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牧人进来告诉吴钦,上级来了通知,护林员要去派卡镇开会,他不能陪吴钦了。
牧人临走时反复叮嘱吴钦,且不可去南边的山里,那里有野兽,离边境太近,一不小心就出国了。听说那边的人,抓了我们这边的人,就当奴隶给他们干活。
牧人吃完饭骑马走了。
吴钦和黄宛丘收拾好行装,准备出发。
黄宛丘看到吴钦没有要开车走的意思,吴钦和牧人的谈话,她一句也没听懂,便问:“钦哥哥,咱们直接去林芝吗?”
吴钦说:“这里风景多美,在这儿逗留半天,去山林里转一转,你这个野生动物专家也该见识一下,高原地区的野生动物吧。”
黄宛丘当然高兴,她出来就是为了玩得痛快。她在美国的大学读硕士,学的就是野生动物专业。她给吴钦说过她的梦想,就是去非洲的大草原,研究丰富的野生动物资源。可是,阴差阳错,她竟然回国来了。
吴钦从越野车后备厢里取些食品、水还有充电宝装入背包。
黄宛丘把自己的背包清理一番,找了紧要的东西带上。
他们向女主人道别之后,迎着清晨的阳光向南边的山林走去。
黄宛丘根本不知道那山里有什么,也不晓得吴钦与牧人之间都说了什么,更不清楚那就是边境地区。既然吴钦要带她去逛山林,她就欣喜地跟着走。
太阳从东边的山头露出,金色的阳光洒在碧绿的草甸上,大地如同披上一层淡黄色的绒毯。
跟踪他们的那辆桔色吉普静静地停在路边,桔色的帐篷没有任何动静,里面的人或许还在安稳地睡觉。
吴钦心想,既然要跟踪,那就来吧,看谁的耐心好。
跨过泥泞的公路,步入松软的草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草原的美丽。
远处的雪山清晰可见,近处的山头云雾缭绕,草地上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花。
世界原来这么美,生活其实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草地上有一条小溪从山林里流出来,在路边汇聚成塘。
吴钦和黄宛丘顺着小溪逆流而上,向山坡上密林走去。
黄宛丘不时用手机拍照,生怕漏掉哪一幅绝世美景。
吴钦回头看了看那辆桔色吉普车,它仍停在路边一动不动。
山脚下这片丛林,树木稀稀疏疏,大多是灌木,一堆堆嶙峋怪石卧在树下。再往深山里走,看到的则是大片大片的云杉。
从草木的长势可以看出来,上天特别眷顾这里,气候湿润,温度适中,根本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青藏高原。
也许,正是得益于雅鲁藏布江河谷从印度洋带来的暖湿气流。
繁密的森林深处传来清脆的鸟鸣,却看不到一只鸟儿的影子。
吴钦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他只想调动那些跟踪者,看看是些什么人。
然而,当他站在高处往下看时,那车依然停在原地,桔色的帐篷仍然没有动静,看不到任何人影。真够神秘的!
两人继续向南边的山头走去。
这山里没有路,也不见牛羊来吃草,更无游人的打扰。
静,不只是环境,更是心境。难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如此安祥、沉稳。
走着走着,吴钦开始气喘吁吁,毕竟这里的海拔有三四千米。
黄宛丘倒是精神十足。高原似乎有意厚待女人。
吴钦不想再走了。如果不能调动跟踪者,那么费力爬山就没有什么意义。看来引蛇出洞的计策失灵,只好另想别的办法。
俗话说,看山跑死马。看起来不远的山头,走起来竟然这么远。一个多小时过去,离黄宛丘想要登上的山头还有一段距离。
更要命的是,上了一个小山头才发现,想要到达目的地还隔着一条山谷,必须下到谷底才能再爬上那道山梁。
吴钦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真的不想再走了,他提醒黄宛丘,再走就出国境了!
黄宛丘朝四处看了看,说:“没发现什么明显的边境标志啊。”
吴钦指着河沟说:“前方谷底就是边境线,以河为界。你若是越界,我方边防军人会抓你,外国军人也可能向你开枪。”
黄宛丘久居国外,不懂中国的边境政策,听吴钦这样说,她也不再坚持爬上河对岸的山头了。她打开背包,拿出一包干果递给吴钦,自己找了一块巧克力啃了起来。
两人坐在大石头上,面朝东南方向,眼前是深深的河谷。
其实,那谷底是不是国境线,吴钦也不知道。他推测,应该还不到边境线,如果是边境,肯定有明显的标志,或者有铁丝网之类的东西,可这一带什么标识都没有。
两人边吃边聊。
就在这时,吴钦听到附近好像有脚步声,他站起来四处看看。
身后的山林黑魆魆的,茂密的云杉遮蔽了大部分阳光,眼前的河谷开阔而畅亮。没有什么人影,也没见什么动物。
黄宛丘把背包拉链拉上,站起来,背上背包准备下山。
吴钦也站了起来,准备背包返回。他看到黄宛丘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目瞪口呆,正盯着他的后面。
吴钦一回头,魂都要吓丢了。一只两米多高的大棕熊,站在两三米远的地方流着口水。
“快跑!”吴钦大喊一声,拉了一把黄宛丘,就朝山谷奔去。棕熊拔腿追了上来。
他们慌不择路,向谷底跑去,因为往下跑才能跑得更快些。
一阵狂奔之后,拉开了与熊的距离。棕熊看着笨手笨脚,可是在山里跑起来并不比人跑得慢,而且耐力极好。
吴钦跑出几百米,就累得不行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人冲得太猛,快跑到谷底时,都撑不住了,便停下了脚步。
吴钦回头一看,不见了棕熊。黄宛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正准备稍稍休息片刻,狡猾的大熊竟然从侧面一棵大树后面闪了出来。吴钦立即拉起她的手又奋力向河边跑去。
到了河边,他们停下脚步。
黄宛丘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一手搭在吴钦的肩头。她实在跑不动了。
吴钦回头看时,棕熊就在百米开外。他不由分说,抓起她的胳膊踏入河水中。
所幸河水不深,只到膝盖,河床上全是石头。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涉水渡河。
走到河中间时,吴钦回头一看,棕熊在岸边傻傻地望着他们。但愿这家伙不敢过河,不会再追了。
黄宛丘扯了一把吴钦的衣服,两人又快步向河对岸淌去。这时,她脚下的石头晃动,身子没站稳跌倒在水中。
吴钦想去扶她,被拉倒在水里。两人连忙爬起来,像落汤鸡一样向岸边慌张逃窜。
好不容易上了岸,再看那只棕熊,已到河中心。两人跌跌撞撞沿着河边向下游跑去。
那只棕熊也真是执着,不依不饶,上岸之后,仍旧穷追不舍。
吴钦说:“我们爬树吧?”
黄宛丘说:“我不会啊。”
吴钦说:“装死行不行?”
黄宛丘说:“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