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列和吴钦赶到曲龙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二人急急匆匆来到客栈后院,进了小屋,吴钦看到黄宛丘陪在梅朵的身边。
黄宛丘说:“医生来看过了,说奶奶受了惊吓,吃了些药,这会儿刚睡着。”
“曲珍呢?”格列问。
“他们都去找桑杰了。”宛丘说。
黄宛丘看到吴钦,有点兴奋,说:“钦哥哥,你,不是要出家嘛?”
“别提过去的事。”吴钦有些尴尬,“桑杰还没找到?”
“没有嘛。”宛丘说,“昨天下午,大家都在忙。桑杰跟他的叔叔达娃在院子里玩,后来他们去了河边。晚上达娃回来说,他有事去见朋友,让桑杰自己回家。可是桑杰并没有回来。一晚上大家都在找。”
说着话,拉姆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来。
“阿姐。”吴钦和宛丘同时喊了一声。
“找到没?”宛丘问。
拉姆摇了摇头。她看了看吴钦,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却没说出来,而是在炉子边坐下来。宛丘倒了碗茶给她。拉姆接了茶碗一饮而尽。
曲珍、达娃也回来了,没有桑杰的消息。拉姆坐在小凳子上抹眼泪。
“都怪我,没有照顾看桑杰。”达娃狠狠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如果我当时送他回家来,就不会出这事。”
“达娃,你也别太自责。”拉姆尽管很伤心,仍保持着冷静。
“会不会掉到金沙河里?”宛丘说。
“不会。”拉姆说,“桑杰从小在河边长大,知道哪里可以去玩,哪里危险。平时,他也从来不乱跑的。”
大家不知说什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开口了。
“我再出去找找。”达娃说了一声,转身出了小屋。
这时,格列的手机响起,他看了看,是个固定电话。他走出屋子,接通了电话。
“老哥,我是瘦猴。”
“瘦猴,你在哪儿?”
“我在曲龙镇,有点新情况。”瘦猴说,“前几天你去容城,老罗和庞远仍在寻找目标。听老罗说,庞远破解了古格秘符,昨天我们去了达巴古城。庞远找到了藏宝图。随后,我们又去了马泉山的万佛洞。那里石窟太多,找不到财宝具体藏在哪里。老罗又带我们去普兰县寻找孔雀服,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下午,我们又到了曲龙,还在找孔雀服。”
“找孔雀服干什么?”格列说。
“听老罗说,藏宝图显示还有个秘密藏在一套特殊的孔雀服中。”瘦猴说。
“你见到那个藏宝图没?”
“没有。那图一直在庞远手里。”
“你继续关注他们的行踪,有情况随时想办法报告。”
“是,老哥,我们联系不方便。我只能抽空打电话。另外,他们好像怀疑我了。”
“怎么回事?”
“昨天下午,老罗和豹子出去行动,让我在酒店留守。不知他们去干什么,好像有意要躲着我。”
“你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危险,及时撤出来。”
“明白。老哥。”
电话挂断了。看来古格秘符真的被庞远破解了,但他们还没有拿到宝藏。还缺少一个重要信息,这条信息藏在孔雀服里。他们来曲龙镇是为了寻找孔雀服。
格列回到屋内。
拉姆紧锁着眉头坐在炉边,吴钦和宛丘站在梅朵身旁,曲珍翻看着手机,屋里静得出奇。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急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紧接着,达娃跑了进来。
吴钦的心里咯噔一下,肯定又没好事。桑杰危险了。
众人被他的喊声惊动,拉姆站了起来。
曲珍放下手机。
格列焦急地等着消息。
“大事不好。”达娃喘着粗气说,“桑杰被人绑架了。”
“什么?怎么会呢?”拉姆问。
“你们看,信!”达娃说,“我刚出门,有一辆车从我身边经过,扔下来一封信。信上说,让我们上午10点把家里的孔雀服送到三道弯。”
格列拿过那封信看了看。他马上意识到,很可能是老罗一伙干的。他们绑架桑杰,为的是拿到拉姆家的孔雀服。孔雀服虽然珍贵稀少,但是普兰也有六七套,为什么偏偏要找拉姆家这一套呢?为什么要绑架勒索呢?
“这事要报警,赶快。让警察来解决。”黄宛丘说。
“不能报警。”达娃说,“信上说了,如果报警,桑杰的小命就不保。”
“天呐,怎么会这样。”拉姆失声痛哭起来。
这时,躺在床上的梅朵醒了,她睁开眼睛问:“桑杰回了吗?”
