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求功心切,他没想到对方会下这么大的本,以为那些手雷都是不中用的炮仗,是八路的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是八路的惯用手段,但不是这次!
兵不厌诈!
他没有上过真实战场,但从未怕过死,就直接在浓重烟火掩护下,冲了出来!
他身后那三个通讯兵,见长官都冲了,自己也不能胆怯,那样就太辱没帝国勇士的玉碎精神了,就一咬牙也跟了出来。
躲在不远处,石头后的迫击炮老组长,见到了那个背绿铁匣子的家伙,天线跟着跑动一颤一颤的,格外招眼,心里一喜,就开始盯死了他们三个!
见对方找到了一块不算大的石头做岩体,开始伸天线,迅速锁定位置,矫正炮口,试着射了一发!
轰……
偏了!
桑木正在石头边不远处大声指挥,这发炮弹就像长了眼,一下就砸到他的脚下附近!
他的身子瞬间就没了两条腿,上身拉着血线,就像沙包一样,被抛起二十米高,重重砸落到满是坑洼,冒着青烟的焦糊泥地上!
到死,他都不甘心的举着长刀,满脑子都是那个将军梦,他竟然在弥留之际咧开嘴笑,血迹顺着嘴角往外涌着,非常诡异……
迫击炮老组长一拍大腿,骂了声狗日的,“抬高十五度,备弹,继续开炮!快!”
此时,那三个通讯兵见桑木二尉被直接击中,知道遇到了硬茬,再也没了玉碎的心思,喊了声妈妈,就开始拎起电台就跑!
轰……
又一声爆炸,弹片把稍后离开巨石的通讯兵直接击中,身体粉碎,血肉如烟,消散在烈火浓烟中……
跑出十多步的背着电台的鬼子只觉身后一声巨响,身子被巨大力量冲击,又是背后一震,好像电台被弹片击中了,他的整个人都被气浪冲到了洞口,狠狠摔在碎石上!
他忍住全身的疼痛,就像内脏碎了一样难受!
求生的本能最后给了他燃烧生命的力量,他还在爬……
没有任何负担的通讯兵组长,跑的最快,此时仅仅是耳朵失聪,脑子晕晕的,但看到将死同伴,就冲了回去想要扶他一把,但看到他背上那沉重的电台,就犹豫了……
就在一瞬间,他几把扯下电台,拎起背在身上,就不顾一切的往洞子深处跑!
远处的老组长看得傻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差哭嚎了!
“哎!狗日的跑的太快了!又打偏了!”
原本,他炸死了指挥官,那可是首功一件,可洛铁让他打的是日军电台,但就是没打中,还是两发,真他娘的是浪费弹药了!
他这可是没完成任务,啥功劳都泡了汤,甚至还要等着小自己一辈的侄子指着自己鼻子教训,太难堪了!
烙铁用望远镜看得清楚,老叔干掉了指挥官一个二尉,虽然没有直接炸到电台,但看背电台的人身受重创的样子,至少也把电台给震坏了,总算没白费稀罕弹药。
“通知迫击炮组,可以撤了,自己回去写检讨书,总结失手经验!”
他想了想,看了看等在原地的传令兵,小声说:“总算震到了电台,只要鬼子不能传递出消息,我就不追究迫击炮组的过失!去吧!”
传令兵心里腹诽,满肚子的无奈!
这烙铁太狠了,见谁烙谁,自己老叔都不放过!
以后,我可要小心点,传错了口令,非被阵前毙了不可!
桑木的学生本性暴露无遗,照书本和军方的洗脑宣传打仗,彻底葬送了大部分主要战力,所剩的鬼子见二位长官死了,都开始往洞子跑!
谁还管鸟屎为帝国尽忠,至少有命在才能继续尽忠啊!
死鬼非说十分钟,你见过十分钟能有这密集火力?
真是榆木脑袋,别人说你就信!
鬼子老兵都知道,军部高官也不是好东西,竟骗人!
鬼子可也不是乌合之众,退入洞子后,很快久经训练的军事素养就体现了出来。
他们纷纷各自找掩体,放冷枪,扔诡雷,有序还击,没多久就稳住了态势,开始和八路对峙!
在阵前按军衔高低,新的长官被任命,他是个老鸟,是负伤后才安排到后方修养的。
在这老鸟的指挥下,鬼子不再硬冲,凭借幽暗和巨石奋力还击,武器精良,射击准头高,一时火力占优,硬是扛住了八路军的进攻节奏!
烙铁见状心里不急,反而一喜,得意骂了句:“狗日的!开始玩乌龟壳子阵了啊!老子就怕你不玩,现在正好,老子们先歇歇!”
远处,十里外的灵山镇,小据点的鬼子听到爆炸声,望到莲花山聚灵洞附近的硝烟弥漫,就知道一定是跟游击队交了火,不敢耽搁,当下电话了稍近的保定日军司令部。
保定司令部接到通报,赶紧就近抽调阜安县的鬼子联队,出兵救援。
保定司令部,坂西部队第五师团长龟田少将,他摸着日本胡,瘦长脸,双眼盯着地图心中琢磨。
副官分析道:“聚龙洞周围,只有两个大城市,分别就是保定和石家庄。
石家庄稍近,兵力也最为充足,但路上有大沙河,一旦被炸掉桥梁,辎重不易通过,很容易遭到八路的伏击。
保定显然更加容易过去,但我们的兵力大部分都在阜安围剿八路根据地,所以兵力有限,不如就近从阜安调兵救援。”
龟田少将沉思了会,命令道:“先从阜安调兵支援。同时,通知保定第五师团一部,前去增援。另,请求石家庄的师团长林芳正雄前来支援。”
刘团长得着信,阜安县城鬼子异动,赶紧就让营长烙铁接替指挥,自己抽身去组织更激烈的伏击大战。
“烙铁,你小子给我钉牢了,不要太冒进,留些活口做诱饵,把整个华北的鬼子都给我轰起来!”
