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从上午站到了下午,确实饿了,赶紧不再客气,喝了几口茶,又拿了块点心,祭祭咕咕叫的五脏庙。
苏副官见老哥也不再难为王益,还多少有了接受他的意思。他瞄到,老哥看王益时,那眼中莫名放光,凭着二人多年的生死交往,当然能猜的出来他的心意。
“王益,粮食劫成了怎么处理?”
王益笃定道:“待民众最缺粮的档口,赈济灾民,以粮食为资,趁机招兵买马,扩大队伍!”
何将军终于笑了,得意的哈哈大笑,就好像自己已经有了如山的粮食一样!
苏副官挑了个大拇指,对王益道:“好样的!”
何将军笑完,扭头对亲卫道:“通知太太和小姐,家里设宴,招待新姑爷!”
苏副官赶紧起身,“我去研究具体作战细节,你们先一家人叙旧。”
何将军忙抬手拦住他道:“别急!这小子应该已经有了主意,一起吃饭,听听他的建议,再连夜想办法也不迟!”
王益很干脆道:“我有个主意,仅供将军参考!”
何将军忽然一板脸,嗔怪道:“怎么还叫将军啊?”
苏副官一喜,小声提醒道:“傻小子,还愣什么,叫爹啊!”
王益赶紧跪倒,恭敬说道:“爹!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何将军很亲热的拉他起来,冷不防问了句,“跟我干如何?当我的副官,以后,我的兵都是你的!”
他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干这个的料,正愁没接班人呢,这下倒好,被自己闺女给勾来了个合适的人选!
王益为难道:“我还要回家见父母,他们答应了才行啊!”
苏副官看到老哥吃瘪,赶紧打圆场道:“孩子孝顺,应该的!他家可不是一般的买卖,那可是生意大的不行,覆盖国军、共军、日寇,三者的地盘啊!”
何将军转怒为喜,心里打着算盘,“以后,我的军饷没准就不愁了,这样也好!”
一番觥筹交错后,酒宴撤下,王益就将自己的初步想法,告知了何将军和苏副官。二人留下娘仨叙旧,直接去了指挥部,研究作战计划。
他们采纳了王益的作战地点,苏副官和何将军又补充了更加合理的作战计划,终于在三日后,何老鼠难得的胆大了一次,就实施了劫粮行动。
大战一起,也把八路军给勾了出来,两家合伙,直接跟鬼子运粮队打了场乱账。
何老鼠的确是何老鼠,浑水摸鱼,不但趁乱劫了粮,还将增援的鬼子,全部丢给了八路。自己带着绝大部分粮食,领着队伍,趁天黑的蒙蒙亮就独自撤了。
八路也无法对付那么多的鬼子增援,个个都在骂着何老鼠的娘,但也只能边打边撤,扛着了了的十几麻袋粮食,就消失在了夜幕中的黄土高岗后。
撤退中,有个八路大队长骂道:“何老鼠,这次怎么这么刁钻,冒了我们的名不说,还把鬼子丢给我们,真是便宜占尽啊!”
政委嘟囔道:“这可不是何老鼠一贯的作风啊,难道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大队长唏嘘道:“真有这可能,不然他那胆小劲,想都不敢想!”
还是老对手了解彼此,要不是王益去蹲坑,这何老鼠的确没动过这心思,甚至自己的侦查队都没被派出去过。
断粮的时节到了,何将军志得意满的发布赈灾公告,还听了王益建议,为了不让人多领粮食,亲自设粥棚,直接赈灾。
何老鼠摸着后脑勺,连连点头,得意道:“发米还真不如赠粥。饿上他们个三天,谁给口吃的,叫爷爷都成,那效果定会不是一般的好!”
可总有人不守规矩,多次去讨粥吃,搞得第一天粮食消耗不少,超出了原本的计划。
苏副官带着王益去看赈灾的情况,远远的观察,就发现有人吃了粥,洗洗碗,就又去排队,看穿着一点不像灾民。
苏副官忽然火起,骂了句,“龟儿子,占老子便宜!我带人去抓了他们,当场毙几个,看谁还敢!”
王益一把拦住冒火的苏副官,“老叔,别动枪,尤其在这个收买人心的档口!”
苏副官冷静了下,好奇问道:“王益,你有办法?”
王益低头沉思了会,瞅到的是满眼的黄土,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就带着满脸狐疑的苏副官往粥棚走。
熬粥内忙活的都是大小兵爷们,嘴里嚷嚷着脏活,“日你个先人!小乞丐,我都看你排三回了,你再来,小心我拿马勺搂你!”
小乞丐一吐舌头,嬉皮笑脸的又递过来一个缺了口的大海碗。碗壳外侧脏兮兮的,但碗内侧却极为干净,就像猫舔过的一样!这孩子的确饿坏了!
老兵无奈,又给他盛了一勺,孩子可怜,也不多他这一口。老兵怕孩子撑死,就嘱咐道:“明天还有,悠着点,小心爆肚皮!”
忽然,小乞丐被撞到了一边,一口大盆就递了过来。
老兵顺着那粗壮的胳膊往上看,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用他那铜铃一样的眼睛瞪着自己。
老兵心里一虚,呵呵道:“耶!是三爷啊!”
这糙汉子用沙哑的声音道:“少废话,给爷盛满!”
老兵不敢惹人家,他可是地面上的活阎王,就是他们这些兵爷出去,也是不敢招若的!
你就是有杆子破枪,但你也有家人不是,上了战场,一旦回不来,那家人可就麻烦了!
老兵不敢惹,正要用大马勺给这混混盛粥。
王益见状气不过,随手弯腰抓起一把脏不拉几的黄土,过去就往粥锅里扔。
糙汉子脸色一变,眯眼看着王益,忽然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上了他的眉心。
他一看,立刻咧嘴一笑,“苏副官,您咋来了!我们可感激您和何将军的好呢!”
苏副官懒得搭理他,随口骂了句,“滚!”
这汉子可不傻,赶紧带着自己的五个弟兄就从人群中逃走了!
苏副官一把抢过傻愣老兵的马勺,将黄沙土在粥锅里一搅。
所有想蹭粥占便宜的人,都开始悄悄的捏走了!
王益挨个给十口大锅,每个来一把沙土。
苏副官起劲的跟着他一路搅拌,心中得意,料定后,站到土灶台上,高声对排队的老百姓们讲:“何将军体恤百姓饥困,特设粥场赈灾,但这粥是百姓的保命粥,可不是某些人的多余口粮!
父老乡亲们,你们真要饿了,当不会嫌弃这粥中的沙土。如果嫌弃,就请回家吃自己的存粮吧!继续发赈灾粥!”
排队的饥民原本见人抢救命粥,也是敢怒不敢言,终于见到当官的为自己想,真是感动的不行,都举着饭碗,用了最后的气力,喊道:“何将军仁义!何将军万岁!”
苏副官随后往下一扫,就瞅到长长等粥的队伍中,忽然少了一半,又有人悄悄走了。他当时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
苏副官下了锅台,对王益小声道:“真有你的!我服了!”
王益淡然道:“真饿上三天的,没几个嫌弃带土腥味的!”
何老鼠通过赈灾,一番安民表演,终于改了一向不好的口碑,还以粮食为饵,扩充了些自家队伍,心里更加喜欢了王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