“桑杰出去玩了,还没回来。”拉姆想糊弄一下奶奶。
“我是问桑杰找到了吗?”
“奶奶,我们正在找。”拉姆说。
“你们都站在这里,能找到吗?都走,都走,都出去找,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不把桑杰找回来,你们都别回来。”梅朵说。
“奶奶,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好好休息。”拉姆说完,对其他人摆摆手。大家都出了小屋。
“拉姆,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套孔雀服?”格列说。
拉姆点了点头,说:“孔雀服是家传的秘密,我一直没有向外人展示过。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哪些人?”格列说。
“昨天中午,有两个男子来到客栈,说是要出高价收购我家的孔雀服。我说家里没有孔雀服。他们说,我想要多少钱,他们都愿意付。如果不同意卖,让他们看一看,拍拍照片也可以,他们也愿意付费。”
“后来呢?”吴钦问。
“我没答应。我坚持说家里没孔雀服。孔雀服那是贵族家里才有的,普通老百姓家怎么会有。”拉姆说,“这些没人性的家伙,他们就绑架了桑杰。”
“实在没办法,那就把家里的孔雀服拿出来吧,救桑杰要紧啊。”达娃两手插在裤兜里说。
“那怎么行?”拉姆说,“孔雀服是家传至宝,奶奶特意交代过,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孔雀服弄丢了。那是她祖上传下来的。”
“我们可以一边准备孔雀服,一边报警,在交付孔雀服的时候,由警察抓捕绑匪。”吴钦说,“这样既可以救桑杰,也可以保住孔雀服。”
“不能冒那个险。”达娃说,“那些绑匪杀人不眨眼,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我们这一招,他们肯定会有防备。就怕我们报警之后,歹徒没抓住,桑杰被他们……。”
吴钦还想再解释,但他忍住了。这种时候,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干涉别人的家事。何况这种两难的决定,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家里的这套孔雀服有什么特别的吗?”格列说,“我记得普兰县还有好几套孔雀服呢?
“家里那套孔雀服奶奶传给我之后,我只穿戴过一次。特别繁琐,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拉姆说。
“这套孔雀服的来历你还知道多少?”格列说。
“恐怕只有奶奶能说得清。”拉姆说。
格列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这套孔雀服是梅朵家祖传的宝贝,她怎么会把这东西带到阿里来呢?合理的解释可能是梅朵没有哥哥弟弟,只能传给她。梅朵在阿里结婚生子,孔雀服就一代一代传下来。他作为梅朵的儿子,也应该享有孔雀服的继承权。想到这里,格列的身上有点发热。
达娃已经知道了格列的身份,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这位新来的亲戚。
“要么,我去把实情告诉奶奶,看奶奶同意不同意用孔雀服换桑杰。”拉姆低着头说。
“不能这样吧。”达娃说,“如果奶奶不同意?那又怎么办?奶奶把孔雀服看得比命还重要。她老糊涂了,我们能听她的吗?”
“达娃,孔雀服是奶奶传下来的,当然要问奶奶。你怎么能那样说话。”拉姆不满地说。
“奶奶已经把孔雀传给了你,你现在就是它的主人。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必再去打扰奶奶。”达娃说,“奶奶年纪大,昨天听说桑杰失踪,她就躺倒了。如今你再去说要把孔雀服送出去,她岂不是更伤心。用孔雀服换桑杰,奶奶不舍得祖传宝贝,如果不换,奶奶又心疼她的宝贝重孙。你让奶奶怎么决定?我们要为老人想想,不能再把两难的事情推给奶奶。我们做孙子,要主动承担起责任,想出一个好办法,既不让奶奶操心,也能救回桑杰。”
吴钦听达娃这样说,觉得也有道理。达娃是这个家里的半个主人,他当然有发言权。让奶奶做决定,确实是把矛盾上交了。
拉姆此刻又陷入两难境地。她该不该去问奶奶呢?孔雀服能不能拿去换孩子呢?“达娃,那你说,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要我说,人是最宝贵的东西。钱财是身外之外,只要人没事,钱可以慢慢挣。我们应该用孔雀服去换桑杰回来。孔雀服再珍贵也没有桑杰重要。只要桑杰平安,哪怕以后奶奶知道此事,她也会理解,也会原谅的。”
众人又陷入沉默,谁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