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传来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滚地龙的滑板车到了。
片刻,滚地龙和玻璃球,阎小狮和五鼠兄弟,几个人乱哄哄地走进了茶楼。
张七叔朝我眨眨眼睛,悄没声地闪在一旁。
我请他们坐下,沏了一壶茶来。
几个人端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情况如何?码头上有没有可疑的旅客?”我问五鼠兄弟。
“有!太多了。我敢说今天上午坐船来的,有一伙儿人全特么是可疑的人,个个贼眉鼠眼的。”老五土拨鼠回答。
“哦?具体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还说啥?没了。反正他们是可疑的旅客。只是人太多了。我们五个人哪盯得过来?索性不盯了。”老五土拨鼠回答。
我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耐着性子问道:
“你说他们人多,到底多少?”
“十几二十个,差不多三十个,没准儿有五十个呢。我们总共才几根手指头?谁数的过来呢?反正人很多很多。”老四跳梁鼠插话道。
天啦噜!让几个不会数数的人去码头调查,全是我的错。
“为啥你们觉得他们是一伙儿的呢?”
“头戴黑礼帽,身穿黑绸布褂子,勉裆裤扎着绑腿,脚上白边布鞋。穿戴一模一样。一看就是一个村来的。傻子也看出来他们是一伙儿的。更何况我们五个聪明老鼠?”老三钢丝鼠说道。
我心里咯噔一声。若是斧头帮的话,看这阵势可来了不少人。不仅仅是九匹狼,简直倾巢出动啊!
“你们有没有盯着他们住哪里?”
“没有。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哪敢跟踪盯梢?”**夹子鼠不小心说漏了嘴,“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五个老鼠哪里是他们的对手?还不被他们抓住打成肉泥?所以我们立刻扯呼闪人了。”
阎小狮见夹子鼠说漏了嘴,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
“那什么,我主要是觉得这伙人跟咱们盗墓得事情无关。江湖上帮派寻仇打架常有的事。这么一大帮人,又跟咱们盗墓没有一毛钱关系,没来由地招惹他们干啥?你说是不是?”
“他们说话是天津卫口音吗?”我追问道。
五只老鼠齐刷刷地把头摇成拨浪鼓:“我们没听见他们说话。估计是一群哑巴。”
几十个哑巴?鬼才相信呢。
一定是五鼠兄弟看见斧头帮人多势众,来势汹汹,登时吓得尿了裤子,一声不敢言语,扭头就跑,不晓得跑到哪里,一直躲到现在。
反正斧头帮来了很多人,不止九匹狼。
马春圃肯定也到了。师爷说得没错!明晚要马春圃交出黑铁盒子,恐怕没那么容易。要打一场硬仗。
斧头帮兴师动众来到上海租界。这个消息要尽快告诉师父。
我看再问五鼠兄弟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转头问滚地龙和玻璃球,
“你们那边呢?悦来客栈什么情况?”
“我们从上午待到现在,一条蛇也没看见。”玻璃球回答。
“谁也没说找蛇啊!不是跟你讲过了么?调查客人。”
“就赖你没来由地说什么打草惊蛇。搞得我满脑子都是蛇。到了悦来客栈,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犄角旮旯寻摸,管都管不住。就像哲学家李奶奶常说的那样,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你现在拿条绳子在我眼前晃晃,准保把我吓个半死。”
天啦噜!玻璃球完全被打草惊蛇给带偏了。不可救药了。
我转向滚地龙,问道:“盟主,你发现什么可疑的客人吗?”
滚地龙点点头,又摇摇头。
“啥意思?你又点头又摇头的几个意思?”
“我和玻璃球去悦来客栈,假装成乞丐,坐在门口向住店客人要钱……”
“干嘛假装啊?你本来就是乞丐!”玻璃球明确地指出。
“握草!我现在是盟主啊!怎么还是乞丐?”
“嘁!光当盟主有个屁用?关键是盗墓发大财!等发了大财之后,你买了一百个轮椅,铺着虎皮坐上去,你才真正成为有钱人。可以扔掉滑板车,不当乞丐了。”玻璃球撇着嘴说道。
“好,算你有理,我不跟你争辩。反正我们是坐在悦来客栈门口乞讨来着,对不对?”
“对。你接着说吧。”
“有一点我们观察到了。悦来客栈客满了。对不对?”
