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据点里站岗睡觉,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几天过去,外边却接连出了些事儿,气氛也紧张起来。
就这两天,经常有士兵出去就再没回来,皇协军也常有人托辞回家,昨天四坨村小据点被八路偷袭,死了五个日本来的本土兵。
上级十分震怒,要彻底清剿八路。
浩二心想:“你们决心倒是没少下,可八路却越缴越多,已小有气候!
现在据点中的我们都成了缩头乌龟,轻易不愿意出去……”
现在的前线战事稍缓,中日呈拉锯态势,站岗时无意间他听到铃木少佐与友人的闲谈。
铃木少佐的单人宿舍,外屋客厅,从外边中国人餐馆送来的好酒好菜摆满了小桌。
浩二不争气地吞着口水,飘出来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了,比猪头军曹做的那可是好上不少!
小酌几杯后铃木的话匣子拉开了。
他眯着眼问道:“青木君,我们是多年的老友,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你觉得近来战局如何?”
青木没有直接回答,狡猾的应道:“铃木君,你叔是铃木少将,你应该更了解形势啊!”
铃木苦笑了下:“骑虎难下啊!”
青木点了点头,进一步说:“军方高层野心太大,蚂蚁吞象,自食恶果!”
听到这话,铃木敬了青木一杯,振作了下:“青木君,你是军部高参,依你看还能扭转乾坤吗?”
青木摇摇头:“大势已去!”
铃木面色悲苦,仰头看向东方,朝家乡的方向敬了一杯,自语道:“天皇万岁!可您知道吗?您的志向早已被狂妄的野心家引入了歧途,可悲可叹啊!”
也许是醉了,青木不再说话,唱起了家乡的小调,如泣如诉,充满莫名地伤感!
一曲过后,铃木还是不死心,假装埋怨道:“青木君,别卖关子了,欺负我脑子笨,作为老友,要是你应该怎么办?”。
青木看了看铃木,见他那颗方头上,小圆眼睛放着光,样子急切的很!
青木无奈再次摇摇头:“真是怕了你了!我们的天皇估计也是被胜利冲昏了头!”
铃木突然酒醒了一分,赶紧左右看看,小声嘘了一声,好心提醒道:“你可别乱说!赶紧说你的分析!”
青木红着脸,摇头道:“如果是我,第一步利用傀儡满清皇帝控制满洲,进行有计划的移民,大约两三代人,让本国民众融进当地社会。
第二、效仿满清入关,培养重用亲日汉人,安插大和精英控制傀儡政府,而后实行君主立宪,架空满清皇帝,让其成为日控特别行政区。
对内采取安抚拉拢政策,让当地腐朽贵族豪绅获得好处,适当挥舞大棒,内政可安。
第三、与美、俄、英等列强进行适当的利益交换,让其知道**的好处,承认即成占领事实!
如大和国运还在,大势可定!”
铃木很赞赏,不住的点头称是。
铃木转而一想,又插话道“重庆老蒋能容下我们吗,还有那个苏联红毛子?”
青木不屑地说:“当今之中国,最大的威胁不是蒋,而是毛!”
青木喝了口清酒,吸了口气,补充道:“我们可以帮蒋缴共,代价是默认满洲国的存在。至于红毛子他也不想一个统一的中国存在。
卧榻之侧雄狮酣睡,怎可安眠,四分五裂的中国才是尚好的羔羊!更何况,苏联被德国重创自顾不暇,给些利益自然安抚。
苏联与美国有意识形态冲突,我们可以利用此点,谋求平衡,从中渔利!”
青木再饮,重重地落下精致小酒杯,拍在实木小桌上,长叹道:“一招好棋被下的稀烂,中国本应成为群雄的猎场,利益可均沾,现在我族四面树敌,大势去也!”
铃木像个小学生请教道:“青木兄,现在你我该当如何?”
青木眼神暗淡了些,忽的又挺直了腰板,显露出军人的决绝:“效忠天皇,玉碎报国,拖延时间,寻求转机,争取和谈,保住满洲!”
听到这些,浩二心底一凉,怪不得最近八路彻底活跃起来了,看样子己方有些力不从心了!
此处插了一段后加评论!
是浩二爷爷年迈之后所悟……
“青木也错了!中华之地,分分合合,合合分分,万战而不灭、文明流长而不断!
这一切的根源不是人,而是心!
包容同化,如水情怀,即使日本占了那里,只有两个选择,被赶出去,或者主动接受同化。
满清就是主动接受了同化。
但历史难以重复,时代变了!
我们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常年战乱的大地,民族国家的概念已经觉醒!
民众期盼**的愿望非常迫切!
谁给他们希望,谁就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而我们给了他们什么?
是高高举起的屠刀!……”
次日铃木护送来访的青木大佐回煤山司令部,顺便参加了清乡动员会。
不久后,铃木少佐收到命令,部队即刻开拔。
据可靠情报,八路军第一区队约百人,在程庄一带活动。铃木骑兵队及安田部队一行250人,奔袭潘家戴庄,力求一举歼灭休整八路。
时近拂晓,正值冬日,北风凌冽,战士们快速行军,并不感觉寒冷,反倒个个斗志昂扬,步伐稳健。
约么个把小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趁着清晨的天光,浩二所在部迅速展开合围战术。
砰砰……
忽然在村庄的高墙上火光一闪,枪声响起,是八路的暗哨示警。
可惜已经晚了,现在的他们就如网中小鱼,插翅难逃。
在东北方向,安田皇协军所部发生了激烈的交火,五十余敌人在奋力突围。
铃木少佐得意的老脸上发笑,不屑地说:“吆西,让中国人自己玩一会吧!”
