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后,张府尹的表情不禁有些复杂。
惊讶有之,忧虑有之。
“倭奴人很是奸诈,你这样做,太过于冒险。”张府尹道。
楚黎道:“富贵险中求,倭奴人在我们这里作威作福,是时候给他们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要不然他们真以为我们没人。”
张府尹依旧很是担忧,“这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发严重后果。且就算你真成功了,倭奴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楚黎自信道:“大人放心,我会处理好的。川岛就算知道是我在摆他一道,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张府尹捋着长须思量好一阵,双目一凝,道:“和川岛合作的事,你早就开始布局。若是现在劝你放手,岂不是前功尽弃。况且,你也一定不会听劝的。”
楚黎淡笑施礼,“知我者大人也。”
张府尹没有再多劝,回身让衙役们别私抢东西,等楚黎将东西出手后,大家坐下来分钱。
有了张府尹的保证,衙役们再怎么不乐意,也只得听从。
楚黎没把计划和他们说,心中自是不高兴,却也无可奈何。
衙役们什么心情,差不多都写在脸上,楚黎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只作看不见,并不和他们多解释。
棺材里面的财宝,自然是秘密运出。衙役们想着分钱,倒也不张扬。
青狸的尸体,被捆绑在木板上,由马拉着,游街示众。
百姓们义愤填膺,恨意难平,都觉得青狸就这样死了,实在太便宜他。
这种人,就应该让他受尽活罪,最后千刀万剐,死无全尸,食肉寝皮才都不解恨。
张府尹特张贴公告,将青狸尸体暴晒三日,以作惩罚。
当天夜里,有百姓举着火把到了青狸的尸体边上,剥去衣服,割开他的肚子,将其点燃,唤作“点天灯”,用以宣泄自己心中的愤恨。
到了第三日,青狸肚上油脂,早被烧尽,而他的尸体,也变得四肢不全,头更是不知被何人给砍了下来,穿在木棍上朝天插着。
张府尹下令收拾青狸残尸,将其带到城外烧了,骨灰就地掩埋。
棺材铺的老板,念钟秦氏可怜,亲自为她打造了一副棺材,很多百姓也都出钱出力,将钟秦氏和她的丈夫钟远志合葬,在他们目前烧香撒纸。
张行道作为滨州颇有威望的道士,也亲自到现场设坛做法,为钟家超度,希望他们早点投胎到好人家。
楚黎也出席了安葬仪式。百姓们知道他也会花里胡哨的那一套,要求他和张行道一起,不过被他拒绝他,他只是送了一捧花在钟家夫妇的坟墓前。
至于钟发,尸体早就被青狸用药给弄得灰飞烟灭,百姓们只能给他做了衣冠冢。
伙计阿福,也被葬在钟家的坟墓旁边。
“世道虽乱,人间还是有真情啊。起码我们的百姓,还是挺善良的。”楚黎感慨道。
“是啊。只是如今世道,内忧外患,战火四起,受苦的,最终还是百姓。”张府尹也颇为感怀。
鬼胎杀人案,自此告一段落。
按说,楚黎也该回安平县了,可孟中文还没抵挡滨州,且楚黎在这边的事都还在开展中,自然不能轻易离开。
为此,楚黎亲自给陈怀生写了一封书信,向他简单表明自己在滨州这边还要再呆一阵子。
交代好相关事宜,楚黎便可安心继续他接下里的计划。
从娘娘庙中云出来的宝物,楚黎没有直接交给川岛曲田。
这一批宝物,虽然数量不算太多,可件件价值连城,川岛曲田若得了它们,只怕会急着将其运离滨州。
楚黎计划,继续在滨州大街小巷,继续淘宝捡漏。
便君当铺的佟掌柜,此前不知道楚黎是衙门中人。这会儿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表面上变得更加恭敬,可很多东西,却不敢再展示给楚黎看。
只因为,他当铺中的一些宝物,属实是来路不明。
这日,佟掌柜将楚黎和常仵作客客气气的引进去,又是上茶又是倒酒,说到这几天有什么好货,他却直接摇头,叹息说没什么生意上门。
正说着,一名穿着一身青衣,戴着小黑帽的男子走了进来,怀中挎着一个包,身材虽然高大,神情动作却有些猥琐,眼神这瞄瞄那看看,活像做贼。
“掌柜的,有生意上门了。”楚黎提醒道。
佟掌柜冷瞥了一眼,甚是嫌弃,让伙计去招呼着那人,道:“看他那样子,能拿出什么值钱的宝贝来。”
“这可不一定。”常仵作接话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佟掌柜一脸的奸诈老辣,“这次我不可能看错。不信我们赌一把,若他能拿出稍微像样点的宝贝,那我输一百两银子给你们。否则两位就给我一百两,如何?”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常仵作虽说还有一大笔钱等着赚呢,可他也不想白白亏一百两,不开腔,将目光看向楚黎。
“既然佟掌柜有心,那我们自然舍命陪君子。”楚黎道。
佟掌柜眼睛滴溜溜一转,招招手示意伙计将那人带过来。
“是不是有东西要典当啊?拿来看看。”佟掌柜冷冰冰说道。
男子小心的护着包,怯怯道:“不是典当,是卖。老板,您这收金首饰不?”
“金首饰?古王朝的东西吗?”佟掌柜问。
男子摇头,“不是,是京城有名的首饰工匠打造的。”
佟掌柜一听,不禁乐出了声,看向楚黎和常仵作,俨然在说:你们输定了!
若是先前一些王朝的皇家首饰,那是值些钱。可本朝工匠打造的首饰,那最多也就比黄金贵上一些。
“什么金首饰,拿来瞧瞧。”佟掌柜道。
男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门外看了看,手伸进包中,半天没把东西取出来。
佟掌柜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说道:“要卖就卖,不卖就带着你的东西走人。我这里是百年老当铺,你鬼鬼祟祟的,旁人不知道来以为来了江洋大盗呢。”
男子面色一阵红,急忙道歉,将包中金首饰抓了出来。
佟掌柜本来一脸的冷淡,一瞧那金首饰,顿时双目圆睁,面露惊讶。