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恨我是因为我爸。可是我也恨。因为同一件事。每个人都让我放下,可是我做不到,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我更加做不到。我就是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在清醒的最后一刻还要为这个人辩解,我宁愿从没听过这句话。我知道斯汀早就原谅他了。可是我不能,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妈妈被送进手术室以前虚弱的样子,我永远的无法忘记那满身是血却面无血色的脸。我生生世世都会把这个场面深深刻在骨子里。就是因为他,救了别人的孩子,放弃了妈妈。
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是安伯伯告诉我我爸和那个叫指挥家的人较量了很多次。指挥家绑架了妈妈,又绑架了另外一个孩子。一个单身妈妈的孩子。我知道这个指挥家很难缠,我也知道我爸一定很辛苦。可是只要想起妈妈在病床上一动不动一躺就是十年,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也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看来你是个很好的玩具,遥控起来真有趣。"这小子说话的声音真欠揍,如果他再出现,我一定给他个直拳,让他尝尝厉害。"你到底想怎么样。""不怎么样,只是想恭喜你拿到了此次游乐嘉年华的入场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没这么容易结束,当年的指挥家折磨我爸整整78个小时。
"下一关是什么,说吧。"
"通过我,进入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深坑,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我在这里给你留了位置,别着急,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电话被挂断了。
我也要进入痛苦之城了,明明我的恨比他不知多了多少,却要在这里跟他玩这个无聊的游戏。重新走我爸当年走的路,去救我心里想要救的人。我的痛苦之城在哪里,也许找到了痛苦之城就能证明我存在的意义。我的头一直在晕,我的世界一直晃动不已。但是我知道,我可以战胜这些,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炼狱。他要我们去找炼狱。"我只说了这一句。我知道他是要我从炼狱和地狱里走一圈,看着我爱的人受苦,我却无能为。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跟他玩游戏。陶老师,我们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这一次我们要反过来。"
"可是,不是只有20分钟吗?还有,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
"老师,"我知道陶老师也很紧张,但是我相信他们,"他找我玩游戏只是因为他恨我,想要看着我痛苦。所以不管他怎么折磨我,我都要和他玩下去。可是,我们霹雳MIT不是只有一个人,我们应该反戈一击,在游戏结束以前,抓住他。"
林东藤拍拍我的肩膀,我感受到他手心里传来的心跳。我知道,他的心我懂。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我相信陆克英现在和我一样着急,但他现在也安静的跟在我们中间,真是难为他了。我环视了他们一圈,原来我的朋友如此值得我信赖。"找到痛苦之城。"
这里到处都是叹息、哭泣和凄厉的叫苦声,
这些声音响彻那无星的夜空,
因此,我乍闻此声,不由得满面泪痕。
电话响起的同时,电脑画面变成了屏保。那是一张拼图,霹雳MIT追踪了半年的拼图。十六张拼图在屏保中一块块被拼起来。终于让所有人看清了这张拼图的真面目。那是圣父圣母和两个婴儿,圣母的样子是陆老师,而圣父竟然是陶校长。至于那两个孩子,却不禁让人其陆克英曾经拿来的那张双胞胎的照片。
詹世德觉得这件事可能不止和他有关,就带上了陆克英去吸引指挥家的注意,跟他玩游戏。林东藤将众人分成几组分别从电脑、游泳池、指挥家、斯德哥尔摩症以及二十年前的事这几条线索进行调查,希望借助警方和Dr.James的力量找到真正的指挥家。
于是炼狱第一章无声无息的打开了大幕。
"痛苦之城在神曲中是指炼狱,就是死人才会去的地方。整个圣英大学只有一个地方符合条件。"詹世德轻声对陆克英说,"我们越痛苦,他就越痛快,也就会越容易放过他们,懂吗?"陆克英咬着牙,轻轻点头。
"很好,"那个欠揍的声音,"才7分25秒,不愧是天才詹世德啊。"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充满了詹世德的回忆。腿还在隐隐作痛,但是看来,指挥家还没有觉得他受的苦已经够了。"这里的墓室多得很,从头开始吧。"
