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四肢被废后，在地上蜷缩成一坨，半昏半死，疼得叫不出声。
百姓们看他如此模样，不禁阵阵欢呼，觉得很是解气。
对待此种恶人，就该让他尝尝炼狱般的痛苦，这方才能安慰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郑班头揪着江玉郎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问道：“还拉他下去行刑吗？”
楚黎道：“先不急。等他手脚上的痛稍微减轻了，再拉他下去受刑。”
郑班头闻言，立刻将江玉郎狠狠丢在地上。
张府尹担心江玉郎死掉，忙让人找大夫来给他止血上药。
楚黎坐回案桌后，让人将江玉郎拖到一边，又让人把钟发弄醒。
“钟掌柜，你在滨州城多少年了？”楚黎问道。
钟发好不思索的说道：“我祖上就在滨州，我是地地道道的滨州人。如今六十有四，一辈子生活在这滨州城中，并未离开过。”
“这么说，左邻右舍，你都该认识？”楚黎问。
“这是自然。”钟发道。
听到此话，楚黎嘴角冷勾了一下，铿锵喊道：“来人，把钟铭带上来。”
话音刚落，立刻有衙役带着一名面色略黑的青年小伙到堂上。
“钟掌柜，你可认得他？”
钟发揉揉眼睛，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很是肯定的说道：“恕我老眼昏花，并不认得这位少年郎。”
不等楚黎开口，钟铭就面露急色，“东家，您怎么会不认得我呢？”
钟发一愣，暗瞟了楚黎和张府尹一眼，道：“我确实不认得你。”
钟铭急道：“东家，是我啊，钟铭啊。您怎么能不记得我呢，年前我给您交租，您还送了我一袋米呢。”
钟发闻言，眼神晃荡，揉了揉头，哀叹道：“我家中惨遭变故，定是脑袋变得不灵光咯。”
钟铭面露悲痛，对钟发的遭遇表示痛心和同情，跪拜道：“大人，您一定要替东家做主。”
楚黎道：“我不知要为他做主，还要把他做得明明白白。钟发，你刚说左邻右舍你都认得，却不认得你的故人之子，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钟发又打量了一下钟铭，哀叹道：“正如草民刚刚所言，我家中遭遇如此变故，我年纪又大了，承受不住这种打击，脑袋变得不灵光了。”
衙堂上，旁听的百姓和衙役们不禁都发出唏嘘之声，对钟发的遭遇很是同情。
“你撒谎！”楚黎冲着钟发暴喝，“你这大胆恶徒，杀人害命后，又冒名顶替。坏事做尽，天理不容，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楚黎声音甚大，将堂上旁听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刚刚还紧张、悲戚得擦汗抹泪的钟发，此时反而冷静得有些出气，盯着楚黎，又质问的口吻道：“楚少爷你这也太冤枉我了吧？就因为我认不出这个少年郎就说我是冒名顶替的？那滨州城有多少人是认不得他的，难道也都是冒名顶替的吗？”
一直安静洞察局势的张行道此时插话道：“楚少爷，审案得讲究证据。何况是人命官司，岂能儿戏。你说钟掌柜是冒名顶替的，你得拿出确凿证据来，岂可随便拉个陌生人来就说他是假的。”
跪在一旁的钟铭急忙道：“我和钟掌柜可不是陌生人。我爷爷和他父亲有交情，他家在滨州有地，在城中有房。他家在城中开铺子做生意，就把田地租给我爷爷种。因为交情深厚，就只定下口头契约，租金三年或者五年一交，遇到年时不好，收成不佳的，甚至都不受租金。怎么会是陌生人呢？”
“没问你话，你闭嘴。”张行道厉声呵斥。
“张道长，现在是我在审案，我好像也没让你说话。你在胡乱出言干扰我审案，小心我治你掌嘴之刑。”
“你……”张行道气得脸色发青，冷笑道：“楚少爷好大的官威。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如何审。”
楚黎道：“让你看你就好好看，再多话可就别怪我耍威风。”
张行道气得不行，却也没有和楚黎争辩，向后退了两步。
张府尹虽然也不明白楚黎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可他有意为楚黎撑腰，道：“你既然说钟掌柜是冒名顶替，自然该是有更多的证据。”
楚黎淡然道：“大人所言甚是。若非用确凿证据，我自是不敢如此断言。还请大人稍安勿躁，容我慢慢审理。”
张府尹将双手往袖袍中一揣，身子往椅子上靠了靠，俨然一副静看好戏的模样。
“常爷，你该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钟秦氏其实在鬼胎发生案之前的三天前就遇害了。”楚黎道。
常仵作急忙点头，“楚少爷您是说过这话。只是，我实话实讲，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您是如何得出这结论的。”
楚黎依旧表情淡然，让常仵作拿出对钟秦氏的尸检报告，挑着里面的内容说道：“你这上面明确记载着，死者腹内糜烂，皮肉被撕裂。死状为面色青紫，突眼吐舌。”
“嗯，当时郑班头在旁边协助，关于钟秦氏的死状，确实是如此。”常仵作道。
郑班头接话道：“老常说那场面他看着瘆得慌，让我在一旁陪着他。”
说罢，还似笑非笑的看了常仵作一眼。常仵作则是有些尴尬，只能挠腮掩饰。
“钟秦氏这种死状，别说是你专业的仵作，就算换做常人，也该知道她是如何而死的。堂下可有人愿意说说自己的想法？”楚黎问道。
话音刚落，立刻有一名旁听的中年男子上前行礼，“这种死状，草民曾经见过多起，要么是上吊自杀，要么是被人生生捂死。”
常仵作蹙着眉头，道：“我当时也很不解。钟秦氏明明是因为鬼胎撕裂腹腔而亡，为何会有如此死状。”
话一出口，常仵作忽然双眉一展，惊道：“钟秦氏死状和寻常不同，莫非这就是楚少爷您所说的，她其实早就死了，是被人捂死的？”
“没错！”楚黎盯向钟发，“她就是被人捂死的。而捂死她的人，正是你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