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刚离开几天,你就出事,我怎么能放心呢?我必须跟你在一起啊。”曲珍在床边坐下,拉着格列的手,“爸爸,头疼不疼,怎么受伤的?”
“你阿爸这次成了英雄,他为了保护古格文物与歹徒搏斗受了伤。”吴钦看到边巴也来了,打了声招呼,给边巴让出了坐的位置。
“阿爸,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等身手。”曲珍说,“具体是怎么受伤的,撞的?”
“被金子砸的”黄宛丘在一边说。
“什么?”曲珍这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黑衣女子。
“曲珍,这位是黄宛丘,吴钦的朋友,今天多亏他们二位相救,要不,我可真就麻烦了。”
“你好!谢谢你”曲珍客气地与黄宛丘握了握手。
“你好。”黄宛丘说。
“黄小姐,这位是我的女儿曲珍,以后还请多指教她。你们都是留学回来的,你比她可强多了。”格列说。
“不敢不敢。”黄宛丘的微笑看起来很迷人。
不经意间,吴钦看到曲珍的手腕上绕着一串白色的佛珠,与黄宛丘的那串佛珠特别相似,曲珍佛珠上有一个红色的饰物,是一个新月。这两串佛珠到底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格列老哥,你的英雄事迹我已听说了,你可是为我们遮达县人民立下大功。”边巴握着格列的手说。
“哪里,哪里,都是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阿爸,快讲讲你是怎么打败歹徒的。”
格列向大家简要地介绍了惊险的一幕。
“阿爸,你们太了不起了。这样的情节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不曾想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这时,边巴局长电话响了,他起身接了电话,走出观察室。
吴钦接过格列的话,继续讲述他们如何在漆黑的暗道中与歹徒展开的生死之战。
过了几分钟,边巴局长兴冲冲回到床前,“格列,好消息好消息!你们今天的发现要写进中国考古史了!”
“怎么了,有什么好消息?”格列不解地问。
众人都看着边巴,等着他宣布重大发现。
“刚接到古格现场工作人员的电话,”边巴说,“我们文化局的干部,在你们受伤的地方,也就是发现金佛的地方,找到了很多的经卷。很多,很多,就在那个洞穴里。”
“真的?”格列说,“具体是哪个位置发现的?”
“工作人员说,他们在清理堆放擦擦的小洞时,发现小洞下面是空的,打开一看,里面藏着很多佛经,每个小洞里都有。简直就是一个藏经洞。”边巴说。
“天呐,难道像敦煌的藏经洞,不经意间就这样被发现了?!”黄宛丘拍拍吴钦的肩膀说,“我们要载入史册了,钦哥哥。”
“格列老兄,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马上要去现场,回头再向你汇报具体发现。”边巴转身就要走。
“边巴局长,我们一起吧。”吴钦说着,朝黄宛丘使了一个眼色。
“好,走,马上走。”
几个人鱼贯而出。病房里只剩下了格列和曲珍。
古格王国遗址又有重大发现,消息不胫而走。公安、城管、文化、旅游等部门先后汇集于此。
边巴的车到达遗址大门口时,那里有武警战士在把守。边巴亮明了身份,下车进入景区。在门口,他又碰见旺堆老人。
“边巴局长,格列研究员了不起啊,为了保护古格文物而负伤,你们一定要救好他,他是古格的大恩人。”旺堆抓住边巴的手说。
“好好,一定,一定。”边巴有些不耐烦。
“哦,还有这两位英雄。”旺堆老人看到与边巴同来的吴钦和黄宛丘,认出来他们是与格列一起保护文物的。
“老人家,你也辛苦了,你先休息吧,我们进去看看。”吴钦说。
“不,不,我不休息。”
“旺堆,你还不能休息,你要在这里把好门,千万不能让任何坏人进来,也不让坏人出去。”边巴挣脱了旺堆的手说。
“是,局长大人,我保证完成任务。”老人受领了任务,精神更加振奋。
白殿周围拉起了警戒线,门口有四五个武警战士,还有两名警察。
三人来到白殿内的残垣断壁跟前。暗道出口已经清理过,原来堆在这里的木头、柴草被推到墙角,洞口架起铝合金梯子。
“边巴局长,这里我熟悉,我来带路。”吴钦顺着梯子下到暗道里。
边巴跟在吴钦和黄宛丘的身后,进入暗道。
三人来到存放佛像的地下秘室,这里架起了明亮的应急灯。公安人员已将现场清理,证据也已提取,地上的血迹尚未打扫,空气中有一股血腥味。
