲两个女儿了，便是王和昶他也眼都不带眨的。
王若娴只觉得一道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响，炸得她双耳轰鸣，竟是半点声音也听不进去了。
她只能看见父母看向她时，那满心愧疚的眼神。
她踉跄着后退，被门槛绊倒，王夫人赶紧去扶，被她重重拍开，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之中。
王若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父母，她麻木起身，一路跌跌撞撞回了院子，将所有人都关在门外，她背抵着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裕家于她而言，就是一个火坑，她的五哥将裕子成害成这般，他肯定不会饶过她，不用想都知道，她嫁过去裕子成一定会用各种法子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与其如此，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看向上方的横梁。
……
王若娴悬梁自尽了，双儿将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云鹊时，她正整理着府上下人的卖身契。
腊月初十这天，皇上会去相国寺为逝去的太子祈福，而她也准备在这天死遁离开，在这之前她得将府中下人的去路都安排妥当。
双儿神色匆匆从外面进来，“小姐，王家六姑娘悬梁自尽了。”
云鹊手中动作一顿：“人死了？”
“没呢，好在发现的及时，把人救了下来。”
那就好，她布了一场局，王若娴可是最关键的一颗棋子，她若是死了，这场戏，怕是就唱不下去了。
“好端端的，她怎会寻死？”
“奴婢也只是刚从几个婆子嘴里听说的，要不奴婢去打听一下？”
云鹊看了一眼冬雪：“冬雪，你去。”
冬雪行礼后便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郡主最近好似都在有意无意地支开她。
她走到门后时，故意放慢了脚步，想听听里面的主仆二人在说些什么。
“小姐，你怎么把我们的卖身契都拿出来了？”
“唔，我想着年后楚勿出宫开府，我们两个的婚事也要定下来了，买来的丫鬟到底不够忠心，便想着从府上挑几个人过去，你过来瞧瞧哪些比较合适？”
看来真是她多想了。
冬雪放宽心离开了。
确定她走远后，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双儿不免感慨：“这日子过得，跟做贼似的。”
真是太难了。
想到自家小姐过了十几年这样的日子，顿时心疼不已。
好在，这种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以后小姐再也不用过这种，在人眼皮子底下过活的日子了。
双儿顿时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小姐，接下来奴婢要做什么？”
“接下来……”云鹊从抽屉里拿出几锭银子给她：“告诉江玉郎，让他带王若娴私奔，事成后，再给他一千两，这是定金。”
一千两，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是十几辈子都攒不到的数字。
江玉郎却是半点不知足：“你让我跟裕家抢人，区区一千两就想打发我了？”
现在谁人不知，王家要将嫡女王若娴，嫁给裕家那个没了根的断袖啊？
王若娴现在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既如此，他何不多要些？
双儿顿时沉了脸：“你想要多少？”
江玉郎那滴溜溜的眼神，在双儿身上来回转。
双儿出门时，是乔装打扮过的，她扮作男儿郎，身穿粗布麻衣，脸上用药水涂黑了，还贴上了两缕八字胡，帽子一戴，遮了大半张脸，便是她爹也认不出她来，也由着他打量。
江玉郎一时之间也看不出她是谁家的奴才，稍加思索后，试探性地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