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海盗查理躺平在门板上睡觉,梦见两头野狼闯进房间,三窜两跳扑到他身上。
“噢买疙瘩!老天爷!额滴娘娘!野狼太大啦!”他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万分危急,只能跟野狼拼了。他猛地坐起,学着左勾拳格雷夫的样子,忽地一拳向两头野狼打过去。
“头儿!别打。你醒醒!是我们两个啊!”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吓得喊叫起来。
海盗查理吃了一惊,收回拳头,问道:“怎么是你们两个?我还以为是两头野狼呢。你们不睡觉跑我房间干嘛?”
“头儿!我们听你野狼嚎了一宿,还以为你一不留神变成野狼了呢。吓得我们睡不着,干坐了一宿。所以天刚亮就来看你。”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回答。
“谁说我野狼嚎了一宿?你们什么耳朵?听不出音乐的旋律么?我那是唱歌呢。只不过感情太真挚饱满了一些。懂不懂?”
“噢买疙瘩!难道是真的?头儿,你在阿拉骚蕊的房子外唱了一宿,直到唱断了琴弦?”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瞪大眼睛问道。
“可不是咋的?她一宿不开门我把泪也流干。又被泼了一头一脸味道浓烈的液体。这才回来睡觉的。”
“怪不得那么骚呢!原来你成湿人了。”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耸了耸鼻子说道。
海盗查理问:“那什么,你们两个真的没睡觉干坐了一宿?”
“可不是咋的?我一宿没合眼,不停地说你们缘分太浅。”炸雷乔治撇着嘴回答。
“那你呢?一宿没睡干啥来?”海盗查理问快枪亨利。
“我没说话抽了一夜的烟。”快枪亨利回答。
“行!你们两个真讲义气,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海盗查理感慨道,“不像阿拉骚蕊那个婊子养的!女人,你的名字是弱者。连动物给它的伴侣守丧的时间都比她长。她的眼泪还未干便改嫁。”
炸雷乔治和快枪亨利听他又做湿人吟诗,连忙咽口吐沫,强忍住胃里翻涌的酸水,耷拉着舌头劝阻道:
“头儿,求求你,千万别再吟诗了。听上去好像你已经死了一样。其实你还没有死呢。只不过被什么味道浓烈的液体淋湿了,变成了湿人而已。
请你振作起来。你还是我们的头儿!就像我们家乡民谚常说的那样,一次做妓女,一辈子做妓女。你永远是我们的头儿。
就算你变成了湿人,浑身风骚骚气熏天。我们也愿意追随你,永远相信你,永远支持你。欧耶!”
海盗查理被他们俩的表白感动得快要哭了,抹着鼻涕说道:
“噢买疙瘩!行!等回去上海滩,我请你们去日不落酒吧喝二两威士忌。感情深一口闷。咱们一醉方休。现在啥也别说了。大家都是一宿没合眼。都累死了困死了。啥也别说了,赶紧洗洗再接着睡吧。”
如此这般,三个人折腾了一宿,天快亮了才睡觉。
李伯斯和丘家藤瓜哥俩还有烂脚柄根,倒是一直睡得香,夜里闹腾啥也没听见。
他们早晨起来,去找海盗查理他们,没想到个个睡得像死狗,呼噜声从墙壁的破洞传出来,震得人耳朵根发麻。
阿拉骚蕊房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不晓得是睡着呢,还是醒了干瞪眼从屋顶的窟窿望天呢。
牛成儒和牛小栓则是人影也不见。跑去问翠花她奶奶。她奶奶回答说,他们一个去昭陵巡视,一个去村里找牛车。
李伯斯一看这情况,对丘家藤瓜哥俩和烂脚柄根说道:“咱们回去接着睡吧。”
丘家藤瓜哥俩和烂脚柄根巴不得回去睡个回笼觉呢。不过,又担心睡过了头,错过了人间美味黄鼠狼肉烩面。于是心急火燎地对翠花她奶奶说道:
“翠花她奶奶,黄鼠狼肉烩面做好了想着叫醒我们吃!睡得再沉也要把我们叫起来吃面。用炸药炸也要把我们炸醒。错过了你做的黄鼠狼肉烩面,以后再吃不着了。我们听说多少年以后,到了你孙女翠花那一代,只会做酸菜了。”
翠花她奶奶笑着回答:
“放心睡吧。等黄鼠狼肉烩面做好了,我给你们端房间里吃。多少年以后,往事随云走。俺孙女翠花炖的酸菜,哪有黄鼠狼肉烩面温柔?”
“谢谢!谢谢啊!翠花她奶奶!听你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额滴娘娘!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被吞没在娶媳妇的梦里?错过了黄鼠狼肉烩面的温柔?”
