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丹尼尔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丘家藤瓜兄弟，不阴不阳地问道：“直说吧，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额滴娘娘！老蛋泥耳朵老板，果然姜是老的辣，算你老人家又说到点子上了。”丘家兄弟惊呼一声道，“咱不是为了卖两样古董，而是为了拜寺口藏经洞而来。”
“拜寺口藏经洞？”
老丹尼尔怦然心动。眯缝的眼睛立刻瞪成牛蛋大小，脂溢性智慧秃顶绽放一道白光。他当然明白藏经洞意味着什么。
这是个传奇。
曾经有过一个洋人破落户盗墓贼古董贩子，以考古为由，骗走了敦煌藏经洞里的大量文物。
其中有经卷文书，绢画刺绣，佛像法器，等等。装满几十箱子。用五辆马车，十几匹骆驼，满载稀世之宝，在无数的中国百姓和官吏的眼皮子底下，走过了前清朝的一个又一个州县，堂而皇之出了边境。辗转带回英国，转手卖给了伦敦的大英博物馆。
这个洋人破落户不仅发了大财，还被授予爵士，跻身上流社会，成为享誉大不列颠的探险家和考古学家。
老丹尼尔想到这里，犹如吃了一大碗水煮辣椒，智慧脂溢性秃脑门湿哒哒的，大鼻子红彤彤发亮。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摸着发红的鼻头，问道：
“猛地油！你们刚才不是说，拜寺口藏经洞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丘麻成他们盗走了吗？”
“他们只是盗走了金银法器，还有这两样金丝法王的信物。藏经洞里最多的是经卷佛像，还有木刻石刻，满满一屋子，都还好着咧！咱太爷爷他们动都没动。走时候照规矩封死了暗道。留下咱丘家特殊的记号。咱一去便能找到。藏经洞是天然石窟，干燥得很，经卷在里面存多久都麻成着咧！”丘家藤瓜回答。
老丹尼尔若有所思地问道：“你们不是一直盗墓吗？拜寺口的事情过去这么久，怎么又突然想起来了呢？”
“这不是，前些日子咱在榆林盗墓支锅，听他们闲聊时说起过，有个洋人去敦煌莫高窟，买走了藏经洞里的几十箱经卷。转回去英国卖给大英博物馆，结果赚翻了。买了个大庄园，娶了几房洋婆子。牛排扇扇，奶酪罐罐，西服衫衫。屎巴牛点灯，夜里搂着几个洋老婆享福咧！”
老丹尼尔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蛋泥耳朵老板，你笑啥咧？”丘家藤瓜莫名其妙地问道。
老丹尼尔回答：“洋人那边与这里不同，不能娶几个老婆的。”
“咋回事？”丘家哥俩一脸吃惊的样子，“弄啥咧？不能娶几个老婆？那洋人还发财干啥？要钱有个屁用？”
老丹尼尔笑着解释道：
“洋人那边也有小老婆的，只不过管小老婆叫情妇。干的一样勾当，但是不能名正言顺地娶回家来。像在这里，几个老婆全住在一起，想去哪屋睡点个灯笼就去睡了。洋人那边需要偷偷摸摸地搞情妇，所以叫偷情，跟做贼似的。不能让老婆知道。每个情妇都住在不同的地方，互相谁也不认识谁。”
“额滴娘娘！睡自己的小老婆还要贼眉鼠眼地偷情？哪有啥味道嘛？”丘家藤瓜简直嚷起来。
“有啥味道？你们没听说过吗？”老丹尼尔哈哈大笑道，“有句名言，叫作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是哪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名言？”
“猛地油！这可是哲学家李奶奶说的名言呢。就是有点儿绕，费脑子。你得品。细品。”
“不是费脑，而是烧脑。”丘家藤瓜看看老丹尼尔的智慧脂溢性秃脑门，“等咱品出味道来，头发还不得掉光了，像你一样变秃头？”
老丹尼尔被丘家哥俩逗得笑弯了腰，挥着手说道：“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个。还是接着说藏经洞吧。”
“好说。想当初，咱太爷爷他们并不知道经卷佛像啥的还能卖钱。只当是废纸一样，碰也没碰，全封存在藏经洞里。到后来，咱爷，咱大，他们也不知道。
