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按照邓贤达的设想是死的壮烈,欲与警察同归于尽。这厮有“不成功、便成仁”和“不能永垂不朽,那就遗臭万年”的畸形心地,未料被豺狼突然出击而葬送心中的壮举,现在他即使想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可谓一败涂地,使他觉得毫无颜面。
钟凡和李彤共同审讯邓贤达。郭局和郭莉等市局领导在指挥厅听审。邓贤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凭钟凡和李彤审讯都矢口不言,反而还对钟凡带有一丝挑衅的意味。
“邓贤达,你莫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大案组就拿你没办法。”钟凡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让邓贤达开口的策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以你为首的博彩、诈骗、操控股市弄虚作假的任何一条行径都可以提起公诉,即使你不说话,法院也可对你定罪。”
“X,那你们还问什么?”邓贤达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钟凡和李彤相视一下,不堪苦笑,对于一个“视死如归”的罪人,除非有人能够打开他的心扉,否则难以让他开口,就像豆豆写的小说《遥远的救世主》中的芮小丹审讯王明阳那样,需要对其环环相扣攻其心地的审讯方案,给他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不然像他们这种人都会对警察不屑,认为反正说不说都是死。
那么,邓贤达的“死穴”在哪里呢?钟凡觉得很是头疼,李彤更是束手无策,未料在指挥室的郭莉发现了邓贤达暗藏的猫腻,于是向钟凡传达指示,“钟处,暂停审讯,另定审讯方案。”
钟凡点下头,停止对邓贤达审讯,命警察把他带回看守所。
尔后,钟凡来到大案组郭莉的办公室,未等坐下便向郭莉如炮筒般说话,道:“郭处,如果邓贤达拒不开口,那对我们挖掘他背后的保护伞会极其困难,虽然我们通过豺狼掌握了他们这个犯罪集团的大数据,但那些人只是他的手下,说白了就是一些喽啰,这种涉及上百亿的大案要案,背后肯定有大人物当靠山。”
郭莉把手一挡,道:“行了,既然你知道豺狼掌握的那些人是些喽啰,那在我们没有取得更有利的证据前提下,我们只能另外想办法让他开口。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你想会有什么办法呢?”
“嗡,也是,可我们该怎么弄呢?”钟凡懊恼地坐在郭莉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道:“邓贤达心思细腻,善于谋划,如果我们不抓住他的软肋,点中他的死穴,他还真是不会轻易开口。”
“是啊,这是我在你和李彤审讯他时,从他的眼眸中发现他闪烁的眼皮底下藏着一段难以言表的落寞,你想他一直生活在穷困潦倒的环境下遭受流言蜚语,可为什么就是不在人前显贵呢?这种心地,我想只有豺狼才能对他了解,感觉他们是同一类人。”
“嘿,你说的还真是耶,听李彤说,她去请豺狼时,豺狼老家的街坊邻居也是把他说的一无是处嗤之以鼻。”钟凡似乎反应过来,拍下脑门,“哦,我懂了,他们俩都是变态。”
“胡说八道。”郭莉翻钟凡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说来你终归是个大头兵,目前来说破案还算是把好手,可你读的书实在太少。我问你,中外名著你读过几本呀?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人吗?你以为破几个案子,或者当个什么老总就是高人了?常言道:高处不胜寒,越是高人越会玩世不恭,懂吗你?我浅显一点跟你说,好些高人就像弥勒佛那样乐得看人笑话,不管人们是喜是悲,他们始终保持一副豁达的笑脸,美其名曰: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而邓贤达呢,显然是视名利如无物,故意我行我素,到最后一坯黄土了事,不带走一片尘埃。”
“嗯,这个我赞成,有时候我也会想这样。”钟凡没有夸大其词,他从事画作以后,有时候也觉得独处陋室是人生的最高境界,可他心中名利思想作祟,距离那种与世无争的境界还差之千里,是个俗人,“啧,说来也是,邓贤达拥资上亿,却还过着简朴的生活,如果他不是心理变态,就是玩世不恭,对于他这种人,应该曾经受过重大的心灵创伤,其后披着羊皮的外衣迷惑大众。”
“哎,看来你只懂的一点皮毛而已,我不跟你废话了,这案子我看还是要请豺狼帮忙。”郭莉拿起电话,在键盘上拨了几个数字键,而后电话接通,未等那边说话,郭莉自报身份,“杨队,我是市局大案组的郭莉,打扰你了,这个案子还需您亲自出马。”
豺狼这会在宾馆休息,是被郭莉打来的电话吵醒,他想过一会,道:“郭处,你是说邓贤达死不开口是吧,这种例子我之前也曾遇到过,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会轻易地供认不讳。”