每次八路行动都是像狡猾的狐狸,专找薄弱的地方下口。
他们装备差,每个人还分不足一杆破枪,子弹每人也就不足五发。
每次与日正规军冲突,总是打不足几分钟,就要像兔子一样逃窜。
这次被围后,他们还是找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最差的皇协军下口,正中铃木少佐惊蛇追击的套路。
两翼用于机动的日军小队,立刻解除潜伏,从两面包抄夹击八路。
只见这群八路小队穿着寒酸、军装都不够,大部分只有一顶脏兮兮的灰色军帽,真是一支不堪一击的农民叫花子武装!
不出所料,八路突围小队没一会就哑了火,愚蠢的开始大叫着,拿起五花八门的砍刀冲入皇协军。
皇协军也真是不争气,立刻让出了口子,不过在日军小队的猛烈攻击下,仅有十余人八路落荒而逃,身后留下了一大片尸体。还有几个没死透的,在冰冷的地上无力挣扎,嘴巴不干不净的骂着鬼子他娘。
日军士兵冲上去,挨个把他们都挑了,战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战斗中,皇协军也有几个倒霉蛋,被日军火力给捎上了,送了性命,没死的即使见到,也不敢半句埋怨!
趁热打铁,铃木少佐下令搜村。
没多久衣着破烂的男女老少被赶到村东南的大晒场内。
浩二他们个个都很兴奋,终于打了个漂亮仗,围歼了八路主力,伤亡代价很小。战士们放松了下来,看戏似的围着一众中国刁民。
铃木站到高台上,带着兄长似的和蔼微笑,向人群训话:“天皇万岁!大东亚共荣万岁!”
士兵们也高举起步枪迎合着,顿时群情激昂,气势大振!
铃木压压手,继续说:“良民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人。只是受了蛊惑,甚至胁迫,不得已让八路安身。
我作为天皇治下的军人,有崇高的荣誉感,也有慈父般的同情心!
只要你们指出谁是八路,我们立刻离开,还要给你们减一年的粮税……”
下边的人群鸦雀无声,就像一具具僵尸一样站着,双眼无神的看着铃木。
铃木他那微笑的脸尴尬的僵持着,不一会儿,铃木就失去了耐性,从高台上下来,走到人群前,示意小泉小队长走入人群,将村保拎了出来。
村保是个瘦高个中年男人,穿着灰布长衫,衣服旧了,但还算干净,留着中分头,瘦长脸,薄唇上的一缕小胡子分外招眼,细小的眼睛笑起来就像条刀割的细缝。
等这位村保在铃木面前站定,一脸谄媚地笑,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两条腿不断的抖着,弄得他们不禁都发出蔑视的轻笑。
浩二心说:“这支那人真是个怂货!”
铃木板着脸问道:“八路,你可知道?”
村保立刻求饶道:“皇军大爷,您也知道,我们都是良民哪!
八路胁迫我们,说他们就在村里歇歇脚,赶早就走。
这不是被你们及时赶来,给彻底消灭了吗,哪还有八路敢留在村里啊!”
铃木脸色一沉,恐吓道:“你的,不诚实,我看就有八路!”
说着,铃木慢慢的抽出了配枪,打开保险,顶住了他的头,不耐烦地说:“快点,我没什么耐心,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小胡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没了血色,一股尿骚味迎面扑了过来!
铃木看了看他那两腿间的暗湿,眉头皱了皱,颇有不快地说:“快点说!”
小胡子还是那副欠扁的哭相,哀求道:“皇军大爷,您就是杀了我,也真没有八路啊!我们都是胆小的庄家把式,哪敢拿枪啊!”
砰……
一声枪响响彻晒场,惊的这群农人脸上抽抽,顾自在青砖黛瓦间远远回荡!
小胡子的后脑炸开了一团碎雾,有红有白,血腥味立刻漫散开来。
当时,看到这一切的浩二吃惊不已!
他心中暗想:“这个中国农民哪来的如此决绝,就是吓得尿裤也不指出谁是八路!
我不相信这群农民中没有八路余孽,他真的是自己看到的那么不堪吗?
这些面露惊恐的农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他们是在保护怎样的人?”
铃木脚踩尸体,对人群再次说道:“他!就是藏匿八路的下场。你要是八路就主动站出来,别让无辜的人替你陪葬!”
人群里骚动了下,女人们吓得低下了头,抖动着身子;有的男人搂住了颤抖欲哭的孩子,还有一些胆大的用愤怒的眼神逼视了过来。
但人群还是止住动静,又像一滩死水一样……
铃木指了指后排抱婴儿的妇女。
小泉会意跑了过去,一把夺过婴孩。
婴孩受到惊吓,哇哇啼哭了起来。
那个妇女也如母狼护崽一样扑到小泉身前,被他一脚踹入人群。
旁边有血性的男人刚要上前拼命,就被随行的战士几下刺翻在地,随着几声闷哼吃疼和布口袋落地的闷响,顿时其他的人又退缩了回去。
铃木见状,又阴阴地说:“如果八路不出来,我就让人摔死这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