“对。接着说。”
“客人都是些外乡人。说话天南海北,也不晓得从哪里来的。但是看起来都像是做买卖的生意人。没有什么可疑的。对不对?”
“对。你别兜圈子了。直接说那两个姑娘吧。”
“你说是两个姑娘?要我看,她们是一对姐妹。说不定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的,你能分清她们哪个是哪个吗?”
“哎呦喂!你这么啰里啰唆的要说到啥时候?还是我来说吧。我们哥俩在悦来客栈门口乞讨,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两个姑娘走出来……”
“一对姐妹!”滚地龙纠正道。
“好。就算她们是一对姐妹好啦。你干嘛非要跟我争辩这个呢?”
“谁让你刚才跟我争辩来着?”
“好。矮服了油了!就说一对姐妹吧。真受不了你。那什么,我刚才说到哪啦?”
“得了。还是让我来说吧。”
滚地龙抢过话头说道,
“那一对姐妹长得可真好看。穿着雪白的裙子,上身紧紧的,裙子支棱着像开朵大花。真是美若天仙。姐妹俩像两朵云一样从我眼前飘过去。一扬手,甩给我两个铜板。好大方!老子在门口坐了一上午都没人给钱哩。我捡起铜板,刚要说几句吉利话谢谢她们。没想到,却一下子发现了她们的马脚!”
“什么马脚?盟主,你不是说一对姐妹吗?怎么长着马脚?”五鼠兄弟不解地问道。
“握草!马脚就是马的脚吗?真有你们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马脚用在这里是指露出马脚。懂不懂?”
“不懂。”五鼠兄弟摇头道,“马脚露出来还是不露出来,不都是马脚吗?”
我连忙打断了五鼠兄弟,说道:“你们就别管马脚的事了。盟主,你接着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候突然有阵风吹来,把她们的裙子撩起好高。老天爷!我看见她们在白裙子里面穿着夜行衣!”
“夜行衣?你直接说夜行衣不就完了?说什么马脚啊!让人听不明白。”五鼠兄弟吃了一惊,“盟主,你是说这姐妹俩跟我们一样是贼?”
“不是贼谁穿夜行衣呢?肯定是贼。你们见过良家妇女穿夜行衣的么?只不过,”滚地龙扭头看了五鼠兄弟一样,“像你们这样贼眉鼠眼的贼我见多了。像那对姐妹这么漂亮的贼还是第一次见。真是贼漂亮!”
“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我和玻璃球守在客栈门口,等她们回来,想看看她们到底偷了啥东西。左等右等她们也没回来。时候不早,我们哥俩就收工了。”
滚地龙扭头问我:“你说,右军师,这对姐妹算不算是可疑的客人?”
我装糊涂回答:“是很可疑。不过,她们姐妹俩跟咱们盗墓有啥关系?”
“哎呦!这个咱没想过。”滚地龙和玻璃球回答。
“我觉得她们跟咱们盗墓的事情没关系。只是两个女贼罢了。”我鼓着腮帮子继续装糊涂说道,“你们工作干得很出色。虽然什么都没发现,但是没有惊动客人。干得漂亮!”
“握草!我们啥也没发现。你还肯定我们的工作成绩?鼓励我们继续干下去?”滚地龙和玻璃球吃惊地瞪大眼睛。
“是。照这么干下去,不出三五天,肯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我一本正经地瞎说八道起来。
“行!右军师,你这么善解人意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有你的鼓励,啥也没说了。明天我们接着去悦来客栈门口蹲坑,一定把线索给你找出来。”
滚地龙和玻璃球兴致高昂地走了。
五鼠兄弟却打起了小算盘,对我说道:“我们明天不去码头调查了。白耗一天工夫,啥也没查出来,还耽误了做买卖。我们还是满大街瞎逛吧。一边做买卖,顺手调查情况。你看这样可好?”
“行。随你们吧。”我回答。
五鼠兄弟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心说这队伍太特么不好带了。
张七叔见他们都走了,怪声怪气地说道:
“我早跟你说啥来?几个贼和叫花子,能办成事?一群乌合之众。要说办大事,还得靠王一壶!”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喊:“谁在说我呢?”
话音未落,王一壶和盈儿一前一后走进茶楼。
天啦噜!真是说曹操王一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