大门推开,詹世德打开了手里的手电筒。这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屋子,除了詹世德手里的手电再没有其他的光源。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詹世德清晰的听到了昆虫煽动翅膀的声音,不是一只两只,而是成群。身后的大门忽然关闭了,咔哒一声上了锁。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天才,你面前的玻璃柜子里是1200只蜜蜂,不要小看它哦,虽然不是见血封喉,但是被他们围攻也是会出人命的。哈哈,哈哈哈。"声音停了下来,不过紧接着詹世德听见了更令他揪心的声音。
"詹世德,那是个陷阱,他疯了,快走。""克英,克英你是不是和詹世德在一起,快走,快走,快离开那里。妈错了,你不要有事,妈一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詹世德,陆克英,你们给我听着。他是个疯子,疯子!你们不要为了救我们把自己搭进来。詹世德,我不是你认识的我,她已经走了,你不要管我,求求你,保护好你自己。"
"怎么样天才。很有趣是不是。那些小家伙现在还没有受到刺激,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比如电机,他们就会飞起来攻击人。哈哈哈,你放心,我会把你死前的惨叫声录下来,给所有人听。"那人发出了更加猖狂的笑声,"啊对了,还有一个长不大的奶娃娃,生命的最后时刻你想起了什么?是最爱的女人还是最爱的妈妈?呸!那都不是你的,你就是条野狗,是跳被捡回来的野狗!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指挥家,你不会赢的。"
对面是一声冷哼。黑暗里闪过一个淡蓝色的电火花。昆虫的嗡嗡声忽然变得大有敌意,身后已经没有了退路。
"詹世德,我赢了。"
我来到连光线也变得喑哑的地方,
那里传出阵阵轰隆浪涛声,仿佛大海在暴风雨中,
吹打这大海的正是那逆向的顶头风。
当詹世德和陆克英堂而皇之的走出来的时候,监视器的另一端爆发出的是一声怒吼。看得出,他甚至想要把这个该死的天才从中间撅折了。
"我早就说过,你赢不了詹世德。"
那人转过脸来,满脸的杀气:"我一定会赢!二十年来我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赢他,赢这个欠运气的东西有什么难度?我一定会赢,我一定会赢!"
"二十年前是你自己没有呆在原地,詹伯伯已经尽了努力。他是放弃了救詹伯母,先把你救出来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我不满!"那人叫嚣着,"要不然,他就压根别救我,让我死在水里,没人怨他。反正我也是爹不亲妈不爱。可他救了我,却为了就他老婆把我扔在岸上,被那人贩子拐走!我之后所有的不幸都是从那里开始的!"他停顿了一下,仔细端详和他对话的女孩,"本来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的。你又是少爷的朋友,我应该放过你的。可谁让你是詹世德最爱的女人,又是陆克英最爱的女人。抓住你可以同时对付两个我要对付的人,这实在太诱惑了。我也没办法。你认命吧,安凝。"
墓室里,詹世德握着手中的守护星暗自庆幸。若非进门前留了个心眼,把这颗守护星放在了门锁的锁孔里,他和陆克英就莫名其妙的被指挥家算计了。"继续吧,我想早点结束这场游戏。"
"你急什么!"那边的声音几乎是暴怒,想来那边有什么事让他很气恼,"鬼门关不是离的很近吗?赶着去送死吗!好啊,我成全你。"墓室里亮起一盏应急灯,光芒有些刺眼:"你面前是两个箱子。其中一个里面装着炸弹,打开就炸。另一个炸弹里装着的是到下一个地方去的提示。你只有一分钟时间,开错箱子就会爆炸。嘭!我就赢了。"
"提示,你总要给点提示吧。就算詹世德是天才,他也没办法有**眼啊。"
"克林奶粉,你还是乖乖跟在詹世德身后做个尾巴就好啦,别让我想起你的存在!"最后一句话简直充满了怨毒,让人实在想不出来,这指挥家和万事不得罪人的陆克英有什么仇恨,"还有40秒。"
詹世德反复看着眼前的两个箱子,形状、大小、轻重、颜色,甚至新旧程度都是一模一样的。根本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是装了炸弹的,哪个是装了纸条的。"30秒。"
詹世德闭上眼,所有发生的事情就像是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飞快的闪动。指挥家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线索,他想了二十年,二十年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用什么话骗人,用什么话引詹世德上钩。他一定是有线索留下来的,他的目的不是让詹世德死,他只是在享受复仇,享受詹世德被他耍的团团转的乐趣。"20秒。"
"你不会得逞的。"扩音器里传出了安凝的声音,"詹世德一定会知道你话里的意思。""闭嘴!"
詹世德心里一阵揪痛,安凝已经知道答案了吗,她在提示我吗?我知道了,谢谢你,安凝。
"10秒,9、8、7、6、5、4、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