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浩浩荡荡到了白石岭,楚黎等人押着余民走在最前面,余风带人紧随其后,最后的是一些跟着看热闹的人。
行到林中隐密处,二虎将腰刀一按,道:“捕头,这家伙死有余辜,我们在这里把他弄死得了。”
“不要乱来。我们是捕快,不是杀手不是山贼。”楚黎道。
“难道就让他这样闹下去?”二虎气道。
“那就让他闹呗。可被他利用的东西会越来越少,他总有闹不下去的一天。”楚黎说。
李灯接话道:“捕头,可是你想过没有,余家有不少亲戚是朝廷高官。到时候朝廷派人下来,陈大人没权审理,我们也会被扫地出门,那时候恐怕就只能看着他翻案了。”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楚黎道。
捕快们表示不解。这闹大了,余家就会能借助权势保住余民。
“捕头,朝廷不会看着事情闹大吧?”
“对,所以大理寺啊刑部啊什么的,最终就会把案情报到皇上那里。你们想,余家身份特殊,闹大了那可就是官场震荡,皇上不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的。”楚黎分析说。
其他捕快们面面相觑一阵,道:“捕头,你这么了解皇上啊,你见过他?”
“如果我没记错,你连安平县都没离开过吧?”
楚黎扯了一下嘴角,心中暗说:你们说的是小捕快,我见过的可就多了。反正我觉得这件事闹越大越有意思。
猫捉老鼠,可不是一口就咬死的,就慢慢玩,让余民看到希望,最后又陷入绝望,这才是对待他这种恶人最好的惩罚。
反正他已经被判了凌迟处死,他再怎么折腾,刑罚也不会超过这个,就让他作一作好了。
入了山林,余民却对当日他们所行路线不甚清楚。
至于余唐是在哪里中的陷阱,又是中了什么样的陷阱,他完全说不明白。
“停下。”队伍正行走间,楚黎一抬手,急忙让众人停下。
“捕头,怎么了?”李灯警惕问道。
“看那个。”楚黎指着前面一根插在地上的木条。
李灯仔细一看,发现那木条顶端被破开成花状,明显是有人故意插在那里的,在这周围的环境中,那木条处在最为显眼的地方。
“捕头,一根木条而已,有啥好怕的。”李灯不解道。
“这是猎人留下的标记,提醒我们这附近有他们设下的陷阱。”楚黎说。
“是吗?”李灯提着刀,小心翼翼的山前看。
嗡!
嗖嗖嗖!
李灯触碰到了陷阱,一根木条从盖满落叶的地上弹起,接着林木中有数支竹箭朝着他飞刺而来。
楚黎其实还没看到陷阱标识之前,左眼就已经看出了这里充斥着危险的气色。
而李灯这一上前,他头上更是冒起一股黑白交织的气色。
在他触发陷阱的瞬间,楚黎大叫一声扑了上去,将李灯扑倒在地上,触发的飞箭贴着他们的身子飞了过去,噔噔噔插在身后的大大树上。
其他人见状,也都被吓得面色骇然,齐刷刷蹲在地上。
李灯捡回一条命,脸色一阵苍白,额头满是细汗,连连吞了几口凉唾沫,道:“捕头,你刚刚救了我一命。”
“让你小心了你还上前。没受伤吧?”楚黎半是呵责半是关心。
李灯默默自己的头、身子和手脚,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
众人正在惊愕之时,就听被按在地上的余民大声道:“看到了吗,我大哥就是被这样的陷阱所害的。我是冤枉的。”
楚黎愣着脸走过去,一把提起余民,将他按到插忙竹箭的大大树上,冷厉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飞箭数支连发,人若是中了,身上起码会有三道伤,可你大哥身上只有一道伤口,且是阔刃刀伤。”
余民冷冷一笑,在楚黎耳边小声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射死你们这些狗捕快!”
“别说是几个陷阱,这里就算有天罗地网,我们捕快也不会出事。往前走!”
楚黎厉声一斥,踢着余民继续往前。
一直到了余唐被杀害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悬崖边上,白色的石头,上面只长着稀疏的矮小树木。
东面就是余唐被推下去的悬崖,西面则是一个布满荆棘的陡坡,北面藤蔓缠扰,只有南面勉强能让人上来。
纵观这悬崖边上,不仅不适合设置陷阱,且基本不会有野兽跑到这里来,猎人们又为何在这里吃力不讨好的设置陷阱呢。
余民口口声声说他大哥是中的陷阱,可到底是在哪里中的陷阱,他完全就说不出来。
跟来围观的百姓们听楚黎一分析,立刻又对余民喊打喊杀起来。
他第一次喊冤,还有百姓真认为他是冤的。可他第二次故伎重施,且还如此拙劣,再怎么低智商的人也看出了余民就是想为自己脱罪。
跟来保护余民的余风,此时也是摇头叹息。
虽然他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看他基本也断定了,自己的这个大侄子,一直都在说谎。
可大哥大嫂坚持要替他翻案,余风于情理上自然是支持翻案的。
众人骂骂咧咧,押着余民返回了安平县。
得到结果的陈怀生,再次布告百姓,来日继续对余民行刑。
看着县衙发布的消息,百姓们讨论开了。
“我赌五个铜板,明天余民一定会继续喊冤。”
“你这就是废话。倒不如赌一赌明天他会诬陷谁。”
“先是诬陷自己弟弟,再说诬陷猎人。我看呐,明天他没有人可以诬陷了吧。”
……
百姓们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已经开始预测余民接下来会用何种手段为自己翻案。
就连县城的一些赌坊,也都以这案件为盘做赌,引起很多赌徒参与。
而就在这天夜里,陈怀生突然接到一个来自刑部的急件。
文件上说,让他停止一切与余唐案件相关的事宜,等刑部侍郎闫大人和安平县所属的知府梅大人来接手此案。
捕快们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
李灯等捕快们得到消息后,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冲到牢中将余民先斩为快。
唯独楚黎很淡定,甚至有点激动。
这样的发展,正是他所期望的。
可局势的转变,还是超出了楚黎的预料,他有些低估余家要翻案的决心和资本。
以及,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