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刚杀了人,应该还没跑远,现在去追,估计能追上,他正要吩咐洪吉,就对上了王若娴那充满恨意的眼神,下一秒,她一把拔下一支羽箭,竟不管不顾的朝着他刺来。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章謇一都不需要躲,轻松就将她控制在了怀里。
王若娴气得在他怀中疯狂叫嚣:“放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挣扎的厉害,手中的箭还不断的朝着章謇一刺去,章謇一不想伤了她,没舍得用力,甚至还由着王若娴将箭往他胸口刺。
天冷,衣服穿得很厚,王若娴使出全身力气,那箭也堪堪扎破了他的外衣。
章謇一嗤笑着一把扣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她手中的箭便脱了手,“一个欺世盗名的穷酸书生,我便是杀了又能如何?王六小姐莫不是忘记了,你与我那外甥已经定下了亲事,他引诱你私奔,按照本朝律例也是死路一条。”
“江玉郎,他该死!”那一刻,他眼中满是肃杀之意,他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可以跟她拜堂的机会,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可惜啊,江玉郎死的太轻松了,真是便宜他了。
他下令:“把他的尸体,扔进江里。”
“不许扔,你们住手!给我住手!谁都不许动他!啊啊啊啊啊……你们放开他!”
王若娴崩溃,嘶吼,歇斯底里对着章謇一又打又咬,可在场之人都是章謇一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的身体,被无情的扔进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随着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王若娴最终悲痛过度,直接晕死了过去。
章謇一将人抱上马,调转马头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些箭,耽误了这般久,想来放箭之人已经逃走,追是追不上了,迟疑了下,他吩咐道:“把箭带上。”
……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如章謇一所料,在把箭都射完后,便逃之夭夭了。
只不过,没跑出多远,她便撞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郡主好箭法。”
暮色下,来人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衣,他站于前方,衣袂翩翩,宛若谪仙临世。
却叫云鹊无端生出几分寒意。
她下意识将弓箭往身后藏,藏了后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多此一举。
他分明眼观了她射杀江玉郎的全过程。
“这般晚了,国师大人怎会在此?”
顾行止微微一笑,并未回答,而是温声道:“我的马车就在附近,外边冷,郡主不如与我同去马车,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云鹊把玩着手中的弓箭,笑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国师府的马车内很是宽敞,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中间一张四方小桌,上面摆放了茶水,小桌里是空心的,里面烧着炭,一上来瞬间将外面的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他倒是会享受。
云鹊褪了鞋,盘腿与顾行止相对而坐。
马车行驶得慢,杯中的茶水都未晃动分毫,顾行止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肩膀上的伤,可是好了?”
云鹊接过,捧着茶杯暖着手,“承蒙挂念,已经好了。国师现在可以回答,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了吧?”
顾行止唔了一声,漂亮的桃花眼含着春风和煦般的笑意望过来:“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没想到会遇上郡主,看样子,我们二人还真是有缘分。”
云鹊嘴角狠狠一抽:“……”
大冷的天,不在被窝里睡觉,谁有病跑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跑?
还缘分?
去你娘的缘分!
你忽悠鬼呢?
咳咳,当然,她除外,她是来办正事的。
云鹊将茶杯往小桌上的一放,咬牙笑道:“确实挺有缘分的。想来今晚的事情,国师大人都看见了,我们也别兜圈子了。”她微抬了下下巴:“说说你的封口条件。”
顾行止:“没有条件,我对郡主并无恶意,也请郡主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泄露半句出去。”
云鹊狐疑审视他:“你为何要帮我?”
顾行止垂眸,茶气氤氲,让他的眉眼看上去更加温和,他说:“受一位故友所托。”
故友。
云鹊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灵光,她心头一跳,莫不是……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按捺住胸口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谁?”
顾行止意味深长道:“郡主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云鹊试探性的开口:“楚怀阳?”
“再猜。”
“皇上?”
“继续。”
“……”
云鹊不确定这位国师是不是狗皇帝派来试探她的,于是尽猜一些前世得罪过她的人。
回应她的,则是顾行止越来越冷的继续。
她顿时脾气上来了:“不猜了,不愿意说就算了,停车,我要在这里下。”
就算他跟别人说,江玉郎是她杀的又如何?
她与江玉郎并无交集,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她作势要起身,却在看见对面的男人,拿出了一个有些破旧的荷包后,止住了动作。
“郡主可还认得此物?”
云鹊疑惑接过,左看右看,也没有任何印象,她将荷包还给他:“不认得。”
男人没接,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有些冷:“郡主再仔细瞧瞧,当真不记得了?”
云鹊再次认真打量了起来,在看见荷包上那绣着的不知是什么图案时,一段久远的记忆突然蹦了出来。
“太子哥哥,我今日学了刺绣,刺绣好难啊,比拿剑还难,我的手指头都被扎破了,流了好多血。”
楚衍满眼心疼:“要不,我明日同母后说说,这女红就免了?”
“不要,我答应要给你绣一个荷包出来,就不能食言,这女红我就不信学不会!”
后来,她扎破了十根手指头,女红还是一塌糊涂,绣出了两只不伦不类的鸳鸯,在他十四岁生辰时,作为生辰礼送给了他。
楚衍也没嫌弃,从那以后,他的腰间就再也没出现过,除那只以外的荷包。
云鹊死死盯着顾行止,质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受控制的颤抖:“这荷包,怎么会在你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