烙铁一脸嘚瑟,高兴的不得了,他从没有打的这么顺手过,“刘团长,您就放踏实了心,打鬼子我从没孬过,就是剩下我一个,你没有撤退命令,用牙我也能守他一时半刻!”
刘团长郑重点点头,知道这烙铁可是大战成功的关键,又鼓励了两句,就带着警卫连,下了莲花山,去半路阻击来增援的阜安县鬼子大队。
阜安县鬼子大队半个小时内就整队完毕,紧急出发了,一路火速行军,直接就一头钻入一个悬崖山口。
指挥官鬼子少佐看着两边的高崖和山口的小道,心里也发憷,命人火力试探。
哒哒哒……
随着一阵机枪的狂扫,山头的树枝和岩土被销的碎渣漫天飞,不一会儿,周围还是一片安静。
八路都趴在狭窄的山梁上,几个战士满脸的血,都是被碎石头溅的。
有人吐了口血沫子,嘀咕道:“狗日的鬼子!害你爷爷差点磕掉牙!等下揍你个狗日的!”
一个队长拎着驳壳枪正在悄悄巡查,听到嘟囔,就轻声提醒道:“小点声,暴露了,老子第一个毙了你!”
那个小兵咧嘴一笑,把头埋的更低了!
鬼子少佐知道电话中的命令非常坚决,被困的人有北平来的要员,还是某陆军大将的心腹红人,当然不敢多怠慢,不然自己也没好果子吃!
当下,他一咬牙,命令大队快速通过。
正行到中间处,两侧山崖一阵轰响,几块像房子一样的巨石和大量小块零碎砸落,将自己的前后路堵了个结实。
鬼子少佐忙跑下战车躲避,只见身边又是隆隆炸响,各种手榴弹密密麻麻地砸了下来,其中还有一枚就滚在自己脚下,冒着丝丝白烟。
他吓得立刻卧倒,因为用力过猛,嘴巴还情急下啃了一口的泥。
可那铁疙瘩冒了一股子烟,就没了动静,竟然是哑弹!
他擦擦额头冷汗,八嘎八嘎的叫着,挥舞战刀,让鬼子兵就近找掩体。
山头崖顶的一个队长嘟囔骂道:“咱这土造真不如人家小鬼子的香瓜手雷,除了不炸的,就是一炸两半的,太寒酸了!”
田营长正好来传达刘团长的死守任务,所有抱怨话全听了个结实,就回怂道:“张杠子,你个杠头!有的用就不错了!要是放跑了人,我拿你是问!”
大队长张杠子被浓烟熏黑的国字脸一笑,趁机要求道:“行!绝不放跑一个,但你总给我点硬货吧?”
田营长还有事,不矫情,直接对后边同来的运送弹药的士兵说:“给杠子留十箱,都是付将军友情赠送的好手雷!”
大队长张杠子开箱一看,就像见到了小媳妇一样,开心的手舞足蹈,“这下我有底气了!”
崖顶高兴了,崖底的鬼子少佐可就倒了霉!
两地大战,这消息很快传入了阜安县城,联队长芥川中佐当即从周围把能抽的兵源全抽了,仅留下伪军守住县城,命令其他鬼子带着部分伪军,火速去增援被困的第一批次增援部队。
芥川中佐知道,这种硬仗伪军根本靠不住,只能让本土士兵上。
鬼子联队副官少佐亲自带队,将鬼子主力倾巢带了出去。
站在山头上的刘团长和朱政委看到鬼子中计,呵呵轻笑道:“阜安终于又要回到我们手里了!”
朱政委不无感慨道:“几年一轮回,但愿这是最后一次了!”
刘团长得意道:“一定是!”
在鬼子增援大队抵达山谷后,田营长可就倍感压力了。
一个大队长跑了过来,嘴里吐着泥土,“鬼子有山炮,太厉害了!炸的兄弟们抬不起头来!”
田营长咬牙道:“再这么死撑不是办法,上咱的土炮!”
这土炮就是个加固后的大油桶,里边放上黑火药,再将爆炸性能好的火药包盖在上面。火药包根据经验会装上些石子,以增加杀伤力。
轰轰轰......
三个破布包随即被抛了出去。
一个就炸在了进攻的鬼子人群里,一炸一大片,虽然死的不多,但炸伤震晕的着实不少。
借助山势,有两组战士借助山林掩护,冒死带着土炮筒抵近偷袭,另两个炸药包正炸在仰着炮口准备射出炮弹的两门山炮阵地上。
山炮旁装有引信的备用弹药被炸药爆裂气流盖了个正着,随即弹体被碎石引爆,两门山炮终于同时被敲掉了。
但随即鬼子的迫击炮就朝那两组抵近攻击的战士招呼,一阵轰隆后,两组人就彻底没了动静。
大队长见到炮手被敌人算计,狠狠一砸身亲前巨石,拳头都破皮见血,而不自知。
他咬牙骂道:“该死的小鬼子!可惜了我的兄弟们!”
这两组人是打土炮筒最准的,的确太可惜了,仅为了两门山炮就牺牲了!
但他们的死,却给了所有人以优势,再也不用被鬼子的山炮压着轰了。
鬼子虽然有迫击炮,但八路军防守的山头窄而长,多巨石,迫击炮弹容易滚滑,更容易错过死守的坑道阵地,而掉到一侧的低洼处,一时攻击力有限。
刘团长得到信,田营长阻击吃紧,请求增援。
朱政委道:“要不要把预备队给他们调过去?”
刘团长狠狠心,“不用!最好的支援就是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