黄宛丘忍不住捂了一下鼻子。打斗的时候,她没有意识到空气是什么味,这会儿觉得那气味有点恶心。
“姜副局长,姜副局长。”边巴喊了两声。
一个中年汉子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来。
“局长回来了,我们正在登记这里的文物。”文化局的姜副局长说。
“谁让你们乱动了!”一向和蔼可亲的边巴局长突然发起火来,“现场,现场,文物保护的关键,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了。”
姜副局长愣住了,站在大木箱前不知所措。
吴钦看到,木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几尊金佛,其他的金块堆在箱子角落,还有人在往箱子里装擦擦,一名工作人员拿着笔和本子在做记录。一名警察站在灯下翻看相机中的照片。
“局长,这里是凶案现场,警察按他们的需要提取了相关证据。其余的文物,我们准备拿回去放在咱们局保密室。”姜副局长说。
“没文化,真可怕。”边巴局长说,“这些文物要保持原状,上级部门的文物专家来拍照录像之后,再决定物归原处,还是提取上交,你们这样鲁莽行事,许多重要的信息都搞丢了,真是没脑子。”
被边巴局长这么一训,在场的三四个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边巴走到一个小洞穴前探头往里看,那个小洞被掏开,洞底如同箱子,里面存着的经书被取出来摆在地上。
“拿副手套来。”边巴局长对姜副局长说。
边巴戴上手套,蹲下来翻看地上的经书,姜副局长自觉地将应急灯拿来帮助照亮。吴钦和黄宛丘也蹲在边巴局长身边。
“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是藏文?”黄宛丘低声问吴钦。
“是的,佛教的经书。”吴钦说。
“太珍贵了,太珍贵了。这比托林寺里的经书还要珍贵。”边巴指着地上的经书对姜副局长。
“还有几个小洞穴没有开挖。已经打开的,每个小洞里都有经书。”姜副局长说。
“没开的,先不要打开,已经打开没有取出来,先不取了,保持原样,取出来的,也别放回去了,另找箱子保存起来,小心风化、氧化,如果这些文字因为我们保护不慎灭失,我们就是古格的罪人。”此时的边巴才像个文化局长。
“这些经书是什么年代的?”吴钦问边巴。
边巴摇了摇头:“不好说,从字体看,应该有数百年。”
吴钦心里想,这边巴局长还真不是官场上的混混,他能凭藏文字体判断行文的年代,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个藏经洞到底是不是古格秘符的所示的地方呢?此前的判断是不是都错了呢?
安排完现场的工作,边巴局长爬出了暗道。他拿起电话,给阿里地区文化旅游局的领导汇报了新的发现,请求上级派人来指导接管古格新的文物及现场。
边巴打电话的时候,吴钦和黄宛丘围绕着白殿外转了一圈。在白殿的后面不远处,有一座正方体的塔基,是用古格特有的黄泥土堆砌而成,塔基之上的部分早已损毁。按照位置判断,这个塔正好在发现金佛的密室上面。
“钦哥哥,你是不是怀疑我们发现的藏经洞就是古格秘符的所在?”黄宛丘小声说。
“此前我以为坛城殿后的塔林是关注重点,那个思路可能是错了。”
“吴钦,吴钦。”边巴在白殿内喊道。
吴钦和黄宛丘回到白殿内,边巴手捧一卷旧经书站在洞口,姜副局长刚从洞里爬出来。
“吴钦,你懂外国话,看看这本书是什么?”边巴把一本旧书拿给吴钦。
吴钦接过旧书,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是哪里发现的?”吴钦说,“这是英文,不,好像是拉丁文。”
“也是在藏经洞里发现的。此前没有打开看,刚才整理时工作人员发现这本经书上字不认识。”姜副局长说。
“这应该是一本《经书》,抄于1625年。”吴钦说,“那时古格王国还处在繁盛时期。”
“这里怎么会有《经书》,而且还与佛经共同保存于一处?太奇怪了。”边巴说。
“不奇怪。”吴钦说,“那一年,古格王城的天主教与佛教正在较量,胜负尚未见分晓。1630年,古格灭亡之后,天主教才彻底离开遮达地区。”
“古格遗址发现了这么多的珍贵文物,如果还不能成功申报世界文化遗产,就真的说不过去了。”边巴说。
吴钦心想,后天就是萨嘎达瓦节了,不能再耽搁时间,必须立即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