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被我们困住的鱼开始剧烈挣扎,好像在死命的躲闪,搞得水面浪花飞溅,噼啪作响!
“可惜了我到嘴的肉喽!”
我也觉得心尖疼,“来!噶六,咱也抢,就是拽上个头来也成啊,能喝一顿饱烫……”
我俩一拍既合,开始脱下外套,将绳子隔着衣服握紧,使劲拉……
忽然,绳子一轻,竟然真被我们拽动了……
身后有人影一闪,吓得我俩一激灵……
幸好,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道:“快点拉,趁机看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
“连长,你怎么来了?”
连长嘟囔一声,“我以为你俩被那水怪给吞了呢!噶六不懂事,你这老兵咋也不老实,竟添乱!”
我一时无语,不好辩驳,的确有些冒失了,但我不委屈,我能理解噶六的苦,替他扛这份骂,我心里舒坦!
随着我们仨的使劲,那条死鱼就被我们拽出了头。
它的身子后边,跟着几条那闪光的东西追咬,大半个身子已经没了,偶尔,闪光怪物同类间还会互相攻击,撕咬对方,每次攻击前,都会把身子的亮度提到最大……
“这鱼怎么是三角形的,跟个大毯子似的?”
就是自称龙王爷的噶六也是摇头,我一看那情景,就没戏了!
连长忽然提醒道:“等一等,让鱼身在潭水边岩石上待会……”
还没等我们明白过来连长的用意,忽然,一条巨大无比的巨口就呲着密集的獠牙窜了上来!
“这家伙真丑!”
“那嘴都能把人的半个身子咬下去,太吓人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才知道!”
噶六松了口气,淡然道:“幸好是水里的东西,上不了岸,给我几天,我给你钓上一条看看如何?”
连长惊的一头的汗,此时看到嘚瑟的噶六,忍不住也挤兑他道:“你这小身板,还不被鱼线带进去,谁钓谁还不一定呢!”
噶六呵呵一笑,不多说了!
的确,没有大型钓具,他还真搞不好成了人家嘴里的香饵!
我忽然觉得古怪,纳闷问道:“这潭水虽然深不见底,但也就百十来米宽,怎么能养这么多大鱼呢,还个顶个的大!”
噶六被我一提醒,忽然有了答案,“刚才拖连长的福,我洗了个澡,本以为会很冷,实际温度适宜,爽快的很!
要不是担心有大黑鱼吻我的蛋,我才不愿意上来呢!”
连长没好气的提醒道:“以后你小子想留下这颗狗脑袋,首先要改掉你这张嘴,不说话能憋死吗?”
我被逗得呵呵笑,“说话死,闭嘴活,你选哪样?”
噶六低头使劲拉那小半个鱼身,他可是不愿意浪费一丁点肉……
不仅是嘴馋,大多是自小饿怕了!
我们仨开始围着那粗如水桶的鱼身断茬看,血淋淋的一股子鱼腥味,不过当时我们一点不嫌弃,还觉得挺香,满眼的肉……
“破口碎裂,那牙密的跟刷子似的,一口就是一坨肉!要是被咬上,定不能脱身,以后,咱可要小心点!”
我又想起,刚才的话头被噶六给带歪了,就又问道:“怎么会长这么大?”
连长知道噶六有主意,就望向他。
我也好奇的盯着他看……
噶六又忍不住嘚瑟道:“下面一定有暗河,很可能通向大湖,湖面肯定不小,不然养不活它们这些吃肉的祖宗!”
“没听说探路的先头部队送回的消息说有大湖啊……”
连长眉头一皱,好像警觉到了什么?
“走错了?”
噶六脑子真是好使!
我那时觉得不可能,就煞有介事地随即补充了个事,打消了他们的顾虑,“我看的真真地,那牌子就是往谷口指的,再说另一边都是坑洼水泡子,也不像有路的啊!”
连长点头道:“这边有条山溪,常年冲刷下形成了卵石滩河岸,而且地势越来越高,的确像有路可走的!
算了,既然进来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噶六开了个玩笑,“干脆咱在这安家算了,我觉得有吃有喝,挺好!”
连长神色莫名的瞄了他一眼,没有多话,“记住别乱说,以后管好你自己这张嘴,别竟往枪口上撞……”
我看噶六吓得小脸由红变白的样子,真是太爽了,比过年看大戏都带劲!
我们俩跟着连长,三人倒手将大鱼抬了回去,实际就剩个大大的鱼头了,摸黑加了餐,顿了一大锅鱼头汤。
“鲜!太他妈鲜了!”
“这是我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鱼啊?”
“这得去问问噶六。这鱼龙王才知道啊!”