几个人唱着歌哈欠连天地回去接着睡回笼觉了。
翠花她奶奶说到做到,把三顿黄鼠狼肉烩面亲自送到每个人的房间里,可谓无微不至。在她的悉心照顾下,这些人几乎在熟睡当中吃了三碗面,一边打呼噜一边吧唧嘴,直挺挺地躺平睡了一整天。
翌日清晨,他们早早起来,又吃了一碗翠花她奶奶的黄鼠狼肉烩面,个个精神抖擞,像黄鼠狼那样两眼放光,准备出发。
牛小栓从几个村子东拼西凑了五辆牛车,一字排开,停在杂草丛生的庭院里。
牛车旁边空地上,立着五头牛。一头棕色牛,一头黑白花牛,一头深褐色牛,一头深赭色老牛,还有一头姜黄色牛。长得几乎与唐朝韩滉在黄麻纸上画的一样一样的。个个都是筋骨嶙峋,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牛皮松松垮垮滴沥哒啦,骨骼转折筋肉缠裹,可以很清楚地看见身体里的骨头,却寻不见二两肉。
“噢买疙瘩!小栓少校,你从哪里找来五头唐牛?”李伯斯惊呼一声。
阿拉骚蕊在旁边听了纳闷。她知道有奶牛,从小喝牛奶嘛谁不知道奶牛?可是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糖牛。
“噢买疙瘩!糖牛什么品种?牛奶是甜的?喝的时候不用加糖了吗?”阿拉骚蕊好奇地问道。
“猛地油!哪来的糖牛甜牛奶?”李伯斯哭笑不得,“唐牛是唐朝的牛。有个大画家韩滉画的《五牛图》,这五头牛跟画上的简直一模一样。”
牛小栓找牛车的时候很匆忙,并没在意几头牛的样子。听李伯斯这么一说,回头仔细看了看,还真是太像了。
“领队先生果然见多识广,连唐朝韩滉的《五牛图》都知道。”牛小栓说道,“如你所说,这五头牛就像是从《五牛图》画里走出来似的。”
李伯斯回答:“《五牛图》是当年八国联军从皇宫里抢出来的。有个当兵的卖给了我们老丹尼尔古董行。我们又转手卖到了欧洲。当时店里的林伙计照着样子画了摹本。我在古董画册上见过的。所以一下便认了出来。”
“哦!原来是抢来的!”牛小栓不屑地哼了一声。
李伯斯知道说走了嘴,多少有些脸红了。毕竟从人家里抢走的东西,回过头来跟人家炫耀。实在有些恬不知耻。
而阿拉骚蕊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理应被大不列颠的海盗抢走。她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说道:
“抗体牛少校,《五牛图》放进大英博物馆是它最好的归宿了。只有大英博物馆才能承担保护人类文化遗产的责任。难道不是吗?”
牛小栓嘿嘿了两声,没有答腔。
而海盗查理把五头牛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血栓少校,这五头牛跟古画上一样,好看是好看。但我们不是欣赏艺术品,而是要它们拉车。你看它们个个那么瘦,没有二两肉。你确定它们有力气拉车?”
牛小栓回答:
“当然能啦。牛拉车靠的是筋骨力气。光长肥膘早被宰了吃了。所以能干活的都是瘦牛。这几辆牛车就是它们从村里一路拉过来的。怎么说不能拉车呢?”
海盗查理瓮声瓮气地反驳道:
“血栓少校,别忘了它们刚才拉的可是空车。你确定我们几个坐上车以后,我们几个人的重量加在一起,可比几麻袋土豆或者马铃薯沉重多了,它们还能拉得动吗?”
一句话惊动了五头牛。
它们本来正低着头安静地吃草,意态悠闲,一副听天由命、与世无争的样子。现在听海盗查理这么一说,连忙翻起牛眼,将几个要坐牛车得乘客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将吃进去的草全都反刍吐出来。
五头牛心里叫苦:
握草!哪来得这些蛮子?瞧他们的块头,每一个少说都有二百斤。额滴娘娘!分量太大了。老夫怎么拉得动?丢他娘的!也不知道前世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当牛做马不说,还要拉这些二百多斤的蛮子?!
我来人间一趟受尽世态炎凉。再回首半生已过犹如梦一场。我望着蛮子愈发地迷茫,不知道几百斤几百两?
握草!实在命苦也。
五头牛互相望了一眼,头顶头凑成一圈,开了个碰头会。相互用头皮蹭了蹭痒痒。心有灵犀一顶通。似乎找出了对付几个蛮子的办法,然后分散开来,各自低下头去,继续吃草了。
牛小栓眼睁睁地看五头牛围起来开碰头会,又散开来吃草。神秘兮兮的,不晓得咋回事。感觉莫名其妙,心里暗道:
五头牛开碰头会用头皮蹭痒痒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