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脚柄根擎着修脚刀跑过来,本想单骑救主大显身手,却发现白蛇紧紧缠绕李伯斯,蛇牙与他的脖子近在咫尺,危险千钧一发。吓得他连忙急刹车停住,手臂僵住了一般,动也不敢动一下。
额滴娘娘!白蛇太大了。
蛇身比一棵树还要粗。自己一刀砍下去,伤不了分毫,却被它回过头来反咬一口,立马嗝屁着凉死翘翘了。况且惊动了蛇,蛇吐信子给李伯斯脖子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自己不但没有单骑救主,反而是害了主人的性命。
牛小栓跟烂脚柄根一样,见李伯斯被白蛇缠绕得这么紧,生怕有个闪失,挥手叫几个士兵停住,命令道:
“原地卧倒。举枪准备。”
几个士兵好歹也算是北洋陆军,每日操练训练有素,真不含糊,听到命令,个个嘴啃泥卧倒在地,举长枪在手,瞄准蛇头,准备射击。
但是蛇头与李伯斯的脖子太近了,几乎贴在一起。
几个士兵只是做出瞄准的样子而已,个个心里打鼓,谁也没把握一枪击中蛇头,子弹不会打偏打断李伯斯的脖子。
快枪亨利见士兵举枪瞄准,条件反射地掏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高举在手里。他对自己的枪法有信心,准能一枪爆头,子弹不会打偏。
问题是,该打哪个头呢?
刚才说好的要射杀丘家藤瓜哥俩,现在却多了一条白蛇,正和李伯斯纠缠不清,是不是该射白蛇呢?还是照原计划打丘家藤瓜哥俩?
“头儿,我到底该肥油倍儿爽哪个呢?”快枪亨利问海盗查理。
海盗查理可是见过大阵仗的,临危不乱,遇事不慌,听到这样好傻好天真的问题,立刻没好气儿地回答:
“噢买疙瘩!你哪个也不要肥油倍儿爽。把抢收起来。老老实实呆着。”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要给他们肥油倍儿爽吗?怎么事到临头又变卦了?”
“噢买疙瘩!你真是土豆脑壳。刚才说要是他们找到宝物想独吞,给他们来个肥油倍儿爽。现在没有宝物,只有白蛇。谁能独吞白蛇?太特么吓人了。还肥油倍儿爽个屁!告诉你,快把枪收起来。不要轻举妄动。”
“噢。明白了。头儿。”
快枪亨利心里好大不乐意。前两天炸雷乔治一个炸雷没放却被捧成爆破专家,出尽了风头。现在自己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示神枪手的风采,却被海盗查理拦着不许开枪。徒有一身本领,空留满腹惆怅。
真是他娘的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一辈子匆匆忙忙虚度着时光。不知道未来究竟在何方。
快枪亨利闷闷不乐地把勃朗宁手枪插回枪套里,点燃一根香烟,怏怏地抽起来。
再说李伯斯,刚才冷不防地下窜出一条大白蛇,顺脚一直缠到脖子,把他吓得七魂丢了八个,险些昏厥过去。过了这么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活着。既没有被蛇缠死,也没有被蛇牙咬死。什么情况?难道真是白蛇娘娘吗?我又不是许仙,老天也没有下雨,身上没带伞,没来由的,它找我干啥?
李伯斯定了定惊魂,微微偏过头,看一眼肩膀上的蛇头,壮着胆子说道:
“请问你是蛇仙公公?还是白蛇娘娘?”
白蛇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他看,哧哧吐着信子,好像在跟他说话一样。
“嗯哼。我大概听明白了。你是白蛇娘娘。对不对?”李伯斯猜道。
白蛇用亮晶晶的眼睛看他,继续哧哧吐信子。
“嗯哼。哎西。白蛇娘娘。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金丝法王转世。哥来吐蜜特油。”
白蛇亮晶晶的大圆眼睛眨也不眨,不停地哧哧吐信子。
“白蛇娘娘,你听清楚了?我是金丝法王转世。不是许仙。身上也没带伞。请问你缠着我做什么?”李伯斯问道。
白蛇不再吐信子,闭住嘴,将三角形的蛇头往上抬了抬。
李伯斯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蓦地发现白蛇七寸处箍着一个金项圈,形状类似富贵人家给小孩子脖子上戴的金锁。
金锁上挂着一个长方形的金牌,刻着两个字篆书“武王”。
想来这个金锁有可能是秦武王给他未来的儿子准备的。然而他英年早逝,并没有子嗣。所以这个金锁便陪葬在他的墓里。
金锁怎么会套在白蛇身上了呢?
也许是青乌于和丘支锅盗墓的时候,匆忙之中遗落了金锁?金锁落在坑道里或者宝井中,被白蛇不小心钻进去,套在了蛇身上?
大概套进去的时候白蛇还小,金锁可以在蛇身上滑来滑去,并不难受。但是后来白蛇长大了,蛇身变得粗壮,那金锁便紧紧箍在蛇身上,几乎嵌进肉里,让它很痛苦?
“这个金锁箍着你很疼很难受是不是?你想让我帮你解开?”李伯斯试探着问白蛇。
白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将蛇头点了点。
李伯斯身体虽然被白蛇缠住,但是双臂双手还是可以活动。
他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去摸白蛇七寸上的金锁。
摸索了一遭之后,终于在篆书“武王”金牌后面找到了搭扣。通常,金锁都是有搭扣的。解开搭扣,可以将金锁对折打开成两半。合上搭扣,金锁便成了金项圈。
李伯斯用手将搭扣轻轻一扳,喀嗒一声,解开了搭扣。
然后双手手指捏住金锁,轻轻一掰,把金锁对折打开,从白蛇七寸上取下来。
他不敢造次,双手捧起金锁,朝白蛇的蛇头递过去。
“白蛇娘娘,金锁帮你取下来了。你要我把金锁放哪里?”
白蛇收起蛇牙,闭紧嘴,很友好和善的样子,将蛇头一偏,贴在李伯斯的脖子上,轻轻蹭了蹭。
李伯斯大吃一惊:“你是要我戴上金锁么?”
白蛇点点头。
李伯斯不知道白蛇为什么要他戴上金锁,又不敢违抗它的意思,双手颤抖着将金锁戴在自己脖子上。咯嗒一声,扣上搭扣。金锁上的篆字“武王”金牌,正好在脖子中间位置,赫然醒目。
“白蛇娘娘,现在要我做什么?”李伯斯惴惴地问道。
白蛇自始至终睁着又圆又大的眼睛,眨也不眨,现在却忽然破天荒地闭上了。
随即,蛇身懈了劲,不再紧紧缠绕李伯斯。犹如一条绳索松开,倏地从李伯斯身上滑落。堆在地上一大团,仿佛码头上轮船的缆绳。蛇头在地上找个缝,一头钻进去。蛇身白花花的一闪,瞬间消失了。
地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看不见白蛇从哪里钻出来,也看不见白蛇从哪里钻入地下。一切消失无形。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难道都是幻觉?
李伯斯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脖子。金锁在。篆字“武王”金牌也在。
一切都是真的。并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