“那怎么才能叫他开口呢?”郭莉笑道,“你们都是高人。”
“嘿,我们哪是什么高人?其实就是故作清高而已。”豺狼自嘲地笑笑,“要想打开这种人的心扉,只有一招,赞美他。”
“啊,赞美?”这下连郭莉一时之间也醒转不过来了。
豺狼道:“是的,自负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那种运筹帷幄的成就感,他们喜欢四两拨千斤,玩人于股掌,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某一天突然娶了个白富美,让世人匪夷所思,亮瞎众人眼。”
“哦,那我们该怎么夸他呢?”郭莉还是没有领会豺狼的真实意思,道:“难道我们身为警察,还一个劲敌夸他犯案的手法有多么高明吗?如此这样,我想也行不通吧?传出去也是笑话。”
“呵呵,我们警察夸他当然没用,那要他最爱的人夸他才会让他感到有价值,我和邓贤达这种人算是比较通心,换做是我,如果我赢得心爱的女人赞美,我想也会如竹筒倒豆子干脆利落。”
“谢谢你,这么说我懂了,打扰你了,晚上请你吃饭。”
“客气,那我挂了,祝你们顺利。”
豺狼话毕挂上电话,再躺回床上屁股一转继续睡去。
这段日子,豺狼表面上处变不惊,其实他的内心倍受煎熬,深怕完成不了上级交给他的神圣任务,或者为案子殉国。
“这样,我派李彤去走访调查邓贤达的过往。”
郭莉说着再拨李彤的手机,把李彤叫到办公室来。
钟凡觉得无趣,心中带有挫败感,出门上卫生间排遣去。
李彤领命,带方婷去走访调查邓贤达的过往人生,通过他一个表亲了解,邓贤达这辈子的经历与豺狼极为相似,表面上看他们二人都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女儿都是靠父母养大,殊不知这两人都是“捣鼓天下”的牛人。
邓贤达的表亲说:二十年前,邓贤达上高中那会爱上了一个同年级的学霸王白羽,可王白羽一心学习,根本看不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邓贤达,于是邓贤达陷入对王白羽的深爱泥潭中。后来,王白羽考入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邓贤达也追随她到北京,在清华大学附近以打工为生,而且迷上了历史,后经他的努力,其历史比王白羽学的还好,最后到了痴狂的地步,时常把自己比做历史上的英雄人物,在他心里最佩服的人是曹操和刘备。
可是,邓贤达的历史虽然学的好,但王白羽更加厌恶他,为了摆脱他的纠缠,她竟然和男朋友出国留学去了,远赴荷兰。
因为得不到王白羽的爱情,邓贤达便在父母的操持下与前妻草草结婚,那些年他萎靡不振,脾气暴躁,时间长了,前妻忍受不了他而愤然离婚。从此,邓贤达更加沉沦,发誓要利用和玩弄女人,让女人为他打前站,苟晓红等一系列女人便成了他的胯下之物,为他鞍前马后效劳。像苟晓红那样为他效劳的女人,在丰都一抓一大把,职业有护士、模特、银行职员和公职人员等。
“郭处,这么说来,邓贤达最想获得王白羽的承认了。”李彤把走访调查邓贤达过往的事向郭莉报告,“郭处,您看我们要不请王白羽从荷兰回来?协助我们警方破案?”
“这个是必须的,我立即向局领导请示。”
郭莉认为只有王白羽才能打开邓贤达的突破口,既然通过走访调查把王白羽挖掘出来了,那么理应争取获得王白羽的支持和协助。
王白羽现在荷兰某世界五百强企业担任高管,年薪一百三十万美元,她面容华贵,身材高挑,虽然年近五十,但看上去与三十女人无异,保养的极为白嫩,可谓“回眸一笑百眸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即使当代女明星章子怡和范冰冰也难以与她媲美。
我国驻荷兰大使馆特使找到王白羽时,她正与外商在会馆洽谈商务,听特使向她介绍邓贤达的情况后,她如遭天打雷劈般难以置信,做梦也没想到邓贤达会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其实,王白羽虽然曾经是市一中的学霸,但在人才济济的清华大学校园里只算泛泛之辈,她根本没有想到她这个在邓贤达心中的“女神”会如此地影响邓贤达的一生。
“哎,他也真是高看我了,惭愧。”王白羽心中泛起一阵感动,道:“其实我那会也喜欢他,可女人的心地就是这样,男人越追就会越拽,有些女人还肆意践踏男人的尊严。邓贤达那会阴魂不散,时间长了,我就讨厌他了,像躲瘟神一样躲到了荷兰。”
“王小姐,邓贤达今天犯下滔天大罪,希望你能在他人生画上句号的时候再与他见一面,以此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向国家和人民认罪。”特使恳请王白羽回国,协助警方进一步侦察。
王白羽没做多想,道:“行,我愿意休年假回去看看他。”
次日下午,王白羽乘坐的国际航班降落在丰都国际机场。郭莉和李彤等警察亲自去机场迎接。当王白羽摘下墨镜时,连郭莉和李彤也把她惊为天人,深感自惭形秽。李彤还打趣地说句俏皮话,“王姐,如果我是邓贤达,也会对您爱的死去活来。”
“谢谢,邓贤达现在哪里?我这就去见他。”王白羽笑道。
郭莉也对王白羽的美貌产生醋意,道:“王姐,请跟我来。”
王白羽点点头,示意郭莉和李彤前面带路。随后,三人走出航站楼,到门口上去警车,向看守所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