只有咱哥俩，机缘凑巧，正好听说敦煌莫高窟藏经洞的经卷能卖钱，一下子想起来拜寺口藏经洞的事情了。
可是买经卷的都是些洋人，敦煌莫高窟去了好几拨洋人，英国的法国的美国的，现在完事都走光了。去哪里找洋人呢？
咱打听到上海滩有洋人的租界。所以就来了。
到了租界一打听，都说你老蛋泥耳朵老板是最大的老板。所以咱就来投奔你了。
就像哲学家李奶奶常说的那样，有缘千里来相会。
没想到不但见到了你老人家，还见到了金丝法王转世小老板。
额滴娘娘！咱算是来着了。遇到明主掌舵掌眼的爷了。
所以咱竹筒倒豆子，把该说的话全讲了。又把金丝法王的两样信物献出来。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从此以后跟着你们干了。”
“嗯哼！”老丹尼尔频频点头，“好一个王八吃秤砣铁了心。鼓的。葳蕤鼓的。”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多少有些怀疑。
因为丘家哥俩这番话说的太溜索了，无懈可击。一字一句话赶话说得很熟练，就好像是演练过多少次的台词一样。
难道拜寺口藏经洞是个陷阱？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骗了我，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老丹尼尔重新眯起眼睛，问道：
“既然你们知道可以把经卷卖给洋人。为什么不先去拜寺口藏经洞取出经卷，再拿来上海滩卖给我呢？若是这样的话，也许我们现在已经成交了。你们哥俩赚了钱，可以回去扶风村娶上几房老婆。猪肉扇扇，蜂蜜罐罐。岂不美哉？”
“额滴娘娘！咱何尝不想呢！可是，老蛋泥耳朵老板，咱西北地界不是有个北洋军阀牛魔王管着咧，叫什么威武将军督理的嘛。咱不是惹不起嘛。”
丘家藤瓜哭丧着脸回答，
“这位将军牛球得很。姓牛名成儒。他其实根本不想成儒，一心想做曹操。他效仿曹操在军营设立盗墓营，招募盗墓贼从军，靠盗墓发财筹集军饷。整个西北地区的墓葬，无论大小，全被军队盗墓营控制。
他这样一来，咱根本干不成盗墓的营生了。
如果私自盗墓被军队发现，不但抢了咱盗墓的宝物，还可能被送去坐牢。黑麻咕咚关上几年，锤子呆成怂了，见了婆姨干不成，还说啥老婆孩子热炕头？
更厉害的，这个威武将军督理也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动不动就杀人，所以得了个绰号‘牛魔王’。
被他关进黑牢还算轻的。若是惹怒了他的暴脾气，说不定给咱个黑枣吃。沟子一撅死翘翘了。还说啥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辈子都甭想了。
你说咱丘家怎么这么倒霉？几辈子都跟姓牛的过不去？”
老丹尼尔听了，肚皮里禁不住好笑。心说，这个北洋军阀牛成儒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用查理海盗二十杆洋枪队抢劫。他用北洋军陆军混合第二十师抢劫。
嗯哼！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盗墓去吧。我们只负责抢劫。
丘家藤瓜接着说道，
“老蛋泥耳朵老板，咱这里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叫做百姓怕官，官怕洋人。若是你老人家能够出马，就凭着你一个大鼻子，满口的猛地油买疙瘩，一准能把牛魔王吓得尿裤子。管保叫他沟子夹紧，屁也不敢放一个。只有这样，咱才能把拜寺口藏经洞的经卷盗取出来。”
猛地油！买疙瘩！额滴娘娘！老天爷！
老丹尼尔顿时心花怒放，两眼放光，智慧脂溢性秃脑门闪闪发亮，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来一个盗取拜寺口藏经洞的计划。
“嗯哼！鼓的。葳蕤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