此时的噶六正拎着一桶的鱼头汤,一起和我去给医疗队送加餐。
为了给噶六脱罪,连长狠心,直接把从水怪口里抢下的小半条鱼身全给了医疗队和伤兵们,难得让他们尝上了有嚼头的肉!
当然,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我故意让小武别跟来,就让噶六出力拎着大桶,和我到了伤兵们休息的地方,旁边就是医疗队的休息帐篷。
医疗队因为要给伤兵们治伤换药,所以得到额外关照,能有几顶帐篷,用来遮风避雨。
这也是为了防止做手术时,露天暴露伤口感染。
重伤兵占了一个,临时手术室占了一个,剩下的就是女护士们睡觉和换衣服的帐篷了!
此时,夏美正在休息帐篷里边哭呢,哽咽的抽泣声在帐篷外都能听到。
这让我心头一酸,真想替她揍这噶六一顿!
噶六端着碗,满满的肉,一脸的嬉皮笑脸,就想往里钻……
我一把拦住他,夺过碗,就甩了句,“要想活命,就在帐篷外老实候着,等我说开了夏美,再叫你进去赔罪,也不迟!”
噶六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他知道我是好人,不然也不会趟他这沟子脏水!
我端着热腾腾的鱼肉,一脸关切的给夏美放到了简易木箱上,“我知道你委屈,可别为了那畜生,哭坏了身子,赶紧趁热吃点……”
夏美的确饿了,抹着泪,愣是一口气就把鱼肉带烫给扫了,那吃像,跟我们这些粗汉子也是不强!
我等她吃了肉就有了底,正琢磨着如何开口……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外边一阵骚动……
“噶六,你小子耍流氓,这开了头还得了,给我把他绑起来!”
这是二排长的粗嗓门,我一听就头皮一麻,心说,这货可是要人命的祖宗,作战勇猛,杀人也是不眨眼!
我立马跑了出去,就见噶六已经被人按在地上,正有小兵们拿绳子捆他呢!
小兵蛋子们可不手软,给噶六勒了个结实,搞得他疼的哇哇叫唤!
“兔崽子,吃了老子钓的鱼肉,有精神头了啊!使劲捆老子,一群白眼狼……”
我一看哭笑不得!
他们还挺有花样,是反着捆的。
噶六此时,就像猪崽子一样被人四脚朝天捆在一起,反绑着,嘴里还刚被一个小兵给塞了东西,估计是条脏臭的绑腿,真够黑的!
估计,这噶六平时嘴臭竟腻歪人了,真是报应啊!
我忙解释道:“噶六不至于被判死罪吧!
他可是给我们弄了十几条大鱼,解决了我们的口粮,功过相抵,不该死啊!
再说……”
二排长一瞪眼,借着篝火看的清楚,血红血红的,就跟个煞神似的!
“不关你这伙夫事,一边凉快去!”
二排长一向这样,翻脸不认人!
我无计可施,心里就乱的不行,也忌惮这瘟神,又被折了面子,脸红脖子粗的尬在哪里!
二排长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掏出驳壳枪来拎在手里,一步上前,直接顶上噶六的后脑……
咔哒一声,撞针被扳了开来……
我心头一黑,也不敢乱动,心说:“噶六噶六,你今天彻底交待了,别怪老哥,我也没办法……”
“小子!流氓罪就要吃这一粒花生米,你下去后,可别觉得冤枉!老子可是提醒你不止一次了……”
噶六吓得面无血色,小脑瓜使劲猛摇着,就差从细脖子上掉下来了!
忽然,二排长一皱眉,提鼻子闻了闻,叽歪道:“吓拉了!哎呦,真尿性!老子……”
“等等……二排长,别冲动!”
是杨政委那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
我心里一松,总算有讲理的人来了,可把这噶六给救了!
二排长虽然跟别人不感冒,但对杨政委那可是服的不行!
他此时嘿嘿一笑,“杨政委,我就是吓吓这小子,让他张长记性,省的以后再犯!”
杨政委走近地上的噶六,弯腰将他口中臭的发黑的绑腿拔出来,扔到一边,温和道:“噶六,知道错在哪了吗?”
噶六头点的就像小鸡啄米,眼泪冒如泉涌,大鼻涕也甩的老长,哽咽道:“政委,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要是再嘴贱,您把我的蛋给切了去下酒……”
众人一阵哄笑,那些伤兵也都围过来看热闹!
“今天,你是不是流氓罪,要看夏美!她原谅你,我就放了你,但也要惩罚你,不至于死,罚你抬伤兵!”
噶六一听,刚躲过一位活阎王,还有个母夜叉,今天真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